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林婉怔怔地望着陆祎离开的背影。
等下周看电影的时候再和他说清楚吧，她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林婉把电影票收进包里，转身准备回家。
楼道里，郝川正靠在破旧的白墙上，脸的轮廓隐在黑暗里，林婉的心跳了一下，几秒后才认出是他。
他的指尖松松地夹着一根烟，烟头的火光时暗时明，隔着缭绕的烟雾和空气中细碎的灰尘颗粒，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脸此刻显得有些冷淡和矜贵。
就像是荒漠里无声无息生长的树，独自伫立在那里，无人知晓。
林婉竟然觉得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孤寂。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郝川这样的人，怎么会感觉到孤寂？
林婉走进楼道里，闻到烟的味道皱了下眉头，说：“你在这里演偶像剧呢？”
郝川掐灭烟头，笑了。
“我比徐一言那小子帅多了对吧？怎么没有星探看上我？”
两人一起上楼，林婉难得找机会可以怼他，“可能会有找谐星的星探看上你吧。”
郝川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脖颈向前拉，甚至还使上了一些力气。
林婉先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是随着他的动作有些粗暴，脖子上传来了疼痛，她才开始慌张起来。
“郝川，你发什么疯？”
林婉开始挣扎起来，见郝川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才在脑海里回想起在拳击馆学的防身术。
她弓起腰，朝郝川的小腿处用力地踢去，同时手捏成拳头向他的下巴挥了过去。
郝川吃痛地松开手，靠在栏杆上捂着下巴眯眼看她。
林婉的心跳得飞快，还有些戒备地盯住他。
郝川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有进步，不过你力气还是太小，我只用了三成力气而已。”
他把目光挪到林婉有些发红的脖子上。
“所以你是在帮我检验学习成果？”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干嘛？”郝川对上她不自觉有些泛红的眼睛，“杀了你？还是对你图谋不轨？”
林婉不吭声，她总觉得今天的郝川有些反常。
“我回家了。”半晌，郝川开口说。
林婉的太阳穴莫名地有些跳得厉害，她拉住他，“不吃晚饭了？”
郝川说：“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上去吧。”
林婉不好开口再说什么，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转身上楼了。
郝川在原地站了一会，他原本平静的表情像是突然裂开了碎纹一样。
他如提线木偶似的，僵硬地打开门走了进去，没有开灯，他坐在沙发上，那股熟悉的疼痛又由浅至深地席卷开来。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周五上午，陆祎打电话给林婉说晚上七点在瑾年门口等她。
下午四点多林婉就下了班，和郝川一起去超市顺便买了些食材。
“晚上你不和陆祎一起吃饭？”郝川提着袋子问。
“他七点钟才来，电影七点半开始，来不及吃饭，我跟他也说了，让他吃完了再过来。”
郝川侧脸看她，林婉依旧穿得很简单，没有因为今天晚上有约会而特殊打扮。
“林婉，你这样不行啊。”他一副老道的口吻，“这样怎么拿下陆大医生？”
林婉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撇了撇嘴，说：“你以为陆祎跟你一样，是个视觉动物？非得穿得花花绿绿大摇大摆才叫好看？”
她忘记了解释自己并没有要拿下陆祎的意思。
两人正上着楼，郝川把手插在荷包里，表情似笑非笑。
“看来两人进展得不错嘛，这就开始帮他说话了，林婉，你真重色轻友。”
自从上次陆祎去瑾年看过林婉后，陆祎便会偶尔给她打电话问候，像是怕打扰到她，每次聊不到五分钟他就会找借口挂掉。
林婉眉心动了动，突然想起上次陆祎说的话，便问道：“上次我们从第三人民医院回来后，你又给陆祎打电话了？”
郝川直视着前方，语气没什么起伏，“啊，好像是有这事儿。”
林婉还想再问，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郝川推她，“开门。”
从家到咖啡厅差不多要走二十几分钟，六点半就得出门，林婉只好先跑到卫生间洗头洗澡。
她满头都是泡泡，冲着外面喊：“郝川，我洗头洗得慢，要不今天你做一下饭吧，随便炒两个简单的菜就行。”
郝川正坐在沙发上和咕噜玩，听到喊话，他偏过头看着卫生间的门，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他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林婉听见了没有，转身去了厨房。
林婉洗完之后看到郝川还在炒菜，等她又吹完头换完衣服出来，郝川的菜刚好也端上了桌。
他做了两菜一汤，看起来卖相都很好。
林婉坐下尝了一块茭白，鲜嫩可口，味道很清爽，她回忆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郝川说自己不会做菜，可十月十二日那天还有今天，他做的菜味道都很好。
那天她忘记了他说不会做菜的事，还问他是不是在国外自己也做饭，郝川当时还嗯了一声。
这么一想，他还挺前后矛盾的。
郝川看到她开始发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不好吃？”
林婉摇了摇头，抬眼突然看到墙上的钟已经快六点二十分了，她连忙扒了几口饭菜，没吃多少便匆忙起了身。
“我要出门了，你慢慢吃。”
这是林婉一直以来的习惯，和人有约总是会提前十分钟左右到。
