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要叫你天将军

　　没有过去，没有以后。

　　“父皇你说《山海异志录》里记载的雨人是真的么，没有过去没有以后，生于众水之地，去时似无本之叶，随波逐流，最终葬身时间无涯的大海，听说那里的大海即是沧海，无边无际。”夏国的公主，幽武帝冰白宇唯一的孩子，手里捧着紫竹雕刻的书，穿着出自鲛人编织的冰罗裙，说着她最向往的神秘国度。黑色的长发像用墨染成，黑色的眼睛是最纯净的黑曜石，眉目如画，年方十岁，已经是天下名闻的漂亮人。

　　越是如此，越觉得就算倾尽了这个天下，也不能让她有半点的伤害。

　　幽武帝冰白宇亲昵的抱起她，那双眼见了太多不幸的的眼睛有的只是无限的温柔，“再过几年你便长大了玉儿，不要再去好奇《山海异志录》的记载了，这个天下，这个天下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你去明白，北方有魔军年年窥视大夏的山河，国内还有封侯一方的世家豪族如静水下的暗流，就算在大殿上，朕也感觉无比的凄凉。想我大夏数百年盛世，兵强马壮，雄踞北幽，制霸南疆、东土、西川，天下诸侯莫不心惊，我皇城三营，龙营养兵，志在远征，虎营守城，十部分四门，麒麟军内守宫廷，三营大军，朕掌麒麟军，虎营听命太师，龙营则由大将军北明家掌控。当年父皇托孤于二老形势所迫。玉儿，如果要你嫁入太师或是将军家你可愿意？”

　　“玉儿不要，父皇，玉儿不要，玉儿要陪在父皇身边。”小公主以为幽武帝说真，眼里泛起泪光。

　　幽武帝冰白宇大笑道：“就算你愿意，朕也不会答应，朕的掌上明珠天下无双，能配玉儿的驸马，也当是纵横天下，顶天立地的男子。”

　　“玉儿喜欢父皇一样的大英雄。”小公主露出了笑脸。幽武帝冰白宇再次大笑，“玉儿，你说父皇是大英雄！”

　　“当然，玉儿心中父皇便是大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公主懂事的说道。

　　幽武帝冰白宇脸上现出喜色，那双本有一丝阴霾的眼睛也燃起豪情壮志，说道：“朕，朕是九五之尊，天下霸主，朕不是英雄，还有谁能称英雄，玉儿，你既然喜欢《山海异志录》的奇事，肯定也会喜欢这个人，长清！”

　　宁长清自公主休息的寝宫外走进，手里拿着铃铛，随着铃铛轻摇，瞎眼的少年便跟着走了进来，眼神空洞的望着宁长清的方向。

　　“父皇！他是！”小公主睁着好奇的大眼睛，起初觉得寝宫忽然来个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十分有意思，再看他似乎是个瞎子，又不免觉得可怜。

　　幽武帝冰白宇没有作答，宁长清恭敬近前，将追魂铃奉上，低声道：“公主，他是个耳人，眼看不见只能听声音辨位，这个铃铛名为‘追魂’，可以控制耳人行动，他以后便是殿下的死士，生是殿下的日月，死亦将为殿下。只要拿着这个铃铛，他便会听命行事，至死方休。”

　　“那真是个可怜人啊，宁先生，他没有父亲母亲么。”小公主可怜的瞧着瞎眼少年，他则看着她接过铃铛。

　　“他本是个孤儿，是臣救下的他，他在兵荒马乱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失了心智，后来臣想出一种办法，源自古时候的一种秘术，以铃铛训练他，让他听命铃铛行事，不会变得疯狂，对他来说这是活着的意义，比起疯疯癫癫，殿下，你不觉得，他这样活着反而要好得多。”宁长清不缓不慢道出瞎眼少年的过去。

　　小公主想了想，奇怪道：“宁先生，你说兵荒马乱，父皇不是说过天下安宁，除了北方会有战事，其余地方全是百姓安居乐业，不是么？”

　　宁长清面容平静的回道：“小公主爱看《山海异志录》，知道雨人，知道鲛人等等异族，可是小公主可又知道，雨人生来长命，所以他们看尽了尘世繁华，最后都会变得淡泊名利，以随波逐流的态度活着，最后回归自己出生的沧海死去，虽然生于众水之地，去时像无本之叶，死时也如静秋之美，不算很不幸。”

　　“这是真的么！”小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宁长清回道：“自然是真的了殿下，天下还有好多的事情超乎我们的意料，恕臣直言，如今天下危机四起，陛下疼惜小公主，不想殿下被烦心的事情烦扰，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魔军北方来势汹汹，各方诸侯除了黄家，能够信任的所剩不多了。”

　　小公主听了听，皱起眉头，“宁先生，你是说有人想要害父皇！”说着握起了拳头。

　　幽武帝冰白宇苦笑道：“玉儿，父皇只是希望你能尽快的长大，多读兵书史书罢了，女儿家亦可文韬忽略，不输男儿。”

　　“父皇，我会去读的！玉儿会赶快长大，保护父皇！”小公主乖巧的点头，不自觉的握紧了铃铛，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沉默的瞎眼少年向着小公主走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声音苦涩的开口，“阿，阿。”含糊不清的吐词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想说什么。

　　“长清，现在起你每日来公主的园中教她怎样控制铃铛，顺带训练这个孩子吧。”

　　“臣遵命。”宁长清回道。

　　小公主瞧着瞎眼少年，晃了晃铃铛，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悲奴。”少年回道。

　　小公主叹道：“这个名字可真难听，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中有个奴字，你本就这么可怜了，我要给你想个别的名字。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死士的故事了，我知道你会陪我一辈子那么久，是玉儿以后的家人，我想想，我想叫你‘天将军’，对了，以后你就叫天将军，你是本公主的大将军，你要保护我的安全，你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我还有我的父皇！”

　　“天，天将军。”瞎眼的少年喃语着这个名字。别人称呼他为奴，她则要叫他将军，一个没有过去没有以后的少年。

　　寒冬夜，风雪满帝都，多少人长夜不眠，边关血，铁甲寒，忠骨埋青山，藏了多少名。

　　“朕的山河，真是凄凉啊。”离开公主的寝宫，幽武帝冰白宇与宁长清并肩同行，望向远方寂寥的苍穹不由的感叹。

　　宁长清也是叹息道：“也不知道来年边关还会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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