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醉酒
逯迦听着童闻的话第一反应是荒谬,可是看童闻的样子确实是真的,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
有对童闻的身份的震惊,有对恩人可能已经去世的难过,也有对童闻的心疼。
她想,她伤害了童闻。
所以童闻离开的时候,她没有拦她,而是选择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童闻的状态并不好,她不放心,可是也不想上前烦她。
她看见童闻去了另一家酒肆,而后拎着两坛酒出来,最后看见她兜来转去拐进一哥死胡同。
她站在胡同口,看着里面狭长幽深,四周的房屋遮挡住了阳光,里面黑暗又逼仄。
最后她能做的只有站在入口旁的墙边守着这里,不让旁人进入。
童闻知道逯迦一直跟着她,但是她没有力气去赶走她。
那番坦白用尽了她积攒的所有力气,童闻说不清自己说出来一切后是痛快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她没敢去看逯迦的表情。
从吟松风出来的那一刻,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无处可去的恍惚感。
后来她去另一家酒肆买酒,店家问她要什么酒,她脱口而出“逍遥酿”,可是拿到酒的时候她却自嘲的笑了。
她来到这里之后,偏爱逍遥酿的一个原因便是它的名字。
她喜欢“逍遥”二字,让人觉得洒脱又自在,无拘无束。
可是她却总也逍遥不起来。
童闻仰头灌了一口酒,因为喝的太急,呛地咳了起来,可她不顾难受继续喝,最后呛地眼泪都出来了,衣裳也被酒水湿了一大片。
而后猛地砸了手中的酒,抱着腿将头埋进去哭了起来。
她明明应该感激的,自己还能有机会再活一次,可是借着旁人的身份,她只有难过和愧疚。
她甚至想要在去见女主的父母时直接坦白自己不是原主,告诉他们原主早就死了,或许他们伤心几日慢慢就过去了,而她若是能活下来,也会离他们远远的,再也不会见面,更不会打扰。
坦白后,最糟糕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杀死,本来这也是侥幸得来的,或许她死了原主能回来也说不定。
这里面,她只有一点害怕。
她真的害怕死亡的痛苦,所以她到时候想求求他们可不可以让她死的轻松些,最好能够在梦里不知不觉的死去。
逯迦听着胡同里传来哭声,沉默的靠墙站着。
而与童闻一墙之隔的地方,站着储永颂。
他今日是出宫去玉英坊取为永朝重新做的那块代表公主身份的玉佩,原来那块被冒名顶替之人碰过,他们一致认为脏了,所以请已经出宫的那位玉匠重新为永朝制作了一块。
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看见了永朝红着眼睛从吟松风出来,而后去买了酒来了这里,他自然看见了跟在永朝身后的那人,但是见她没有恶意,便也没有动作,后来那人守在了胡同口,他便去了另一侧。
而后听见了永朝摔碎酒坛,低声呜咽的哭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得出来永朝很难过,他想上前安慰,却又想到了那日童闻的害怕有排斥的样子,最终只是站在了一墙之隔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逯迦听着里面的哭声渐渐止了。
她走进胡同,走到童闻的身边,俯下身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童闻哭的脑子都懵了,意识也迷迷糊糊的,她累的不行,感受到有人抱她,费力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人的下巴和侧脸,她忍不住想抬手碰一下。
“睡一觉吧,阿闻,睡一觉都会好。”
许是因为声音太过熟悉,童闻放松了下来,意识跟着沉沉浮浮,耳边听到有人在说话,却听不分明。
“姑娘是?”
