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队会合
“报告！长官，已确认被中心空间站击毁的军舰编号为2-α001！暂未发现遗体！”
蓝巨星是那样瑰丽，它喷薄着远大于红矮星的能量的光弧。注视着它，总让人想象出百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匍匐在地、虔诚而热切地歌颂着他们的“日”。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恒星总会逐渐衰老的。信仰着“日”的人类，最终还是乘着飞舰，离开了他们钟爱的母星系。他们的足迹遍布宇宙各处，构成联邦。
而自联邦建立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一代又一代的地球人，经历宇宙辐射、遭遇外星文明。一场前所未有的突变使他们异化出abo的性别，以筛选出的alpha精英抵抗无数威胁。
如今是虫族，它们将原本安逸的联邦人惊醒了。不知满足的巨颚蚕食着联邦边境片片领土。
内部腐朽已久的联邦又怎么有能力敌过一心入侵繁衍的虫族。
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或许，联邦、乃至全人类，都需要一场更剧烈的“突变”，才能保证自己在神秘莫测的宇宙中扎根，而不至弱小到臣服于虫族。
“滴——”是刺耳的提示音。
王冬急忙查看。那是他安插在西部绿洲的人手的呼叫。
“长官，西部绿洲有动静。”
沉默地注视着恒星升起的银发男人慢慢转过身来，耀眼的蓝色光芒使他的身影轮廓变得模糊而恍然。
他淡淡地说，“我知道。”
“那，您看，顾止少将的遗体还？”
他莫名地低笑几声，一双深蓝色的眸子里说不清是怎样的情愫。意料之中，还是惊喜，抑或是悲哀？而王冬无比清晰地探察到的，分明是隐匿在笑声中的疯狂。
他所知道的叶辰安，一向是个疯子。
“不用找了。你亲自去西部绿洲看看吧。”
“顺便把我的老友请来。”
被寄生的人，能力虽然有大幅度的提升，可对身体的改造却是不可逆的。更可怕的是，他们会逐渐丧失自己的理智，被虫族的凶残本性支配头脑，沦为虫族繁衍与杀戮的附庸。
火舌卷过隐隐腐烂的尸骸，沉默地跳跃在两人的瞳孔里。顾止悄悄地瞥了一眼身边的beta，她的脸上尚留着未擦拭干净的血迹，但目光却是那样坚毅、清澈。
他在认真思考着。
自己当时同意将江离一起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次行动，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蕴含在诸多疑惑背后的，或许是极为危险的危机与阴谋。
以往，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决定。可现在，是不是因为雌虫激素，让他落于冲动的桎梏、而丧失了理性的判别？
一种陌生的情愫的萌发，让他陷入怀疑自己自制力的怪圈，与此同时却不自觉地靠近眼前的beta，渴求触碰。替她擦去脸颊上的血污的理由，真的是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的那样：要假扮夫妻身份吗？或者，易感期的到来？
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军队里只做过omega信息素抵抗特训，他次次优秀通过。他远不明白，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气，怎么会这样令他仓皇失措、作出种种异常的行为。
beta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侧过头来困惑地对上他的眼。像是十年前梦境无数次做的那样，两人沉默地对视着，情绪在暗地里偷偷地交换。
这令他措不及防，快速地移开视线，只好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颇有种被埋伏的狼狈。
好在江离适时地打破了这尴尬得诡异的氛围，“联系了王冬之后，你准备怎么做？”
纷扰杂念被很快地撇除在外，清晰的思路在脑海里浮现、演示、确认，然而他停顿了一番，将自己的计划堵在心口。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江离愣了愣，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这个联邦第二军队的总指挥似乎真的在认真地征求她的意见。
顾止是在减小思维盲区，尽可能减少精神力暴动的影响，以防决策力下降。
她很快反应过来，斟酌着开口，
“首先，仅凭我们两个太困难了，得尽快与其他小队成员会合。其次，王冬应当会亲自过来确认，他带领的人手数量你有数吗？”
“最多30人。”顾止回忆道，“如果他们没有察觉到我们的话。”
