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寻觅1
梦中的梅雨有别样的姿态,每一滴雨都缥缈地悬浮在空中,一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抓得住虚空彷徨,烟雾缥缈的雨帘中,依稀见到一位白衣少年,眉目清澈如昨,表情淡然,却纯洁得格外美好,像生活在童话里的王子,不染世俗。
一股暖流滋润了春季的花苞,米茱正想朝他走去,可一抬腿,四周便瞬间变换成地狱的模样,恐惧与未知弥漫在四周,所有的思绪都被寒风牵扯着,散向黑沉沉的天空。米茱四处张望着,突然看见林以策修长的身影站在前面,寒风中的他依旧如此冷冽,阴影下又是一张看不清眼睛的面孔。
我可不是一个好人。林以策的话回荡在米茱的脑海。米茱瞳孔放大,她想转身就走,可刚转身脚下的地便塌陷了下去,山崩地裂,隆隆的崩倒声充斥着周遭的空气,米茱一下子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啊……”失重感如此强烈,米茱猛然惊醒,迷茫地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这是梦境。心脏还未平息,一直在突突地跳着。米茱打开灯,起身去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时间,因为今晚回得算早,所以才十一点半。米茱无意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发现林以策在对面窗旁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米茱心里突然漏了一拍,缓缓呼吸了几下,表情淡然地把窗帘拉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要有多奢华,就有多虚空。幽静的郊外坐落着一座华丽的欧式别墅,繁华的灯饰,交错的水晶灯光,富丽堂皇的大厅,还有在奢靡粉饰下寂寞的灵魂。
“啊!”夏玫一下子摔倒在地,额头被桌角磕出伤口,鲜红的血沿着额角往下流,脸上热辣辣地疼。
苏夫人刚扇了夏玫一巴掌,扇得狠了,手掌发麻,怒不可遏地骂道,“我当初收养了你时就说过事事都得听我的,你也是同意了的,现在有点本事就忘了自己是谁了?还敢忤逆我!”
夏玫原本披散的头发凌乱不堪,她恐惧地抬头,望着苏夫人冷漠的脸,自嘲地笑了笑,“呵。是啊,我当初既然答应接受你的抚养,就应该听从你的安排,不然我现在还是一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土妞!”
有些人至始至终都坚守原则,而有些人则模棱两可,夏玫明显是后者。她可以出卖身体来谋取利益,却也会厌恶与鄙弃这种事情。
夏玫的母亲以前是苏夫人的仆人,是个乡下人,家庭贫苦。夏玫十五岁时苏夫人便看中她的皮相,想要认她为干女儿,为自己谋取利益。而夏玫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不甘心平庸一辈子,也想留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苏夫人给她的母亲一大笔钱回老家安享晚年,相当于买下了夏玫。夏玫家中还有三个弟弟,她母亲见钱眼开,喜不自胜,夏玫也十分赞许,母女二人假意泪别后,夏玫便成为了苏夫人的女儿。
“对啊,妈妈,我应该对您感恩戴德才对。所以你之前让我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富商我嫁了,现在他死了,你让我给林氏董事长当情妇我也应该去!”夏玫笑着,泪流满面。
苏夫人为了遮掩岁月的痕迹,脸上涂厚厚的粉底,此刻在灯光下显得苍白无比。她冷笑,“你知道就好。”
夏玫妩媚的眼睛苍凉无比,谁不想荣华富贵,了却此生,只怪自己投错了胎,所以想要来到大城市享受繁华人生就必须付出代价。可凭什么是她?她就应该像个白富美一样活着!夏玫越想越气,全身发抖,声音尖锐,“你不就是想让我混到林董事长身边,帮你让他倒台,好让你相中的好女婿林以策当董事长,让你女儿嫁过去,你便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商业利益!呵,苏愫,你还打了个好算盘,连女儿都能搭进去——”
“你这种贱人胡说什么?”苏夫人大声遏止,见她还不长记性,一脚就踹过去,鞋上的高跟直踹到她肩膀的肉上,痛得夏玫大喊出声,又被吓得大汗淋漓。
“你这种拜金女怎么能跟茱茱比?夏玫,我可从来都没有因为你是个乡下人而看低你,毕竟我以前也嫁给了一个小城镇上的男人。但是你唯利是图,巴不得离开你的原生家庭,想攀附我这个干妈,这种心思就低人一等了。我当然也并不高尚,所以你在我眼里是什么人就给我做什么事!陪好那些男人,我可以谋取利益,你也可以赚钱,一举两得。”
夏玫的心脏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五脏六腑中溢出来一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算她恨不得把苏愫给千刀万剐也只能忍着。既然自己屈人之下,就应该装孙子,总能找到一个机会在背后给她捅上一刀!
