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众人就这么给黑衣男子收拾“烂摊子”，没有人再仰头看向天台。
可在他们忙碌之际，顾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地方。
因为刚刚在那里，出现了一个英雄……
顾黎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了许久，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手心早已浸上了一层薄汗。
是的，她刚才慌了，她在担心，只是，她有什么立场去担心呢？
神游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映入眼帘。
“顾队！”
听到声音，不知怎的，顾黎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这次，她动怒了。
“你他妈的蠢吗？谁叫你私自行动的？要是失败了怎么办？这一整个养老院的人怎么办？”
不，不对，她想说的真的是这些吗？
宋长安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倒也不恼，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
半晌，他说：“顾队，你骂够了吗？消气了吧？”他顿了顿，又说“我这么做的原因，恐怕你比我清楚。行动之前，你就说过此事性命攸关，况且，院子里的炸弹，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听到男人的回答，顾黎有点蒙圈了，不对啊，这大傻子什么时候开窍了？这么聪明。
“所以，这些就是你擅自行动的理由？还是说，你觉得一句情非得已和情况紧急就能免掉处罚？”
面对顾黎的咄咄逼人，宋长安还是没有显出一丝怒色。
呵，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顾黎就这么一本正经的□□着宋长安，而后者也正专心致志的听着。
仿佛在这一刻，世界安静了，她口是心非的怒斥，他情深不知的聆听，掩盖住了所有的腌臜与雾霾。
不管前路多么阴暗，至少此刻，光照进了他们彼此的世界。
纵使未来多难，只要有你在，便有光和希望……
我们一起坠落深渊，一起泥泞不堪，纵使相逢应不识。
宋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就是喜欢看眼前的女人生气呢？为什么老爱听她骂自己呢？
行吧，传说中的“受虐狂”。
他看着女人，从薄唇，到鼻尖，再到细长的睫毛，最后到丰满白皙的额头。不觉间，他轻笑出声。
“宋长安，我说话是在放屁吗？”顾黎给了男人一记眼刀，接着说：“冲动是留给小孩子的权利，深思熟虑才是生存的王道。”
话说完，顾黎作势便要离开。
“哈哈，说的好啊！”
一道听着就有故事的声音遁入了顾黎的耳朵。
她转头，看见的便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这种感觉，又像是久别重逢，却又是初次见面。
顾黎正迟疑着，男人又说：“顾队长，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老朽给你们鞠一躬。”
说着，作势便要弯腰。顾黎一个眼疾手快拉住了老者，说：“沈医生客气了，这是晚辈应该做的，不必放在心上。”
“哈哈，是啊是啊，沈老爷子快别客气了！”
宋长安这么一插嘴，尴尬的气氛就被顺利打破。
如果说顾黎是冷场王，那宋长安就是当之无愧的暖场小王子，他总能用自己独树一帜的方式终结尴尬的氛围。
而这一点，是顾黎终其一生也不曾拥有的。
宋长安一开口，两人便又将视线转投到他身上，沈无卓又说道：“哎嗨，还把这位警官忽略了，惭愧惭愧，要不是有你的舍命相救，老朽恐怕早就命不久矣了，真是谢谢了。”
宋长安：“……”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我舍身救你，你转头忘记。
好吧，忘了就忘了，我也不稀罕你记得我！
就这么在心里问候了沈无卓的各代先祖之后，宋长安笑着说道：“没事的沈医生，芝麻大点事我不在乎，反正只要您还没死就是好事——”
宋长安还打算继续内涵一下眼前的老头，却被顾黎狠狠地拐了一下手肘，这才住了口。
面对宋长安的疯狂内涵，沈无卓脸上神色没有半丝怒意，最终只是莞尔一笑，说：“大恩不言谢，沈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然后，就给顾黎和宋长安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艹你妈的！还带这么玩的？大恩不言谢，所以就不谢了？”
宋长安被气得差点急火攻心，真真的就差吐出那一口万年老血。
一旁的顾黎就这么听着宋长安像泼妇一样骂街，不觉间，她笑了起来。
她伸出手轻拍了一下男人的后脑勺，然后笑骂道：“别骂了，人家都走远了你还骂？真把自己当泼妇了？中国十大国粹都被你如数家珍一样骂出来了。”
宋长安：“哎，顾队啊，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咋这么多呢？”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恩和义，多的只是别人帮你的情分和你要偿还的本分。”
“那顾队，你有需要偿还的本分吗？”
有啊，她当然有，只是……这辈子能还的清吗？
顾黎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看着男人，而后移开了视线。
宋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自己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吗？难道自己不知道她的本分是什么吗？可为什么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呢？
面对着顾黎的不语，宋长安也识趣的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煎熬而又孤寂，傍晚的黄昏却来的匆忙又有诗意。
任务结束，二人没有回警局，而是迎着晚霞，不急不缓的开车回家。
刚迈进家门，顾黎的手机就被疯狂轰炸，来电显示“缺心眼”。
顾黎无奈的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又按了免提键，她慢慢走向冰箱，给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坐到了沙发上，神态自若的听着电话里的男人说话。
电话那头男人暴起，大吼道：“顾黎，你的胆子挺大啊，我是把这次任务交给你，但我没说你全权负责啊！谁叫你冲动行事的？还上楼顶救人？你从小恐高你不知道啊！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该怎么办？”
一波轰炸之后，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他在等顾黎的回答。
顾黎不以为然的说道：“顾局长，不论如何，我还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至于过程如何，何必那么较真。再说了，我的生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说完，顾黎便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听到顾黎这么一回答，轮到顾云泽说不出话来了。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阿黎，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咱们都忘了吧，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是啊，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亲情。”
顾云泽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说出这句话，可无奈的是，她说的句句属实。
顾黎又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从明天开始，宋长安与我无关。”
话说完，没等顾云泽回答，顾黎便结束了通话。
然后如释重负般仰躺在沙发上。
在这个夜晚，顾黎永远都不知道宋长安默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也听到了她和顾云泽的对话。而现在角落里的宋长安也不会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顾黎流下了眼泪。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这样，怕对方受伤，怕对方有意外，可就是无法直白的告诉那个人，因为害怕失去。
时光再次打了烊，月亮与星辰再次相依在身旁。只是有的人，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异国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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