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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江芜芜与薛绍坐在竹楼的二楼,从窗外望出去是蔚蓝的海岸,吹进来的风都带着腥咸的味道。

        “上菜了,客官请慢用。”店小二把竹篮子里冒着热气的菜肴摆上桌,随后拎着竹篮下楼去了。

        江芜芜看着个头大,散发着香味的螃蟹和蛤蜊,心情大好的上手剥了起来。

        薛绍只坐在一旁看着不动,眼神有些古怪“殿下会剥螃蟹?”

        江芜芜当然会“在法华寺过中秋的时候,宫里会送来几筐螃蟹,蒸熟以后拿到院子里,再打开一坛陈酿,和师兄师姐说笑闲聊,最是惬意。”

        她将螃蟹腿掰下来,把后壳去掉掏出蟹肉放到碗中,其实这样吃没有直接上嘴啃着吃香,但她怕薛绍放不开,就给他挖出来放到碗里。

        “掌印尝尝?这螃蟹黄满膏肥,蟹肉又大又厚。”

        薛绍慢条斯理的拿起小勺挖了一口放入口中,确实肥美,只不过他口味偏淡,对海鲜的味道不喜,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江芜芜一连吃了两个螃蟹,店小二送了一壶米酒,她一边吃螃蟹一边小酌几杯,螃蟹也吃过瘾了,酒壶也空了,脸也熏红了。

        眼神迷离朦胧,看向薛绍的目光带着醉意,喝醉之后不吵不闹,只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醉了?”薛绍眉眼中浅含笑意。

        江芜芜侧耳想听清他说的什么,往前稍微探身,本就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一个没坐稳往地上载倒。

        薛绍伸手将她扶住,避免她摔到地上,无奈的叹息道“咱家送殿下回去歇着吧。”

        话音刚落,已经被她扑上来,薛绍伸出手去接住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出了竹楼坐上马车,由王路驾车回到贸易司。

        薛绍把江芜芜轻轻放到床榻上,本以为她会老实睡觉,没想到被她抓着衣襟不撒手,他只能被迫弯着腰悬在她上方,手臂撑在她耳边,轻声哄着“殿下放手,咱家得回去了,明早来陪您用早膳。”

        江芜芜醉了哪有什么理智可言,摇着头就是不撒手,任由薛绍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都没用。

        薛绍不敢真的用力挣脱开,只能尽力撑着身子,腰酸背痛的弯着腰。

        江芜芜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再睁开眼的时候恢复了一丝清明,但又好像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看着悬在她身上的薛绍“掌印这是要做什么?”

        薛绍垂眼看向她紧紧揪着他衣襟的白嫩手指“殿下醉了,咱家送殿下回来…”

        江芜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前襟已经被拉扯的有些松散,露出突出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白色寝衣也被她扯松散,皱皱巴巴的被她抓在手里。

        眼前是薛绍漆黑浓密的眉眼,下面是他高挺的鼻梁和抿在一起的薄唇,她松开一只抓着衣襟的手,指腹温柔的附上他的唇瓣,轻轻抚摸。

        这是那个原书中被世人惧怕唾骂,最后活生生受了扒皮之刑的掌印太监。

        此时他眼里带着浓烈的爱意,看向她的目光深沉又温柔。

        这都是因为她啊,江芜芜缓缓抬头吻上那片薄唇。

        薛绍深色的瞳仁里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神色却很平静,手指像是在描摹一幅画,带着优雅的意味。

        江芜芜脸上升起红晕,想要出声阻止,她觉得像是掉进了沸腾的水中,被点燃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揪住他前襟的手指无力的垂落,虚虚搭在他结实的手臂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一夜放纵过后,江芜芜搂着被子睁开眼,宿醉叫她头有些疼,小竹楼送的酒果然不是什么好酒,后反劲儿,脑子里回想起昨夜的旖旎,脸颊又羞红了。

        身侧的薛绍睡的很熟,发丝散乱的披散在榻上,与她的墨发缠绕在一起,绸被搭在腰间,可见肩头的抓挠痕迹。

        她将被子往他身上再搭了些,没想到听见他迷糊的开口“睡醒了?”

