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蓝灰色的划过一道弧线，飞至刚刚捂着脑袋刚从玉爆丹的效果中勉强能动弹的木长老面前。
殷择胥淡淡回头：“木长老，拜托你好好念一念，毕竟莫掌门的清誉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木长老一愣，正准备对着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破口大骂，风却吹起了小册的其中一页。
其中熟悉的字迹也成功吸引了他的眼球。
“那个神秘人说的是真的，父亲真的杀了方回长老的伴侣，抛尸的地点神秘人也告诉我了我当时就在那，看着父亲一点一点用土将方回长老的伴侣掩埋”
木长老愣住了，再次确认这是否是莫世修的字迹。
假的无法成真，真也无法成假，这的确就是莫世修的字迹。
“父亲杀了好多人，好可怕，我曾经的女修也因为不和他的心意就被杀了我好害怕父亲有一天会不会也想杀了我？他根本就不想我继承着掌门之位的！”
字迹歪歪扭扭，每一笔每一画都显现出用笔之人心中愈加浓郁的害怕。
“你这畜生！故意引导我的儿子发现离间我父子的感情！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的！”莫掌门阴沉着一张脸，阴测测的说道。
殷择胥笑了，双眼清澈：“十五岁？他当时还小，我便引导他，让他自行发现，从而厌恶你。不过引导他的作用比我想象的要大。”
他双眼弯弯，食指撑着下巴道：“他日日夜夜开始做噩梦，梦自己的父亲是个魔头。他开始同你虚与伪蛇，每次同你说完话便会躲在后院里呕吐，恶心的发昏。而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乔装打扮后陪在他的身边安慰他，陪他一同度过这样艰难的时光。”
“你知道他每次吐完都会和我说什么吗？”
“他说，他更愿意我是他的亲人，想认我做哥哥。”
“就连死的时候，他都不敢置信我会杀他呢。”
说着，殷择胥又叹了口气，精致漂亮的容颜之上带了几分惋惜：“本来准备骗他杀你，让你试试被自己儿子杀了的感觉。可惜他还是太胆小了些，那晚剑举在了你的胸前，却是被你那张脸恶心吐了，不得不失败离去。”
“他还只是孩子！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
莫掌门脸憋的紫黑紫黑，怒吼了一声便朝他冲了过来，周身的气场上升了十几倍。
殷择胥惊讶的看向他，反问：“掌门这是哪里话，我现在不是冲你来么？”
身后的狐狸尾巴猛地一闪，他快速躲避莫掌门的攻击后，猩红的双眼狠狠的往后一睨：“当初灭门殷家的长老们，我自然也不会放过！”
继续往下翻，木长老的脸色愈发的苍白，直至翻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面无血色，甚至惊惧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指着莫掌门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木长老眼里，魔修是畜生，可莫掌门也是，两个人，竟分不出谁不是畜生。
“木长老，这、这明镜台已经没有一处完好了殷择胥那狗贼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我们的掌门是不是无德之人！”
有长老对于莫掌门坚信不疑，反驳道：“莫掌门就不是那样的人，别这个魔修蛊惑了，这东西能是少主写的？说不定是伪造的！我们赶紧去帮掌门将这魔修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但，明镜台的碎裂却是不争的事实。
长老们各执一词，争吵不休，吵到最后一同看向木长老，等着他的答案。
木长老浑身一抖，看着望向他的无数双眼睛，将蓝册子递了出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是是真的，这就是少主的真迹。”
之前为莫掌门说话的长老有些不敢置信，面色同木长老别无二致。
“掌门掌门真做了这样的事”
“殷择胥，我真后悔当初在殷家没能找到你，给我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莫掌门屏息，双手捏着极其恐怖的法术，一脸癫狂的看着他。
“反正也快要飞升了，你既然毁了我的名声，这掌门我不当也罢！”
不过时莫掌门一个翻手之间，殷择胥感受到一股极其恐怖的重量由头顶压下。
他的膝盖被他的压越来越弯，身下渗出厚厚的一滩血。
身后的尾巴不停的散发着碧绿色的光芒，让他至少没有被这股力量直接压趴下。
快要飞升的修为压制，便是周遭的人都遭了殃，在莫掌门的翻手之间同时七窍流血，经脉麻痹。
“仅仅三尾的七星吸魂阵休想杀我！本来不想动用本源力量，想藏拙直接干掉你，毕竟这本源力量恢复起来还需要上百年，可这群长老不中用，连你都拦不下来既然如此，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吧！”
殷择胥淡淡抬眼，双眸愈发的猩红，后背上隐隐有一只艳丽的狐狸弓着腰咆哮。
“镇！”莫掌门咬牙道，手掌狠狠的往下一压。
下一秒，骨头的断裂声传来，殷择胥所在的地面甚至往下凹陷了好几寸。
他苍白的面庞上到处都是血，漆黑的双瞳格外的黯淡无神，身后的尾巴更是齐根而断，凄惨到马上就要失去生机。
玉狐知道。
以他的布局，不该是这样的局面。
自从遇见他，已经很少看到他如此落魄了。
久到它甚至觉得他本就是天之骄子，运筹帷幄把控人心，从来都不会失手。