就在逯迦要离开时,墙那边的储永颂出了声。
逯迦下意识开口要说“阿闻的朋友”,然而话到嘴边却换做了,“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她。”
她跟着童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人跟着自己,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也并没有躲开她,她猜测这个人可能和童闻有些关系,便也没太过在意,后来她以为这人离开了,没成想那人竟守在另一边。
“多谢。”
逯迦抱着童闻去了吟松风楼上的房间。
吟松风的整个二层便是她的住处。
她见童闻在外面转来转去最后躲到了胡同里,便猜测她不想回宁王府,客栈离的又远,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的地方好一些。
她将童闻放在了床榻上,而后亲自去后院打了水,端上来为童闻擦脸,又将她被酒水染湿的衣服脱下来。
她比童闻高半个头,她的衣服童闻穿着不合适,而她身上又是利落的男装,所以又嘱咐人去丝织坊按着童闻的身量买套男装,并让人去给宁王府传信,说童闻喝醉了,不便回去。
做完这一切,便守在了她的旁边。
其实她有一件事没有跟童闻说,她们第一次一起饮酒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要亲近童闻。
但是这种亲近不是因为她像她的救命恩人,而只是单纯的觉得童闻吸引她,有一种她们认识了好多年的感觉,甚至隔着窗子看到童闻坐在那里发呆饮酒的样子有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后来扯住童闻的袖子问她下次饮酒,也全然是下意识的反应。
她真的很喜欢童闻这个朋友。
毫无缘由的喜欢。
她忍不住想上辈子她们会不会是知己,这辈子约定还来继续做朋友。
童闻意识浮浮沉沉间能感觉到有人为她擦脸,为她换衣,她还记得自己身后跟着逯迦,许是因为知道是她,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找了个胡同喝酒。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算起来她和逯迦才认识不久,却对她不设防备。
迷迷糊糊间她渐渐失去意识。
然而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湖前,手里拿着鱼食,湖里是各色锦鲤。
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不行,她像是被困在了这个躯壳中,只能通过梦中这人的眼睛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无法控制身体。
“公主,这是逯迦将军的信。”
听到逯迦将军二字,童闻微微诧异,没想到在这里,逯迦做了将军。
她借着梦中人的眼睛看了信上的内容,大致就是已经到了边境,目前一切顺利,再过三个月或许能回来。
“走走走,去把消息告诉皇兄。”她听见自己俯身的这位公主说。
“公主殿下,您是要去炫耀逯迦将军只给您写了信吧。”
“谁让逯迦临走前,皇兄要同人置气的。”公主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把人惹生气了,也不赶紧哄,他媳妇不跑才怪。”
童闻听着想起来自己见过的储永颂,确实看着是个不会哄人的样子。
“皇兄——”公主冲进东宫,手里扬着信,对坐在那里拿着笔犹豫的储永颂炫耀,“看看这是谁给我写的信。”
储永颂满脸无奈,“是将军吗?”
“羡慕吗?”
储永颂点头道:“我写了好几封道歉的信,可是她一封也未回我。”
“我猜你除了硬邦邦的对不住,没别的。”公主笑嘻嘻问道:“对不对?”
储永颂略显尴尬的点头。
“唉,某些人看着精明,其实蠢死了。”公主颇为可惜的叹气,“怪不得到手的媳妇飞了。”
“永朝,别取笑我了,帮我想想办法。”
看到这里童闻眼眶微热,她已经反应过来了,梦里的是原主同太子,他们是兄妹,相处起来轻松又快乐,她有些羡慕。
“好吧。”永朝坐到他身旁,问他:“逯迦为什么生你的气知道吗?”
储永颂沉默片刻,摇摇头。
童闻能感觉到永朝的无语和好笑,“皇兄,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怪不得逯迦不理你。”
见储永颂实在想不出来,永朝也不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了,干脆道:“逯迦是将军,边境有人来犯,自然得去,你那样阻拦她,她当然生气,她不是会被困在后院的女子。”
储永颂闻言,微微叹息,“我知道这些。”
“知道你还阻拦她?”永朝不理解。
“我那日做了一个梦。”储永颂垂眸,看着手中的笔道:“我梦见将军死在了战场,我有些害怕,所以这一次才不想让她去。”
永朝脸上的笑容猛地顿住,“皇兄,你说什么?”
“永朝,我做的梦很真实,我害怕。”
“梦都是相反的,皇兄,逯迦肯定平安。”永朝不知道是安慰储永颂还是安慰自己。
童闻听到储永颂说的梦,也一下子顿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比永朝还要不安,她甚至想开口让他们去把逯迦追回来。
从那一天起,童闻看见永朝每日都写信送去边境,在收到逯迦的回信后才会松一口气,而后拿去同自己的皇兄分享,让他也安心。
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永朝等了七日也未曾等到来信,而后在第八日得到了逯迦身亡的消息。
童闻感受到永朝的不可置信和紧接着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悲伤,而她自己在一瞬间,竟然被弹出了永朝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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