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舞会(30)
“椅子能拆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摇头。这把由整块木头雕琢而成的木椅线条流畅,宛若浑然天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夹层的样子。
但,严川想,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地方,反而是最能藏得住东西的地方。
“我们觉得不可能,夫人和管家很可能也这么想。”严川道:“而托马斯先生想要藏东西,就得找他们觉得不可能的地方。”
四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叶无青道:“别想那么多,拆就行了。”
黄丽点头赞同:“反正不用赔钱。”
他们说的好有道理,严川摸了摸胳膊,乖乖让开。
齐泉拿出专家的架势,把木椅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装模作样的点头道:“我觉得……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叶无青已经趴下去了。
虽然嘴上说着直接拆,但叶无青还是趴在椅面上,屈起手指,用指节一点一点敲过去,每敲一处,还会侧耳听听声响。严川趴在另一侧,低声问他:“你这手法看起来好专业,哪儿学的?”
叶无青瞥了他一眼:“没看过电影吗?”
……他居然被一个刚下凡的神鄙视了!
严川称不上电影发烧友,但什么豆瓣评分前五十的电影还是看过的,他正要为自己正名,叶无青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抬手推他:“让开。”
严川乖乖让开,叶无青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抚过还带着他体温的椅边,来回摸了两次,最后停在了离椅背两指宽距离的边沿上。
“这里。”
严川伸手顺着那个位置摸去,除了叶无青细腻光滑的肌肤他啥也没摸到,叶无青见他一直在自己的手背上摸来摸去,也没多想,移开手,在旁边一叩:“这里!”
“哦哦。”严川收回那点小心思,再次往他指的地方摸去,果然摸到一道极细的缝隙。他收回手,起身道:“这需要工具撬开,我去找找。”
“不用。”
叶无青压着那道缝隙,指尖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压着的地方应声破开。
他朝严川笑了笑:“反正不用赔钱。”
探进暗格的指尖碰到了一层软面,摸起来像是书页,叶无青敛了笑容,指尖勾在木板上,一掀,跟撕纸似的撕开了整块木板。碎片和木屑掉了一地,一起掉到地上的,还有一本小册子。
这本册子只有巴掌大,黄页卷边,一看就是用了很久。
围观的几人脸上皆露出喜色,叶无青拿起小册子,随手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严川。严川接过书册的同时,借着月光看见他刚强行撕下木板的手指,上面有灰尘和细屑,没有血痕,但看不清有没有扎到手中的木刺。
他边翻着书页,边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叶无青:“手脏了。”
叶无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嫌弃的皱起摸头,立刻拿过手帕,以一个略带感激的笑容做回礼。严川见他只是将手指擦了擦,并没有露出不适或者疼痛的表情,想必没有受伤,这才放心的接过他递回的手帕。
手帕来回传递并不影响他翻看小册子上的内容,其他人也凑过来一起阅读。小册子里记的内容很凌乱,字体飘逸,应该是老爷随手记下的,前几页都是商品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数字,结合之前对他身份的猜测,严川认为这是进货数额,下方还有一串数字加加减减,应该是在算账。
前几页的内容大同小异,到了某一页,随手记下的不再是数字,而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文艺诗句和缠绵悱恻的情话。虽说没有日期证明,但大家也能轻易的猜出,这是为那时的佩德罗小姐,未来的托马斯夫人而记录的。
这些情意绵绵的话占据了大半纸页,有一日突然不再有后续,在接连翻过数页空白后,纸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大字——
“这不是她!”