乘胜追击之下，莫掌门再次翻手，手间掀起一刀罡风，若不是殷择胥闪避的够快，这罡风就不止是让他的右臂鲜血淋漓了。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深黑色的发带被斩断，殷择胥的一头乌发狼狈的披落，虚弱的喘着粗气。
浑身上下，竟没有一丝完好。
可下一招随即在此来至身前，这一次，莫掌门神魂入侵，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穿过他的胸膛直接捏碎了他的金丹。
大量的血奔涌而出，他只觉得身子摇晃，连睁眼都很是疲惫。
殷择胥垂下眼。
忽然想起那晚剖她的心也是这样的，硬生生的侵入，没有任何的喘息机会。
他抿唇，漂亮的双眼注视着胸口，沉默着。
忽然，忽然好想再看她一眼，好想让她对他笑一笑，牵着他的手喊哥哥。
原来，真的会有人来爱他啊。
乌云蔽日，黑压压的一片席卷至凌云派，压得人根本就不敢抬眼，深怕被着幽深的黑暗一举吞噬。
周遭万籁俱寂，破碎的明镜台上只余他们两人，他黑色的单薄身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决绝。
微仰着头，他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天，注视着地。
唯独不敢看她。
“你死定了，阿胥。”玉狐叹息道，仿佛结局早已无法逆转。
另一处。
宿玄风醒了过来，拖着残败的身子来到铁笼前：“小茗”
小姑娘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懵懂，既沉默，又带了几分早就知道自己结局的淡定。
听到宿玄风的声音，她疏离的嗯了一声：“玄风哥哥，帮帮我，我想离开这个铁笼。”
虽然觉得小姑娘现在给人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但宿玄风温柔的狗狗眼依旧垂落，在李朗月防备的神情中蹲下捏了捏她的脸蛋：“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李朗月神色一变，警惕的出剑架在宿玄风的脖间：“你要做什么？”
宿玄风拖着身子起身，迅速出剑，招招毫不留情的朝着李朗月而去。
见状，一直下旁边干着急的陈端方和柳吱吱忽然明白了宿玄风的意图，飞身上前拦在了无霜身前。
同时，两人朝后喊道：“段穗！带小茗离开！”
段穗闻言立马用剑斩断铁锁，跑进铁笼里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李朗月心里追人心切，可却被宿玄风一时缠住，脱身不得，只好红着眼怒吼：“宿玄风！你这是要叛离凌云派！而且你的实力怎么会比前阵子切磋要厉害许多！”
宿玄风眼里却有几分明悟，狗狗眼带了几分看透俗尘的淡然：“我只是找到了我自己的道，师尊说了，当我找到我自己的道，便打破了枷锁，修为能更上一层楼。”
“我在这世上已无血缘之人，我常常叩问自己为何而活，可想到最后，在遇到她之后，我发现，我至少有了牵绊，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死了便死了，如落叶归根般回到泥土，可她不行，我不能看着她不快乐，我不能不去保护她。”
宿玄风忽然释怀一笑，望向天空：“师尊说我这个人傻，一根筋，无私的很，那天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可是师尊，我并不无私，正因为自私，我现在才会选择与凌云派为敌，和曾经把酒言欢的师弟为敌。”
说到这，宿玄风停下了，温文尔雅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看着怒火中烧的李朗月道：“李师弟，还请接我一剑。”
而段穗这边，身后的小姑娘忽然轻轻的挠了挠她的掌心。
她回头一看，师小茗朝她露出一个干净无暇的笑容，可段穗察觉得到，自己面前的小师妹身上居然带着将死之人的绝望与死寂。
“这些日子受苦了。”段穗哽咽着安慰道，“跟我回段家吧，我可以养你。”
师小茗双手开始颤抖，无神的眼眸里卷起层层恨意，不断的堆叠，直至变成惊涛骇浪，这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段穗师姐，我不走啦，我就留在这里。”
段穗面色一变：“不行。”
师小茗忽然张开双手：“段师姐，抱一抱好不好。”
段穗一僵，竟觉得她这话里边有深意。
她缓缓地抱住她，听着她在自己耳边低声吸气，只觉得自己的嘈杂的心境也平复了些许。
忽然之间，小姑娘推开她跌跌撞撞的通过摸索与莫掌门说话的声音朝着殷择胥跑去。
“段师姐如果有来世的话我肯定也很喜欢你。”
段穗失了神，正准备追上去，却被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墨长老用法术挡住了。
“小茗！小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不要吓我。”段穗无助的击打着莫掌门布下的结界，只能依靠的看着小姑娘离她越来越远，直至连背影也变得模糊。
段穗很是绝望，喃喃道：“小茗”
这个像干净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这个替她受罚，为她说话的小姑娘，再一次离她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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