        她红着脸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该起来了。”

        薛绍仍然闭着眼睛,唇角有一丝笑意,声音也带着睡意“再睡会儿。”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大好晨光中继续睡回笼觉。

        王路守在门口一上午,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几番伸手想要敲门的时候,最后又把手放下去了。

        昨夜大人送殿下回来歇着的时候,他就留在门外守着没敢离开,后来还是听见屋内大人的发话他才回去歇着,一早便又赶来守门了。

        当个太监总管也不容易,不仅要管宫内所有太监大小事宜,还要操心大人起居和东厂那边的动静,如今又要遮掩大人与殿下之间的事,他感到心力憔悴,头发都白了几根。

        薛绍将海域附近的县丞提拔为贸易司稽查,此人是太尉郭氏一族的族亲,善于与人沟通懂得察言观色,与许多商贾都有交集,管理贸易司再合适不过。

        十几日后,薛绍与江芜芜启程回宫,经过枯燥乏味的车程,终于在天刚黑下来的时候抵达宫门。

        “大人,守门的侍卫很眼生,似乎是换人了。”王路驾车停在宫门前,把令牌出示了才得以放行,他气急败坏的骂了两句,两个不长眼的侍卫都没正眼看他,仿佛不知道车内人的身份一般。

        薛绍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马车行进在宫道上,本该空旷的两侧如今有重兵把守着,他安插在侍卫中的人都不见了。

        他放下窗帘面色逐渐凝重,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江芜芜,心里有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越往宫中走,侍卫就越多,皆身穿盔甲腰间挂着佩刀,守在宫中每一个角落。

        江芜芜也察觉出了不寻常,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薛绍深沉的看她一眼“恐怕宫中生变,这些侍卫都不是咱家安排的人,而且东厂的番役一个都未见到,这些恐怕都是陛下的意思,如若不是,那就是有人谋朝篡位,将陛下控制起来了。”

        江芜芜一口气提到嗓子眼“难道是丞相和太后?”

        可他们不像是有这个魄力的人。

        薛绍薄唇抿的更紧了,心里暗藏着怒意,摇了摇头“咱家觉得是陛下所为。”

        江芜芜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也不是十分信任江献,她在这里能全心信任的从始至终只有薛绍一个人。

        入了宫门不久,薛绍就扶着江芜芜下马车,招呼过来一辆等在旁边的软轿,又扶着江芜芜坐上去,自己慢悠悠的走在漆黑的夜里。

        冷风鼓动着他的衣摆,荡起海浪一般的波纹,他不疾不徐迈着沉稳的步伐,能跟得上软轿的进程又不会发出声音,这是他当了多年太监修炼的功力。

        许多年没有如此静下心来看一看这森冷的宫墙了,砖红色即便是在夜里也能分出与黑暗的不同,浓郁又深沉的颜色,像是提醒着宫里的人,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大怪兽。

        紫宸殿还燃着烛光,薛绍带着江芜芜推开门步入殿内,往常薛绍处理朝政坐着的桌案处,如今坐着一个垂头执笔的身影,穿着一身明黄色常服,两肩处用金线绣着龙的图案。

        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看向薛绍的视线没有了往日的尊敬,带着敌视和轻蔑,转而和江芜芜说道“阿姐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朕叫侍卫送你回去休息。”

        江芜芜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陌生,摇了摇头“不累,阿献有什么话不妨当着我的面说,。”

        江献愣了一下,唇角低垂下去,不快的说“朕知道长姐是被迫的,此事交给朕来解决。”

        江芜芜仍旧不太懂,什么被迫的?

        她顺着江献的视线看向身侧的薛绍,见他漫不经心的整理衣袖,还悠然自得的走到一旁的桌案上坐下,顺带着叫她也过去坐下,还添了两盏茶。

        吹一吹漂浮的茶叶,抿一口茶,唇齿留香。

        江芜芜在他身旁坐下,理不清头绪干脆就不想了,只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外界有一些传闻,不知道九千岁有没有听说?”江献复又低下头去翻开奏折,仿佛说的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薛绍清冷的眉微抬,皱眉不解道“什么传闻?”

        “九千岁远离都城有一些时日了,自然是未听说这件事的,朕也不相信,但还是想要和九千岁求证一番。”江献把审批完的奏折放到一旁,抬起头看了看薛绍,又看了看江芜芜,接着说“传闻九千岁想要尚公主,做驸马。”

        见薛绍依旧面色如常,江献声音低沉下来“本来这件事朕并未放在心上,但怕有心人会当真,因此还是问明白比较好。”

        薛绍并未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江芜芜想要说些什么,江献明显就是冲着薛绍来的,她若是从中解释,怕是会适得其反,而且她不想再遮掩。

        在江献快要耐心耗尽的时候,听见薛绍开口说道“此事不假。”

        “你说什么?”江献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不可能,你是个太监,怎么敢觊觎承乾国的长公主!”

        江芜芜对江献说的话感到有些生气,薛绍好歹算是一手将他扶持上来的,对承乾国也鞠躬尽瘁,从未像外界传闻那样垄断朝堂结党营私,为何江献会对他如此大的意见?

        就因为她和薛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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