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筷子拿反了
如果曾尧没在回教室的路上碰见从小卖部回来的书画和董纳纳，这一趟倒也值了。可是——
她看着买完零食的两人向自己走来，委屈涌上心头。早知道多等几分钟就好了，她也不用听到汪洋纠她的错了。她宁愿在数学课上被老师叫到黑板上解题，就算写不出，她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知晓自己数学有多不好。
“你来找我们啊？”书画笑着向她走近。
“我来还你借书卡，你不在，我给别人了。”曾尧作势躺入书画的怀抱。
“给别人？尧尧你终于学会和陌生人交流了，老身甚是欣慰！”董纳纳伸手摸了摸曾尧的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曾尧躲开她。心想，对象还是你的心上人呢。
“对了，昨晚你怎么没去自习室？”
曾尧认为自己和汪洋这段虐心的对话还得追溯到自习室，于是就顺便想起了问问书画为什么没来。
“还不是纳纳说我走了她会寂寞……”
曾尧扶额，董纳纳真是个不折不扣调皮精，祸害自身不成，还要加害于品学兼优和一心向学的书画。
这不是，调皮精又有了新注意：“尧尧、画画，今晚咱们下馆子去吧？”
“我没意见。”书画含笑看向曾尧。
“好吧。”曾尧向调皮精妥协。为了世界和平，我们需要满足调皮精的一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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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买东西吃去了，董纳纳你都带坏我妹了！”欧阳易坤看着书画和董纳纳怀中抱着一堆零食进来，忍不住说了几句。
“没我的份，我帮她拿的。”书画把手上的几包零食放到董纳纳桌子上。
“董纳纳你这是嫌自己体积不够呢，行啊，这体积扩充工作做得很足。”钟一田从讲台上走下来，被董纳纳这阵势给吸引。
董纳纳听得不耐烦了，直接甩欧阳易坤和钟一田一人一包零食。果不其然，这两人马上被零食塞得讲不出话了。
董纳纳心想，要是康年也这么容易被降服该多好。
“有人给你的。”汪洋走到书画的桌前，把借书卡放到她桌子上，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董纳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以啊，曾尧这小妮子，还使唤起汪洋了……”
书画顿时也目瞪口呆，她也想不到曾尧口中的“别人”是这尊佛。
“哎哎哎，妹儿啊，你们怎么认识曾尧的啊。以前没见你们说起过她啊。”欧阳易坤听到她们提到曾尧于是靠过来问。
“我们小学到初中都一个班，后来初二曾尧去北京读书了，这学期刚转回来的。”
“噢——不过偏科偏得那么牛的人，我还真第一次见。”
董纳纳放在手中的零食，拍了拍碎屑，一副要发表重要讲话的样子，“这话，我听多了。我们曾尧，乃偏科界的王者。若为其爱，则必极尽其所能，若为其不爱，则必极尽其所恨也。”说完还做手势点了桌子，晃了晃头。
钟一田又凑过来，“那把她拉过来玩啊，大家认识认识。”
“去去去。”董纳纳一把推开他。“岂是你想认识就认识的。”
＊
曾尧绝对想不到，她那么快就获得上黑板写题的机会。
下午第一节数学课——
“曾尧，你上来解这道题，步骤过程要写清楚。”
张老师是个任教多年的女教师，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张老师上课风格偏老式和严肃，像她一丝不苟的为人一般，她对学生的要求也严厉至极。
曾尧因为从小数学不好，对数学老师一直是充满敬畏感，如今这么一位资历深、表情严肃的数学老师站在她背后，犀利的双眼盯着她解题，她感到十分紧张。
曾尧需要解的是一道几何证明题的第三问，关于两条异面直线所形成的角的问题。曾尧观察了一下图形，发现不存在三条直线相互垂直的条件，无法用韦维今早教她的空间向量法。
关于异面直线所成角的解法，曾尧只会空间向量法啊。
曾尧转而，观察题目所给的条件。“G、E分别为AC、AD的中点……角度……”这些有什么作用呢？
六分钟过去了，曾尧除了一个‘解’字，其他的都没写出来。
张老师眉头越来越皱，表情更是晦暗不明。她平常要求学生最迟三分钟之内脑海中构建完整的解法，数学好的，不到一分钟。像这种初级的几何证明题，即使是第三问，也不该困扰成这样。
“下去吧。”张老师的口气听起来不太温和。
曾尧转过身放下笔，脸上有点烫，不敢抬头看众人。
韦维起身让曾尧进座位，眼神示意她别难过。
曾尧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这种题，我讲过很多次，第一步先怎么样？”张老师声音有些严肃，目光扫过低着头看题目的曾尧。
“平移——”全班统一回答。
大家都懂。曾尧觉得那句话——你觉得难别人也觉得难，好像不对。众人皆知，我独懵。
“曾尧。”后面的原小会推了推她。
曾尧瞄了瞄讲台上的张老师，趁她板书的时候，小幅度转过去看原小会。
“没关系，我也不会。”那个蜜色皮肤的女孩笑着对曾尧说。
曾尧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管原小会是为了安慰她，还是真的不会。
＊
放学后，董纳纳带领着曾尧和书画去了一家小吃店，这家小吃店被董纳纳划分进了她对学校周边饮食文化的研究项目。虽然董纳纳平常好像不太正经，但是对于食物的研究和深入解剖分析很是喜爱。书画说，说难听点就是“当吃货发展成了专家”。
