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陆栖听见陈燧这样说,刚刚还挂着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没有吭声,摄像头还是朝着背面。
她不觉得她现在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八成是陈燧看到了那些报道。
“怎么了?”
陈燧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感到了不对劲,再次开口询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
她随口敷衍着。
说完,两边都安静了;
屏幕里陈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不是丑的不能见人了?”
陆栖还没有想两分钟,手机里的人抬起头,一脸鄙夷地说出一句讨打的话。
“你才丑,你最丑”
气的陆栖想爆粗口。
心里嘀咕这什么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刚刚那里低沉的情趣不见了。
“不丑就让我看啊。”
“闭嘴吧你,丑拒。”
他再次开口被陆栖怼了回去。
只见某人一脸委屈的样子;
想说话不敢说的样子。
陆栖看了眼时间,不想再和他扯皮了
“你好好上班吧,我睡了。”
“好的,快睡吧。”
陆栖不得不感叹他变脸的速度;
刚刚还委屈着,一下有变得正经起来。
她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说了句挂了就挂断了。
-
距离几千公里的玉市,陈燧看着她挂断的视频,嘴角微微上扬;
没几秒,想到什么脸又沉了下来。
他前几天看到报道,各地支援的医护人员几乎剪了短发,相比她也剪了;
还看到几个采访,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不浅的红痕。
想到陆栖那么臭美的一个人,一天不洗头怕是要她的命;
更不要说她最讨厌的短发,二者结合。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抱怨半句;
想到这陈燧开始心疼起来。
想着想着开始走神,
飘了很远很远。
上小学的某一天,似乎是个周六;
他们一群人坐在一个小伙伴家门口。
恰巧就在陆栖家上面一点,
也是一个炎热的下午,他们争论着什么。
见到不远处有一人朝着他们走来,他看着那身衣服挺像陆栖的;
不过那人是短发,很短;
他觉得和自己的一样。
陈燧没怎么理会,继续和小伙伴们说着话;
直到那人走近后,张元推了推他,一脸见鬼的说
“那是陆栖吗?”
他顺着张元的目光看去;
直接被惊呆了,那时人还小不怎么会控制表情。
身旁的人更是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他也想笑,但是他看到陆栖的脸色从见到他们开始就很不好,
硬是憋着不敢笑,看着她假装淡定地走过他们。
过了几天这人还来问自己怎么样;
他本着拯救一个少女是本心只给了她三个字,气得她戴了好几天帽子。
现在想想,那个发型配她还挺帅的。
陈燧想着她以后应该不会再留短发了;
谁知道这人,上初一的第一天;
下午报道还是长发的,等晚上上自习再次见到时变短了。
陈燧彻底无语了,他甚至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
想到这,陈燧的目光更柔软了许多。
-
不同于陈燧的上班摸鱼;
熬了一夜,陆栖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确实不安稳;
她做了好几个梦,却都接不起来。
一开始是梦到她和陈燧刚在一起的那一天;
灰色的梦里,似乎能感受到那天的夕阳很美。
还没好好感受,画面又转到了分手的那一天;
陈燧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
突然,门铃响起,她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陈燧。
他冷漠地看着自己,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分手;
明明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梦里面的她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和害怕,但是却开不了口。
画面再次转到小时候,父母无尽的争吵;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一旁。
看着他们无尽的谩骂和打架;
梦里王女士一把抱起自己冲出门外。
嘴里还不停地念着为什么她不说话,她不会哭;
如果她会闹他们就不会离婚。
陆栖只是冷漠地看着王女士;
似乎以她无关。
她被吓得惊醒,脖子上冒着汗;
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用尽一身力气够到了一旁充电的手机,
距离她刚刚睡下才不过一个小时。
她想着刚刚梦见的画面,是那么的真实;
那种对所有事情的无助感,就像烙在了她的心底。
陆栖一直是多梦,她一直都觉得她做的“噩梦”都是她埋藏在心底最不愿意触碰的东西;
就像刚刚梦看起来没什么关联,实则每一个画面她都经历过,只是话语对不上画面。
从床上爬起,走到桌子旁灌了自己一口水;
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陆栖啊陆栖,是你自己亲手推开的人,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放下水杯再次回到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强迫自己再次入睡。
-
时间进入六月,终于迎来了这几个月唯一的好消息;
放舱医院的病人再慢慢开始减少起来。
他们医护人员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再是之前的满脸阴霾。
一天中午,吃完午饭,护士长找到了她,问她回去有什么打算;
问的陆栖一脸茫然,什么打算。
“张老师你说什么,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去继续打工啊。”
这段时间同吃同住,她和张丽的关系更清净了许多,毕竟她们现在也算的上是“战友”了。
现在说话的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我想辞职。”
听她这么说,陆栖抬着水杯的手抖了抖,她没听错吧?
