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八卦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柳抽细条,花结新苞,新红旧绿交相辉映,别有一番风光。
偏厅内,五蝠仙桃紫铜大熏炉上轻烟袅袅,淡淡的龙脑香飘散开来。
吴钥瑶坐在正中的红木方胜雕花交椅上,墨兰坐在她的对面,婆媳二人正下着棋。柳丝音坐在次下的红木椅上,拿着茶筅点着茶。苗水仙和苏浅二人,一个比对着纹样,一个正在绣花。
一屋子妯娌,在这一刻,显得分外和谐。
“婆母,宁远侯府的二大娘子殁了。”柳丝音身为嫡长媳,一直帮着吴钥瑶管家,消息也是最为灵通的。
吴钥瑶听了,很是惊讶道:“那不就是余老太师的孙女嫣红?年纪轻轻的,怎的就没了?”
柳丝音停下点茶的手,垂下眼,惋惜道:“说是病死了。”
“余大娘子身体一向很好,前些日子我见着她时,面色红润,半点不像有病的样子。”苏浅说着,刺绣的手却没停。
苗水仙轻笑道:“就顾家二郎那样的,再好的身体都得气病咯。”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顾廷烨和余嫣红的事,墨兰陷入了沉思。
顾廷烨迎娶余嫣然不成,反倒娶了她的妹妹,余嫣红。余嫣红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十分泼辣,一成亲便着力于改造京城著名的浪荡公子哥儿。进门第五天便把顾廷烨的两个通房卖了;第十天便逼着顾廷烨读书习武,不许出去胡混;第十五天,她把上门来找顾廷烨看戏的友人赶跑了;第二十天,也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竟带着一大帮子婆子家丁,找到了顾廷烨外室的宅子,上去便是一通乱打乱砸,好在顾二及时赶到,不然曼娘母子三人便要被捆了卖掉。顾廷烨本不是好脾气,便嚷着要休妻,宁远侯爷自然不肯,然后便是鸡飞狗跳父子一通争吵。
最终的结果就是,顾廷烨和家里闹翻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身一人离家出走,连那外室也没带上,宁远侯老侯爷被气倒在病床上,但为了家族体面,宁远侯府还得对外宣称:为了体会民间疾苦,出门闯荡去了。
前些日子顾廷烨回来过一回,可他这才离开没多久,余嫣红就死了。宁远侯府传出消息说是染病没的,可其实她是吃了落胎的虎狼药送了命。
顾家四房的顾廷炳一早就垂涎余嫣红的嫁妆,他打量着顾廷烨和家里闹翻了,估计是回不来了,便主动去勾搭余嫣红。
余嫣红被娇宠惯了,什么事都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她致力于改造自己那风流在外桀骜不驯的夫婿,却不曾想,惹得夫君不快,夫妻离心。她气不过夫君维护外室,更不甘忍受夫君的冷落,走上了红杏出墙的路,到头来,还被顾廷烨的外室算计,丢了一条性命。
站在上帝视角的墨兰,只觉得可悲,可气。
余嫣红红杏出墙确实不对,可顾廷烨又好到哪去?还未成婚就已经养了外室,生了两个孩子,娶了余嫣红又不好好对她,还为了外室冷落她。不仅如此,早在广济寺时,已经娶了余嫣红的顾廷烨就对那个朝墨兰扔泥巴的盛明兰动了心。
即便余嫣红安安静静的等到顾廷烨回来,她就能过上平顺日子吗?
顾廷烨可以不择手段的算计如兰,害的如兰差点被盛纮勒死,来达到迎娶明兰的目的。那么,若余嫣红还活着,为了娶心爱的明兰为正室,顾廷烨指不定会做出其他更疯狂的事情来。
“墨兰,该你落子了。”吴钥瑶看着发呆的墨兰提醒道。
“啊,”墨兰回过神,笑了笑,捏起一枚白子落下。
没一会,苗水仙的贴身女使走了进来,行礼道:“主母、大娘子、二大娘子、四大娘子、六大娘子妆安。”
“嗯,”吴钥瑶抬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看着棋局,问道,“何事?”