夏玫恨极了苏愫那张嘴脸,但再大的怨恨也只能打碎牙齿生咽下去!夏玫长长的指甲紧紧地扣住手心,狠得能抠出血来,但她低着头,语气淡淡道,“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服侍林董事长。”
“啧,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还装什么清高。”苏夫人满意地笑笑,“你赶紧起来去处理一下伤口,要是破相了就不好了。”
夏玫捂着额头上去的伤口,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苏夫人几近嘲讽的声音又响起,“夏玫啊,被你喊妈妈喊了那么多年,我也理应教你一些道理。陪男人可不要单纯规规矩矩地靠美色去图钱,偶尔使用一些人不知鬼不觉的非法手段也是可以的。做一个交际花不怕丑,就怕她蠢。”
夏玫眸光一闪,语气里满是隐忍,抿唇道,“谢谢妈妈。”
晚饭的时候米茱应苏夫人的要求来别墅一起吃晚饭,夏玫也处理好了额头的伤。米茱看见夏玫额头上的伤,见她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也没有多问。
“茱茱,你什么时候还是搬过来住吧,妈妈真的很想和你住在一起。”苏夫人贴心地为米茱盛好汤,一脸期望地说道。
“妈,我说过了,我可以去你安排的公司上班,但是我只想自己住。”米茱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那个小区的公寓住得舒服吗?哪里有别墅里宽敞啊?而且……”
“妈,我以前在国外不也是自己住小公寓吗?这些你别担心了,我真的不想和别人住,我不习惯。”米茱确实不喜欢和别人住,和苏夫人住难免她得对自己的生活指指点点,或者不满她不务正业去画画,这些都是米茱难以忍受的。
“妈妈问你两句你怎么又这种不耐烦的态度啊?你就是对我不满所以不想和我住吗?还拿什么不习惯和别人住当借口……”苏夫人越说越委屈,当着夏玫和几个佣人的面开始数落起米茱来,数落完又开始翻旧账。
“对不起,只能说我不是个好女儿,不能如你所愿。”米茱对于母亲一言不合就抱怨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喝完汤就起身走了。
“茱茱,饭还没吃呢!什么脾气!”苏夫人甩手摔了筷子,也吃不下去了。
当初苏夫人要她去国外上大学,她不得不背井离乡去了国外。苏夫人给她选好了她不喜欢的专业,她也忍痛割爱放弃了自己喜爱的专业。现在苏夫人要求她必须去公司上班,她也放弃了自己喜爱的美术事业。可是,她自己一个人住是底线,她绝对不能再让步。绝对不能。
看着苏夫人若有所失的样子,夏玫感到一种异样的快意,真是大快人心,看来她的计划真是道阻且长啊。
苏夫人瞥了夏玫一眼,见她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门。苏夫人示意了一下,司机便明白了,送她去到一家常去的酒店。
晚上,苏夫人卸了妆,坐在镜子前梳理自己保养得很好的长发,静静看着自己的脸。她生下米茱才半年就离婚了,独自一人去大城市打拼,凭着美貌和手段,她很快便成为了第一名媛,无数男人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她非常理智,她要图钱,而不能图爱,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钱是最靠得住的,即使失去一切了,她还有钱,她能尽情挥霍,因为有了钱,她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即使那些爱绚丽却寂寞,但那又如何,她只要还是人上人,她就可以永远得到爱。
有句话说得好,图钱的是攒了张存折,剩多少看自己的本事,图爱的是攒了张彩票,剩下什么看男人的良心。苏夫人深谙其道。
她抚摸着自己略带沧桑的脸,她的容颜已经开始枯萎了,虽然还是那么美艳得不可方物,可还是比不得年轻的时候。虽然老了也有一种岁月沉淀的美,但年华已逝,总还是心有不甘。
“我洗好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走到苏夫人身后,手指在她的长发上暧昧地磨蹭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老了?”苏夫人看着镜子里的美丽面容,眼神极为空洞,仿佛灵魂已经支离破碎了。
“怎么会?夫人这么美,我早就已经爱上了你。”男人低头闻了闻她的发香。
“你爱我,可是你的爱只有一个晚上的保质期。”
男人抬头,看见镜子中她仍是微微笑着的模样,桃花眼很是勾人地看着她,调戏道,“你可以晚晚来找我,这样保质期不就可以无限延长了吗?”
