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舞台的幕间时刻
【1349年7月7日，周日】
绯红的阴影与永恒烈阳带来的光明静默地对峙。随着时间的推移，祂慢慢地缩了回去，暂时结束了一轮的试探。
虽然后者因为未曾彻底消失的原初屏障而略站上风，但星界的七神都知道，祂的退却只是暂时的。祂只是在月亮上盘踞着等待，静待着原初屏障的彻底消失。就像一条花纹鲜艳斑斓的毒蛇，在暗处阴冷地吞吐着信子，虎视眈眈。
而这发生在星界和太空之间的无声博弈，远远不是如戴莉罗伊这些层次的人所能接触的到的。
搭上了清晨最早的“贝克兰德—廷根线”以后，戴莉舒了一口气，不枉费她特意在火车站旁的旅馆住了一晚上。
戴莉打了个呵欠，这个点对于她来说委实太早了些。等火车到廷根以后，她要是动作再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黑荆棘安保公司开门营业。
想起了还没有追到手的邓恩和前台可爱的小罗珊，戴莉打算在火车上眯一会，才能够精神奕奕地去见他们。
只间隔两分钟的功夫，贝克兰德火车站。
罗伊·金给一旁负责检票的乘务人员递上刚刚购买的火车票，顺利通过了检验。
但他却刻意放缓了步伐，仔细打量起这辆火车的车身，并在心里和威尔给他的描述一一对照。
可惜在后面乘客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登上了将要开动的列车。
虽然对没有看清列车全貌有些遗憾，但罗伊·金并没有埋怨什么，而是按照车票的标识朝二等座的包厢走去。
不过，说实在的，作为一个人生意义上的“赢家”，罗伊·金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出行也从未委屈过自己。
就像是今天的买票，他本来是习惯性地开口要一等车厢的票的，但灵性直觉阻止了他，于是他就改口要了二等包厢的。
没有去在意售票员因为脑补过多流露出的同情神色，他开始思索，或许他这次的任务，会和车上的某个人相关。
他想，他有了个好主意。
将车票放入口袋，拿出手的时候“不慎”带出一枚金币，他暗自发动了“幸运”。
等金币稍稍滚远几步，他才姗姗来迟地追去。
戴莉原本是趴在桌子上补眠的，毕竟这个点她本来是应该在黑甜乡里度过的。
突然间，她感到灵性有被触动。
警觉地睁开眼往下一看，是一枚金币。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捡起了金币，并为自己打扰到她表示歉意：
“很抱歉女士，为我鲁莽的行为。”
他这么一闹，戴莉也没了睡意，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并且对他惜财的心理表示理解。
于是他顺势在她对面的空位置坐下了，和没了睡意的戴莉聊了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达克威尔总是叫他“老头”，但他的外貌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再加上他表现出来的见识和风趣幽默，哪怕戴莉早已心有所属，也不妨对他的好感迅速增长。
“——呜————呜——————”火车行驶的声音呼啸而来，比火车本身要更早抵达廷根。
这是晨间最早的一趟火车，火车抵达的时候，廷根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彻底散去。
面前咫尺之遥的熟悉景色，让戴莉原本因为担忧而紧绷起来的心一下子舒缓了许多，她向前走的脚步也肉眼可见的轻快了起来。
“真可惜。”他感叹道，感到有些可惜，这么一位富有魅力的聪明女士居然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
虽然对方只是礼仪性地和他交换了姓名，但是阿霍瓦郡近几年最知名的“通灵者”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敢顶着“通灵者”的名头在外面晃了好几年，十成十是黑夜教会的官方非凡者。
遗憾地放弃了发展一段恋情的可能，他转而思考起这次的任务。
“通灵者”是收尸人途径的序列7呢，在这个非凡消退的年代里，也算是中序列了。罗伊·金想，这次任务或许和教会有一定关系，那么，大概率和她这次出行来廷根的目的有关。
站在她身后阴影里，他注视着她跟马车夫的交流过程。之前因为某种需要学习的口语，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佐特兰街。”他舌尖滚动过这个词汇，露出了玩味的笑：
“找到了呢。”
佐特兰街36号，挂着“今日暂停营业”的黑荆棘安保公司。
克莱恩因为老尼尔的事，夜里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早晨，他便干脆早早的来到了这里。
他原以为自己大概来的是最早的，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前台的罗珊正打着呵欠，却强撑着精神，旁边浓稠的咖啡味道，克莱恩远远地就闻道了。见到他来了，罗珊往会客厅瞄了一眼，压低声音和他分享见闻：
“克莱恩，你来到正好，戴莉女士来啦！”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