“锦乡侯和荣山伯家的大娘子们递了拜帖来,邀苗大娘子去四方茶楼品茶。”
苗水仙一身正红织金孔雀翎襦裙,头上戴着一朵偌大的牡丹花,满身绯红之间一支水色纯净的祖母绿鹤形簪尤为瞩目。她放下手上的绣样,看了一眼其她几个妯娌,而后对着吴钥瑶笑道:“婆母,儿媳就先告退了。”
说罢,双手交叠行了个礼,正露出手腕上的一只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的红丝玉。
看着春风得意的苗水仙,吴钥瑶死死捏着棋子,道:“去吧。”
苗水仙伸手看似无意的抚了抚祖母绿发簪,高仰着头,转过身时,轻哼了一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看着苗水仙远去的背影,回忆起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柳丝音重重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袖。
看着一向温婉端庄的柳丝音竟失了态,梁家四爷的大娘子苏浅放下手中的绣花绷,端起茶盏大喝了一口茶,心中好不畅快。
众星拱月的礼部尚书嫡幼女又如何?柔婉静姝的大家闺秀又如何?嫁了伯府嫡长子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跟她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原本和谐的氛围彻底打破,大家心思各异做着自己手中的事,好一会都没话聊,不多时便各自散去了。
吴钥瑶单独将墨兰留下,婆媳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青石子铺就的小路上。
“晗儿近日都在春风阁吧。”吴钥瑶轻声道。
墨兰点了点头道:“是,婆母。万小娘生梦姐儿伤了身子,六郎去陪她也是应当的。”
“是么?”吴钥瑶停下脚步,回身打量着墨兰,精致姣好的面容下,看不出有什么别样的情绪,俨然一个温婉端庄的大娘子。
墨兰答非所问:“大伯哥救过六郎的命,六郎敬重他。”
吴钥瑶捏了捏手心的帕子道:“他倒是什么都不瞒你。”吴钥瑶轻轻捏了捏手中的帕子,继续走着。
走过月亮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几只绿孔雀临水而照,文彩炫耀,好看异常。
“婆母,桂芬邀我明儿去校场。”墨兰说着,抓起一小把果籽,朝绿孔雀的脚下洒去。
吴钥瑶笑了笑道:“芬儿跟她母亲一个样,惯爱舞刀弄枪的,你明儿去校场可得仔细着些,别伤着自个儿了。”
这话让人听着暖暖的,比吃了蜜还要甜些,墨兰笑着点头道:“嗯,我会注意的。”
“闲时我听六郎说,郑家哥儿本准备此次回京就上门提亲的,但被家中长辈拒了,说是要再等些时日,也不知是为何。”
绿孔雀在溪旁的松树下,竞相开屏,互相争艳。
吴钥瑶听着墨兰的话,面上动了动,已然不悦:“这男女间的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能越了规矩礼法。”
墨兰这么关心郑骁和张桂芬的婚事,让吴钥瑶想起了当初墨兰和梁晗珠胎暗结之事。这一瞬间,吴钥瑶觉得,墨兰还是老样子,为达目的,不守规矩,不择手段。
忽视吴钥瑶不悦的神情,墨兰继续道:“恕儿媳僭越,儿媳是觉得,桂芬不论家世容貌气度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样好的贵女,便是入主后宫也当得起。”
听到这话,吴钥瑶忙环顾四周,还好,除了她们婆媳俩,这附近没有第三个人,就连她俩的贴身女使方才都让墨兰找借口支走了。
吴钥瑶确实没看错,墨兰骨子里就是个为达目的,不守规矩、不择手段的人。张桂芬的婚事,宜早不宜迟,错过了这次机会,等申辰之乱过去,禹州团练进京,张桂芬就只能嫁给沈从兴了。
这是墨兰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张桂芬和郑骁早日成婚。
吴钥瑶和英国公夫人李雁是手帕交,多在吴钥瑶跟前说道说道张桂芬的婚事,李雁为了女儿的幸福,亦会多加思量。
“这话万不能再说。”吴钥瑶倪了墨兰一眼,警告道。
“婆母可曾听过晋时王献之与郗道茂的故事?”
恩爱夫妻都因为皇权压迫,家族利益而分道扬镳,从此陌路,更遑论尚未成婚的张桂芬和郑骁呢?
官家病重,兖王邕王争储,京中局势,瞬息万变。未雨绸缪,总是没错;夜长梦多,宜早不宜迟。
有些事情,不需道尽,就已然明白,吴钥瑶静默不语,转身折返,朝瑶华轩方向走着。
穿过拱门,远远见着瑶华轩院墙成片的迎春花悄然怒放,花繁如星,幽香袭人。
看着艳丽盛开的迎春花,吴钥瑶展露笑颜,一扫阴霾。
梁晨夫妇近来春风得意,吴钥瑶整日都是眉头紧锁,可就这么一片迎春花,竟然能让她笑得这么开心,实在是不可思议。
墨兰看着繁茂的迎春花疑惑道:“婆母喜欢迎春花?”
吴钥瑶伸手轻轻抚过迎春花,轻声道:
“一直都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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