这家店叫“小桥流水”。正逢下午放学，同学们大多两两三三地结伴而来，所以店内的小桌位已经满了。曾尧三人只能坐一个十人桌位。
“酱油饼，这个不错，虾饺，很有嚼劲，还有云南米线，这里做得很正宗……”董纳纳那起菜单，谈起“小桥流水”的菜式可谓滔滔不绝。
“曾尧胃不好，别给她推荐这些煎炸辣的。”书画忍不住打断董纳纳的推荐。
“对哎，那曾尧你要这个海鲜饭吧，可香了，而且里面的虾肉蟹肉很多。”
“好，就这个吧。”
这家店很火，味道正宗，服务也好，上菜特别快，没一会儿，三人开吃。董纳纳一边吃书法感受，书画真怕她咬中舌头。
曾尧沉默地进食，一言不发。
“心情不好？”细心的书画发现了曾尧低迷地情绪。
“今天数学被老师叫到黑板上写题写不出，还是一道大家都会的题。”
“曾尧，你一直不爱数学，以前连正负加减都算不好，本来咱们已经不打算走这个领域，别跟人比，也别在意别人怎么想。”书画温柔地劝慰她，“我帮你啊，虽然文理科学的不同，但文科内容理科基本要掌握。”
被书画这么安慰，曾尧心里宽松了些，朝她点点头。
“哟——巧的！妹儿！”欧阳易坤的声音向来粗狂独特，还带着点东北的音调。
书画和董纳纳抬头像门口看去。欧阳易坤、康年、钟一田向她们走来。
钟一田发现了饭桌上的曾尧，兴奋的喊：“拼桌拼桌拼桌！”
曾尧朝来人看去。话音刚落的人是一个178左右，发型十分韩范，痞帅痞帅的阳光男孩；然后刚刚第一个说话的，是一个十分高大威猛，体格健壮的…猛男，声音如人，十分粗犷；他们身后还有一人，进来后，未发一言，身形高挑，容貌冷峻，小麦肤色，动作举止有点像…老干部？
突然来了一堆陌生人，曾尧有点不知所措，未注意到——
董纳纳看到后面那个老干部一般的人时，眼里藏不住的激动和雀跃。
钟一田看向曾尧，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落座：“曾尧，你好！真是久仰，鄙人钟一田。”
“你好，我是曾尧。”曾尧头皮发麻地应付着钟一田的热情。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的。”
钟一田又介绍起另外两个人：“康年，学生副主席，明年就是校园老大了。”
“你好。”声音平淡如水。康年一边回答一边在董纳纳对面坐下，无视了董纳纳示意他坐到她旁边去的眼神。
曾尧朝康年招招手问好，心想原来是校级干部，怪不得一股浓浓的干部做派。
“那是欧阳易坤，书画的表哥。”钟一田指指壮汉。
“你好。”曾尧跟他打招呼。书画竞有如此剽悍的表哥，曾尧悄悄看了眼书画。气质差太多。
“哈哈哈，你可以和书画一样叫我表哥。”
书画白他一眼，又到处认妹。
这位表哥果真十分豪迈，“我们几个都是一个班的，以后有事，除了她俩，你可以找我、老钟、阿年、汪…哎？咱们洋洋呢？”
洋洋该不会是…
“后面。”康年说。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而入。
曾尧一愣，还真是汪洋，原来书画与董纳纳和他很熟。曾尧看着他，他穿着球服，橙红色，是校篮球队的球服，手臂、脸、脖子汗涔涔的，应该是刚刚打完篮球。
他慢慢走近。
康年问他：“怎么才到。”
“教练找。”话说得简洁明了。
“坐坐坐！今儿认识个新朋友！”欧阳易坤招呼他。
曾尧看了一圈，只有她和欧阳坤之间有一个位置，她心里一下就紧了。
汪洋也看了一圈，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唯一的空着的位置上。
曾尧不敢呼吸了。一股柠檬味气息混杂着一点热量的味道，直接沁入她的呼吸管道。旁边的人像是一个会发热的光体，让曾尧觉得，离他近的那一半身体是热的，另一半是冷。
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眼董纳纳。那姑娘似乎在暗自神伤，果然是因为没能和汪洋坐一起吗。这么难攻克的人物，董纳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钟一田觉着汪洋这人不热络，于是又自告奋勇地做起了介绍人：“曾尧，这是咱班的汪洋，人送‘数学外挂机’、‘电动篮球框’、‘单机杀手’、‘一睡方休神’……”
对于钟一田这浮夸的介绍，汪洋耻之：“你专业媒婆？”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皆笑。
“别说还真像，一进门就呱呱呱地说一堆。”欧阳同意。
董纳纳没能和康年坐，心情不好，也借机怼了钟一田几句消消气。
“把你夸得跟神似的还挤兑我……行行行，你们自个认识。”
钟一田表示很委屈。
自己认识？刚刚钟一田已经向她介绍了汪洋，岂不是说，她还要向大神自荐？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跟汪洋说话。曾尧以前觉得不会再有比数学更难做的题了，现在出现了。
汪洋也微微转头看向她，女孩目光闪躲，耳根发红，嘴唇红得快要滴出血，与瓷白的皮肤形成强烈对比。海鲜饭竟然这么辣？那他以后来这家店一定不点这道菜，他对辣椒有点敏感。
顺了口气，曾尧向他开口：“我叫曾尧，我不是你们班的。”
“哈哈哈哈，曾表妹有点可爱。下次我介绍自己，我可以说，我叫欧阳易坤，我不是女的，哈哈哈。”
大家也不约而同地因为她这个介绍笑了出来。老干部康年没那么夸张，只是面部动了动。而汪洋，好像缺乏微笑这个功能。
被欧阳拿来开了个玩笑，曾尧尴尬爆了，弱弱地补充一句：“我是二班的……文科……”
“嗯。”汪洋没对她的介绍发表任何意见，但是——“你筷子拿反了。”
曾尧一愣，看向自己的筷子——粗的那一头插在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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