“就算30人吧。”江离沉吟片刻，“根据早上卡尔文的反应，王冬应该会从恒星升起的地方——东边过来。从那里到村庄一路上是荒漠地形。”
“平坦、空旷。只有零零星星的棘刺掌木很突兀。他们很容易被发现。因此，不如占据村庄这个易藏的阵地，首先利用远程武器削减对方人手，待剩下的近程也无妨。”
“如果，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就更好办了。这一仗能打个他们措手不及。但这一设想唯一的疑点在于，如果远程未能折损对方足够的人手，那么等对方开进，就吃不住了。——也就是说，我们这边人手不够，武器火力不足。”
alpha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倒是没有直接评论她的方案，只是问道，“你在军校的时候选过指挥系的课程？”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但只在第一学期学过，之后就不让精神医学系的学生选了。”
本身精神医学系的学生就没有多少人选择医学之外的课程。只有她这么一个奇葩坚持要选指挥课程。医学院长，一个年迈得连牙都掉光的beta，气得差点昏厥过去。得亏指挥课程的教官汗颜地表示不收医学生，她才没得逞。
曾经她还怨恨自己beta的身份。但之后不知怎的，她释然了。起先是处处碰壁的失望与堕落。但现在看着眼前化为灰烬，只剩下甲壳的虫躯，她突然又觉得是个beta又怎么样，如果是她的话，一样能达到、甚至超越alpha的水平。
尽管危机四伏、生死一线，但她依然觉得，坚持和顾止参与任务，很值。
“虽然有些稚嫩，但这个方案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我要提醒你，”alpha放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撩得她心头痒痒的。“别忘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至于会合——”他弯弯眉眼。拿出的信号监测器显示的曲线变化频率越来越高。
信号屏蔽器的本质是发出更强烈的信号干扰其他通讯发出。叶辰安执意要让这个星球的普通通讯全部阻断，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信号之间并不一定需要以正向的通讯联系为载体传递信息。
干扰的频率一样可以反应两个信号发出点之间的位置。
“那不会暴露自己的方位吗？”江离犹豫地开口。这样的做法太冒险了，似乎等同于自爆方位——只看叶辰安会不会注意到信号频率细微的变化。
alpha的目光停驻在村庄的东边，早已在东方升起的恒星在他身后投下黑色的影子。过了一会儿，江离听见他轻轻地说道，语气里藏不住的是落寞，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叶辰安已经知道了。”
那个叶辰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番错综复杂的判断令她想起“博弈”，两人犹如下棋一般，思维缜密地对对方的能力进行理性的审视、从而作出准确的预判。
只是，这“一盘棋”，关乎生死。
她不禁吃惊地一怔，“那就不仅仅是30个人了。”
“不。他不会亲自来。”顾止说，勉强地扯出一个苦笑，“这次，三十人最多了。”
他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倒是提醒江离看向村庄的南边，将那一丝一毫的悲哀与落寞都匿藏起来，恢复了平日里骇人的冷静。
好像方才他所表现出来的脆弱情感，都是江离的错觉。
村庄的南边，那层层叠叠的沙丘之上，依稀有三个身影缓缓地移动。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路过的旅人。
“林岳他们来了。”
小队的五个人无一不是沙尘满面的，变化最大的反倒成了瘦削的beta。撇除江离白皙的脸庞有些晒伤外，三个姗姗来迟的队员还不无惊讶地发现——
江医生和长官之间对话，竟然不用敬语了！
而且，两人之间对话，自然地不像是刚认识不久的人。交换信息时，更是才震惊地知道两人之间假扮身份是用的夫妻关系。
三人：泪目。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感慨。
倒是他们若是好奇地将视线放在江离身上，长官还会瞥他们一眼，若有若无地放出一些压迫性的信息素。简直就像是威胁恐吓。
林岳：长官，你身体有没有不适？要遵循医嘱啊。[担忧]
顾止：？我昨天才打了精神力抑制剂。
俞晴、沙景晔：你刚刚好像泄露了alpha信息素。[委婉]
顾止：应该是信息素紊乱。[默默收回信息素]
对信息素并不敏感的江离：？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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