“那还是算了,保质期太长就不会懂得珍惜了。”苏夫人回头揽住他的脖子,一双狐狸眼睛微微上扬,把脸埋在他的肩胛,尽情呼吸着男人身上散发的年轻雄性气息。男人有力的手臂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米茱接下来好几天都安安分分地在林以策身边工作,经常认真请教林以策的一个女助理妃琳。妃琳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很有经验的精英助理,长相大气,性格很温和,对米茱爱护有加,时常主动帮助米茱解决工作上不懂的事。
林以策对待工作一向铁面无私,要求极高,逼退了身边的许多工作人员,只有傅言和妃琳坚持了下来。他会因为职员工作上的一点失误而毫不留情地指责,严重者当场被开除。他虽然不会破口大骂,但他言语严厉,冷着脸,威慑力很强,令人瑟瑟发抖。
因此米茱表面还算从容淡定,但内心还是战战兢兢,她会认认真真反复核实文件的内容,确定完全无误后才递交给林以策。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比起那些有点小失误的员工来说,简直是漏洞百出,但林以策不会像对待别人一样严声厉色,而是认真指出,再让米茱去做好。
这让米茱心里有些暖意,可能林以策也知道自己工作量很大,导致自己要处理得也更多更复杂,所以才会有点体谅刚刚工作的自己。
晚上张小朗风风火火地打电话过来,米茱洗完澡出来接电话的时候,电话已经响了一分钟左右,刚接起来就听到张小朗装腔作势地劈头盖脸一顿吼叫,“喂!你没事吧?怎么要我等这么久啊?我好不容易得到了白止琛的重要情报,你竟然不搭理我,我决定把这个情报从记忆中抹去!”
“别啊!”米茱头发也不擦了,赶紧好言相劝,“朗朗,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请你喝奶茶,你就告诉我吧。”
“你说你是不是傻,白止琛出版的《第二人格》的出版社不就隶属林氏集团吗?你随便去找相关人士盘问几下,肯定能获得不少情报。”
“好难。”米茱瘫倒在床上,本来还以为张小朗知道有什么直接找到白止琛的方法,原来还得弯弯绕绕兜兜转转,最近自己工作量这么大,又要学习这么多不懂的东西,身体都快透支了。米茱有点心灰意冷了。
“茱茱,怎么了?”张小朗听着米茱半晌没应,以为她因为这么久都没有白止琛的直接消息而心力交瘁了。等等!张小朗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会吧!你不会对着白止琛的书看久了就爱上他了吧?因为一个人的文字爱上一个人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你从一个单纯的小书迷,变成了想当他老婆的心机女。”张小朗还沉浸在自己头头是道实则一无是处的推理中。
米茱苦笑,“万一人家结婚了呢?”
“哈,我就知道你爱上白止琛了。”张小朗像个疯子一样莫名其妙地激动着,磕磕绊绊地说,“茱茱呀,你要是真的这辈子非他不可了,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你的终身大事给搞定。他要结婚我们就抢亲,他要不娶你我们就逼婚……”
张小朗以为米茱真的为了白止琛到了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寻死寻活的地步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万一白止琛长相是个中年猥琐大叔怎么办呀。可是我的可靠消息,不,小道消息,白止琛可是个英俊潇洒,器宇不凡的大帅哥呀。网络上还有人传闻他是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横竖看来,白止琛应该不丑吧。不管了,你爱的是他的才华,无论他是潘安还是武大郎都没关系啦……”
米茱用尽全力抬起一根手指,戳戳手机屏幕,张小朗的声音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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