“张老师怎么这么想呢?”
她不解地问。
陆栖确实想不明白,张丽虽然离退休还有十多年,但她已经满二十年的工龄了,职位也干到了护士长,工资还挺理想的;
五险一金买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辞职。
如果是陆栖,她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趁着年轻,想干点自己喜欢的。”
张丽见她不解的样子,解释道。
听她这么说,陆栖好像能理解一点了;
她女儿也大了,房贷也还完了。
“那您想干嘛?”
陆栖想了想问道。
“开个小店吧,毕竟我最年轻那几年全部卖个了医院了。”
张丽也玩笑地说着,语气里却带了不少无奈。
对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剩下的又还剩几个二十年。
“那等您看店了,我来关顾关顾。”
她笑着说。
从转到这个科室第一眼见到张丽时,她就觉得这人不应该干这行;
后来了解到她还有一个弟弟,家里重男轻女,报志愿时替她选了这个专业,理由是女孩子护理好找工作。
后来才会对同样家庭的林佳多有提携;
想来是自己淋过的雨,不想让她人再淋。
现在倒像是后知后觉的叛逆。
陆栖看着张丽的眼里似乎多了许多东西;
毕竟这次的支援也让她看到了很多。
一周以前,陆栖看到了她来这里经历的第一例死亡。
那天方舱医院旁的人民医院重症里有个护士晕倒,缺少人员;
按理是不该她去的,可恰好那天轮到她送检。
便要了她一天去帮忙;
好在当初也是在重症待过,上手也挺快。
哪里面的人都是年纪大的,本身还带有其他疾病的;
不像放舱都是症状轻的。
看着他们一个躺在哪里,插着氧气管;
甚至有的上了呼吸机。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百味丛生;
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病毒带给人们的痛苦。
一个老奶奶,面色苍黄,口唇青紫;
呼吸都是靠着那一台呼吸机。
重症的护士长告诉陆栖,这人应该就这两天的事;
不难看出,她的神色像是习以为常。
陆栖走过去提那位老奶奶翻了身,防止发生压疮;
见她的手指动了动,想把手抬起,面罩下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陆栖把头凑近一点还是没有听清;
只好叫来护士长。
她看着护士长像她刚才一般,凑了上去;
不一会,陆栖见心电监护开始异常,急忙上去拉了护士长。
护士长马上反应过来,开始抢救;
科室里的医生护士几乎都是轮着上。
送进手术室后,她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半个小时后,主治医生从里面出来,一脸悲痛地摇了摇头
“联系家属吧。”
随后便见手术室护士推着出来;
床上的老奶奶身上被插满仪器。
那时陆栖心像是被抽了一下,疫情当下,她家所有人都在治疗隔离,没有一个家属能来见她最后一眼;
陆栖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盖上白布被人推走。
她还没有从这个事缓冲过来;
在离开重症室时,她看到手术室亮着的灯光;
再看到旁边角落里,有一个年轻女人跪在地上祈祷着;
心里五味杂陈。
医院里的墙听到的祷告要比佛堂里的真诚许多。
她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
明明几个小时以前还是有温度的双手,此时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再后来或许会变成一杯土。
那天她从医院出来,望着天空灰蒙蒙的乌云;
天空下起了下雨。
悲凉从心中升起;
人在看不到希望时,最后试图祈求神明。
她现在好想马上见到陈燧;
抱抱他。
在生死面前,好像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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