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等你妹妹来救你
一个时辰后,遥远的御书房内。
被罚跪至今的二皇子,因痛苦而攥紧了手掌,直攥得骨节都惨白一片。
面上,他却还是懒散不羁,仍旧是那个体面又骄傲的殿下。
“私养暗卫。其罪当诛……”
赵桀踱步经过二皇子的身边,声色幽冷地道了一句,“你是现在说实话,还是去刑部慢慢解释?”
“儿臣养着玩儿的。”
二皇子粲然一笑,好似不知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儿臣就是好奇。凭我这些小打小闹,到底能不能叫您这高高在上的陛下夜不敢寐。
可是不知不觉,这支暗卫就已经膨胀到了千人之数,再也藏不住了。
儿臣不想被什么蠢货给捉出来,拖到御前喊打喊杀,自是要想法子自救。
不然,那多不体面啊。”
二皇子玩笑一般的陈述声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
此间只有父子二人,就连花容儿都没留候在殿内。
可那一站一跪的两人却是剑拔弩张,一个真严酷,一个假恭敬,各展锋芒。
丝毫都不像赵律歌见过的温柔父亲、幼稚兄长。
“所以,你故意派他们去救缕缕。是想依靠救驾有功来与朕挟恩求报,还是想仗着缕缕在你的手里,逼得朕宽恕于你?”
赵桀看着自己那笑意晏晏的第二子,冷笑连连。
却是为了赵律歌而投鼠忌器,半点不敢赌。
他随手一挥,把一份圣旨丢到了二皇子的脸上。
口中嗤笑道,“拿去。你最好祈祷缕缕没少一根头发丝。”
能制作圣旨的纸张,那都是纸中珍品。
可是再好的纸头像这样掼到脸上,也是会疼的。
二皇子的侧脸上被砸得微微泛红。
他只是微微一笑,俯身拾起那滑落下面颊的卷纸。
只见上面分明写着,赏了他一支千人的府兵。
“这可真是皇恩浩荡啊。儿臣就多谢父皇了。”
二皇子一挑眉,低低地笑了。
真心实意的开心和愤怒,搅和在一起爬满了他的面孔,瞧着却有些凄惨。
他也曾像赵律歌一样,崇拜父亲,宛如崇拜无所不能的英雄。
可是一切都在那个雨夜被毁了。
他忘不掉外祖家流成河的鲜血,午门前的每一格台阶都被他至亲的血温暖过。
他更是眼睁睁看着原也是将门虎女的母妃日渐孱弱,沉浸佛堂。
他恨!
现如今,他赵平洋也总算是赢了这个手腕毒辣的父亲一次。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份胜利竟还是因为他的父亲惦记着最爱的女儿。
生怕他这个做哥哥的,会继承他赵桀身上丧心病狂的基因,伤害自己的妹妹?
以己度人。胜之不武。
八个大字在二皇子的脑内盘桓。
这让他看着赵桀的眼睛都气到充血。
偏偏负手而立的赵桀看了他片刻,还一拍龙椅的椅背,嘲弄道。
“你这般看着朕,看来这把椅子你还挺喜欢。”
“可惜,你这辈子都只能跪在它的面前了。”
又是这样冷漠绝情,自以为是的嘴脸!
二皇子怒极反笑。
他竟是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赵桀的鼻子痛骂。
“谁稀罕你的黄金椅和底下的万骨枯!你这冷清冷血的虚伪小人,少拿你的狼心狗肺来猜我的心肠!”
是了。这才是他赵桀的种。
也是赵平洋的真面目。
瞧这暴戾狂怒的模样,倒是比他假笑的时候瞧着顺眼多了。
赵桀如此想着,面上的神情却是越发讥诮刻薄。
“你可知,辱骂父君,不孝不悌是个什么罪责?”
二皇子一步不退,细细卷好了圣旨,又像是丢垃圾一样将它一把丢开。
“需要儿臣代陛下去传刑杖吗?”
“挺好的。直接两罪并罚,想来陛下这圣旨也是作废了。左右您不是第一次出尔反尔。”
这一副命也不要的疯样,活像只被困后胡乱咆哮的小兽。
赵桀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二儿子,如此正经地谈过话了。
此时他被二皇子那句“您不是第一次”给刺到了心肠。
那愤怒又失望的眼神,和赵律歌当年泪眼朦胧瞪向他和王皇后的眼神,竟是一模一样。
铁血无情的帝王悄然颤抖了一下手指。
他背过身去再不看二皇子,一路疾走向那把龙椅。
“来人,传杖!”
赵桀一拂衣袖,居高临下道,“你既然摆出了这副死志,想来也知道这暗养武装一事,朕即便明面上放你一马,今后也多的是办法叫你苦不堪言。”
“父子一场,朕也不为难你。今日就把账算清。”
说着,他一手高高举起,却是轻飘飘扬了扬手腕。
口中斩钉截铁蹦出一个字,“打。”
话音刚落,杖声便是闷响不断。
间歇还伴随着二皇子强忍捶楚到变重的呼吸声。
动手的奴才琢磨着赵桀刚才的手势,手底下自是有数的。
这板子落得当心,也并没有多重。
绕是如此,对于金尊玉贵的皇子殿下来说,这也是过于痛苦了。
疼到额上冒冷汗的二皇子紧攥着拳头。
他就听见上首悠悠落下一句,“等着吧。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给你求情了,什么时候停。”
赵桀的语气笃定,如今又添了几分平和。
千人的暗卫队。
以台面下的小动作来说,已是不小的规模了。
若他这二皇子真要忤逆犯上,紫宸殿的灯火多少要彻夜长明上一天了。
可是据赵桀所知的情报,这没出息的小子,自从成立这支暗卫队以来,就见天的忙活着东躲西藏。
就连给刀子开刃的鲜血,都是抹了贪官悍匪的脖子。
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让朕夜不敢寐?
思及此,赵桀不禁嗤笑一声。
今天他是要训儿子,不是要杀儿子。
花容儿之所以不在殿中,那是因为他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就已经带着口谕,策马赶去迎接赵律歌回宫了。
算时辰,这会儿人都已经踏进皇宫大门了。
这一对父子都是人精。
竟是一个个都料定了赵律歌有恩必报,又极念亲情的性子。
按照赵桀的想法,他那心软的小女儿纵然是因为被兄长算计而气愤,这会儿听到了风声,只怕也是脚底抹油地跑来给他求请的。
可是这话落在心虚的二皇子耳中,他却是认命地合了合眼睛。
缕缕不会来的。
二皇子确信地想着。
小姑娘灿烂如暖阳的笑容犹在脑海中回荡。
可是二皇子却相信,一样都是姓赵的人,谁还不是继承了皇家的冷血血统。
他们赵氏家族,总是让旁人错付,却又生平最恨被别人欺骗分毫。
赵律歌今晚不来给他落井下石,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还说什么为他求情呢?
冷汗落进了眼睛里,又顺着面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二皇子忽然感到有些委屈。
他只是没想到,赵桀竟然真的能狠心至此。
不仅要杀了他,甚至还不肯给他一个体面又痛快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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