我想你的戴莉女士应该听到啦。克莱恩腹诽，但还是配合着露出一副被惊讶到的样子，眼神却越过罗珊的肩头，恰好和眯着眼细品红茶的戴莉女士对上了视线。
而罗珊却没有注意到，还是继续交代他来之前的状况：
“……队长值了一晚上的夜，刚才睡下没多久；伦纳德替换了队长，正在看守查尼斯门。”
“那其他人呢？”克莱恩收回了视线，一边摘下礼帽放在旁边的架子上，一边随口问道。
但他面对的却是罗珊罕见的沉默。
“到底怎么了？”克莱恩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罗珊这样子很不正常。
他询问的时候身子无意识地向前倾去，离罗珊更近了一些。
罗珊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克莱恩。
但是急于得到答案的克莱恩并没有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举动，他急切地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罗珊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质问道：
“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吓到她了。”不知什么时候，一道高挑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罗珊的身后。
左手略显随意地搭在了罗珊的右肩上，戴莉懒洋洋地掀起了眼皮，看向了身子不自觉紧绷起来的克莱恩：
“放松点，过于紧张的话，可不会为你带来良好的体验。”
听到戴莉熟悉的调笑口吻，克莱恩不自觉地安心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他只能苦笑着回答：“抱歉，我有点反应过度了。”
“在非特定的情况下，时刻注意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才是一位绅士的礼貌体现。”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克莱恩一句，戴莉像是随口一提地关心道：
“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很重的样子。”
“是吗？”克莱恩下意识摸了摸眼眶，“有这么明显吗？”
“果然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么。”戴莉意味深长地轻笑，将话题转回了正题：
“你去资料库找洛耀领一个灵摆吧。邓恩应该和你说过，你接下来几天的神秘学课程由我接手了。”
“呃，这个队长倒是没和我说过。”克莱恩斟酌了一下，如实说。
“那他肯定是忘了。”戴莉十分自然地说道，催促道，“不过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去领吧。”
“那其他人呢？”克莱恩并没有忘记这个问题。
“今天周日，奥利安娜太太和布莱特回家休息了。西迦今天轮休。邓恩在补觉，科恩黎和弗莱在打牌，他们三个都在休息室里。”戴莉细致地交代了各人的去处，又转头和罗珊说道，“好啦，女孩，你昨晚看守了一夜资料库，周日该回家好好休息了。”
得到回答的克莱恩颔首，往楼下资料库的方向走去。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路过一旁半掩着门的休息室，克莱恩抬头看了一眼。弗莱和科恩黎确实在打牌，不过声音压的很低，或许是怕影响到一旁睡在沙发上补觉的邓恩。
摇摇头，克莱恩哂笑，或许就像戴莉女士说的那样，是自己精神过度紧张了。
但他不知道，就在他身后，罗珊不安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像是再问戴莉，又是像在说服自己：
“克莱恩……他会好好的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和期盼。
戴莉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些诱哄的意味：
“好啦，乖孩子，别多想，你现在需要睡眠。听我的，回家去休息休息吧。”却没有肯定的保证。
罗珊不语，目光定定地望向楼梯口，久久没有收回，像是要将这一幕刻印在记忆深处，即使那里已经没有了克莱恩的身影。
弗拉德街18号，罗森的民俗草药店。
胖老板懒懒躺在摇摇椅上，眯着眼享受清晨阳光的照耀。
突然间，他眼皮一跳，反射性地直起身来，向四下里望去，确认了没有什么不一样才又重新躺了下去。
可就是躺下去，他也没有刚才的那种舒适安心了，自言自语地嘟哝道：
“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弗拉德街的另一头，罗伊·金远远地就看到了“罗森的民俗草药店”的字样。
还是那副熟悉的狗爬字样啊。罗伊·金心里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慨，其间亦有夹杂着几分对弟子不上进的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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