她回房间拿了包，拖鞋在地上摩擦发出急促的响声，咕噜看到她又要出去，摇着尾巴在门口看她，也想出去。
林婉正俯身穿着鞋，她摸了摸咕噜圆溜溜的脑袋，像是在哄小孩：“咕噜乖，妈妈出门有事，你在家和郝川叔叔一块儿玩。”
她打开门，对还在吃饭的男人的背影喊：“碗你放着我晚上回来再洗，我先走啦，拜拜。”
客厅又恢复了寂静。
咕噜盯着门瞧了一会儿，失望地迈着小短腿走到郝川脚边趴下了。
郝川沉默地咀嚼完嘴里的饭菜，然后放下了筷子，把没有吃完的几口米饭倒进了垃圾桶。
桌上的菜还剩许多，郝川沉着眼看了一会，起身把菜用保鲜膜覆盖起来，装进了冰箱。
他的表情很平静，咕噜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跑来跑去。
他又提起饭桌旁边的垃圾袋朝门口走去，咕噜依旧跟着他，郝川垂眼看着它，轻声说：
“咕噜乖，爸爸先回家了。”
-
瑾年门口外，林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七点十五分了，陆祎还没有来，也没有给她打电话或是发短信。
街上放着音乐，人头攒动，她盯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发呆。
几个高中模样的女生挽着手聊着天朝门口这边走来，林婉往旁边退了一步，以免挡住她们。
一个女生不淡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太吓人了那个婆婆，浑身是血，手脚骨头好像都被撞断了，幸好有个医生在车里。”
“就是，我都没敢看。”同伴附和道。
林婉眉心一跳，她攥紧手机，给陆祎拨了过去，可是电话明明是通的，却很久都没有被接起。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果断地向店里面跑去。
小诗在吧台看见了她，问：“婉婉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婉一边朝着几个女学生的座位走过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有点事。”
她走到桌前停住，几个女生停下了交流，疑惑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刚才听你们好像在说车祸的事情，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医生是男人吗？”
她说明来意之后，之前开口的那个女生立马回答道：“是的，是个男医生，看起来还挺年轻挺帅的，你认识他？”
林婉的心沉下去一点点，又问：“他受伤了吗？是他开车撞到老人了吗？”
女生一听，连忙摇头，“不是啊，是一辆摩托车撞的，那个医生的车刚好在老人附近，就下去抢救她了。”
原来是这样。
林婉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她刚说完谢谢，手里一直攥着的手机就急速地振动起来。
她拿起手机小跑到门外，中途还给小诗津津挥了挥手，然后接起了电话。
陆祎似乎正在奔跑，他的声音很喘：“林婉，对不起……我本来已经快到了，但是路上碰到了车祸，我给老人做了一下急救，所以才迟到的。”
林婉温和道：“没关系，伤者怎么样了？”
那头传来车的鸣笛声，过了几秒他的声音才又传出来：“情况不是很好，多根肋骨骨折，出血也较多，不过刚才救护车已经把老人送走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对了，你……还在瑾年门口吗？”
“在呢。”
“好。”陆祎的声音明显高兴了起来，“我车已经停好了，正往你那赶呢，马上就到！”
只过了不到两分钟，林婉侧头刚好看见了正朝她奔跑而来的男人。
陆祎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只不过因为奔跑他的头发和衣衫有些凌乱了，衣摆上大概是碰到了老人的血，染上了几星红色。
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他似乎依旧很开心的样子，瞳孔亮亮的。
“我来晚了。”他看了一眼腕间的表，“我们走吧，时间还来得及，顶多错过广告时间。”
为了林婉方便，他的电影院就选在离瑾年走路十分钟左右的地方。
两人朝着影院方向走，林婉说：“你刚才不用那么着急的，晚上车多，你慢慢走就是了，电影晚一点看不要紧，安全最重要。”
陆祎笑了：“可是，我怕我错过了。”
不是怕错过了电影，而是怕我又错过了你。
林婉侧过脸看他，恰好对上了陆祎正凝视着她的眼睛，里面的感情就那样坦然地流露出来。
街边人影晃动，林婉避开了他的目光，“陆祎，其实我……”
陆祎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灿烂地笑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打断了她。
“林婉，说真的，能重新遇见你我特别高兴，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他说只是做朋友……林婉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想太多也没用，林婉索性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点了点头说：“我们当然是朋友。”
电影院人很多，两人看的是一部很治愈的外国爱情影片。
林婉第一次和除秦森以外的男人一起单独看电影，她坐在位置上，姿势有些紧绷。
陆祎没有侧头，也能感觉到她的一丝不自然。
他突然想起那天三人一起吃饭时，那个叫做郝川的男人一离开，林婉的表现也是如此。
可转念又想到郝川那天对他说的话，他压下了心底的那一点嫉妒。
慢慢来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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