这四个字只占据了整张纸的一小块地方,但力透
纸背,在后三页纸上也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足以看出托马斯先生当时的愤怒与惊慌。
严川翻着书页的手一停,他抬起头与另外四人的目光对上,所有人眼里都溢满严肃与凝重——到重点了。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下一页。
下一页开始,内容又变得零零碎碎,托马斯先生记下了许多家族姓氏,后面跟着日期,但又一条条划掉,最后只剩下不到十行,严川觉得这些姓氏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下一段记载着数个王朝的名字,但严川一个都没听过,想必副本里的历史同他们学的应该不太一样,之所以能辨认出是王朝,是因为后面都跟着王朝这两个字。这些王朝也同前面的家族名一样被划去,最后只留下了一行:西鲁王朝。
严川一脸懵逼的盯着纸页:“有人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
“是因荆棘明月而灭门的家族,这些姓氏都在夹在书本中的那几张报纸上出现了。”叶无青道:“但我对西鲁王朝毫无印象。”
“西鲁王朝可能就是造了荆棘明月的那个王朝。”苏梅梅立马接话道,“书上确实没有出现过具体的名称,但我认为这是最合理对的解释了,我记得那排书架,就是放着那本被撕去书页的书的那个,上面有很多关于不同的末代王朝的书。”
虽只是在经过书架时过了一眼,但苏梅梅这么一说后,叶无青还真想起了书架上有几本书的书名能同小册子上被划去的王朝名对上。
“所以这时候他是在调查荆棘明月的来历。”严川道。
调查完了,便也知道了荆棘明月的可怕。再往后翻一页,托马斯先生写下了两条方案,第一条是:劝杰西卡卖掉戒指,在她答应后拿走戒指将它销毁。
“杰西卡应该就是夫人的名字吧,”黄丽抱着胳膊说,“这么昂贵的戒指,没想着转卖而是打算销毁,他确实有几分善良。”
齐泉小声问道:“为啥只是有几分?我觉得他能称得上是个品德很好的人了。”
“就凭他把丽贝卡拉进这摊浑水里,”黄丽冷冷道,“把无辜女孩做饵,他就是有错。”
齐泉又说:“但他不这么做的话,丽贝卡就更一无所知,还是会死在最后的大火里。”
叶无青开口道:“他出于私欲改变了丽贝卡的命定轨迹,即便是注定的死亡,在地府的生死簿里,托马斯先生也是被记录下的凶手。”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却又终结了所有的争执,齐泉偏过头悄悄念了一句“封建迷信不可取”,知晓叶无青身份的严川想的却是:原来真的有阴曹地府啊?
严川的疑问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出口,此时气氛也有些尴尬,他便指着这行字后边的叉号,道:“这个方案不可行,他在下边写:‘她不是我的杰西卡’,他为啥一直说那不是原来的夫人?夺舍?”
说出“夺舍”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瞄了一眼叶无青,但叶无青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或摇头,在力量恢复之前,他最多也就是能看看阴气,夺舍是肯定判断不了的。
“这也太玄幻了,”齐泉道:“就是夫人被戒指迷惑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才会认为不再是原来的夫人了吧。”说完,他又重提了被他定位为玄幻的猜测,“夺舍这个……主要是目前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线索和证据吧。”
“谁知道呢?”黄丽耸肩,“线索可能已经被烧了。”
齐泉和严川:“……”
哎,线索会被销毁这件事真的好烦人。
第二个方案是联合与夫人最亲近的管家偷戒指,这个方案也被打上了叉,托马斯先生写道:他无条件服从杰西卡,我的试探反而使他警觉。
“那时候就惊动了管家……”黄丽道,“难怪后来暴露的那么快。”
苏梅梅叹了口气。
两个方案都行不通,托马斯先生在最下面写道:我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他的为难,而在下一页,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策。
“杰西卡命令仆人们关上所有的窗户,甚至打上了钉子,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避而不答,只是一味的指责我质疑她,我不爱她。”
“我怎么会不爱她啊,她就是我的光,我的玫瑰,即使被黑暗所吞噬,我也永远爱她。”
“丽贝卡哭得很伤心,却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让她离开……她是个懂事的小姑娘,我不想利用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假戒指已经送来,做的十分逼真,但我知道杰西卡一眼就能发现……我不想让把它交给丽贝卡,但我到今日才发现,这个家已被杰西卡全盘操控,除了丽贝卡我找不到第二个信任的人……我真悲哀。”
“……杰西卡不再关心我,我离开了一天,回来时她一句话都不问,仍在看那枚戒指。”
“我把假的戒指交给了丽贝卡,她并不想接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一直是如此的乖巧懂事,我原先想等到有男人追求她时教会她拒绝,现在却……”
这些随手写下的句子里透出他对于妻子变化的难过,和对利用丽贝卡的挣扎与愧疚,并且解释了他为什么不直接从窗户把戒指扔出去——因为夫人把窗全封了起来。
在倒数第二页,他写道:“她越发疯狂,我没有时间了。”
按时间线来开,最后这一页就该是戒指的下落了。
在所有人激动的目光里,严川翻开了最后一页。
“他们封锁了大门,我知道,可能再过五分钟,半小时,或者一天,她和保罗就会找到我。”
“我把戒指尽可能的放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我不知道这是否能有用……但我希望她能回来。”
“我希望我能亲眼看到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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