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闻外界
待老乞丐吃完，站起身来
“走，换个地方，到个人多的地方”
两人边走边谈
张定书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唔，我想想啊，先去把你弄的脏点，万一有人不能让认识的人看出来”
“跟我来吧”
张定书一路跟着老乞丐，心中却是纠结
“这样骗人真的好吗？”
听闻，老乞丐一脸嫌弃
“我说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优柔寡断的，还在犹豫呢”
“我们教书先生说过，不能做那苟且偷生之事”
“看你小子那穷酸样还上过私塾？”
“呃，这个嘛，我，我偷偷趴窗户上听的”
张定书一脸尴尬，支支吾吾到
“我就说嘛”
而后老乞丐一脸不屑的说道
“教书先生？那些文弱书生只会说说空话，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无权无势无钱的人生活的多艰难，整天看人脸色行事，别人高兴了赏两个钱，不高兴踹你几脚又能怎么办？说不定哪天横死街头都没有人管的”
“为什么会没有人管？先生说，人生而平等的”
老乞丐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
“哈哈，纯属放屁，什么平等，且不说那些富贵人家怎么看我们这些老乞丐，便是普通人家也会躲而远之，即便是你，刚开始的时候不也是不想被人叫做乞丐吗？”
张定书一愣，却是如此
“更不论那些高高在上的武者，他们超出了人的犯愁，能力通天通地，两个强者的打斗随便都能摧毁房屋，怎么会在乎一些凡人的性命，说不得一怒之下屠一座城也不是不可能”
“屠城，怎么会？一座城有多人，上万人都是少的吧？那么多人就要因为一个人的愤怒而死吗？武者便能无法无天吗？”
张定书感到震撼无比，屠城？那得多少人死？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在他十几年的生活中，除了在村子里便是偶尔来过几次这清河乡里，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私塾的老先生也没有说过，张定书一直认为私人的恩怨要去官府解决，从没有想过会因为个人的情绪让那么多人丧命
“那官府不会管吗？还有军队呢？”
“官府怎么能管的住？官府也不过一些凡人罢了，至于军队？很多无法无天的武者都是军队出身，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做尽极恶之事，还有那些宗派的天才，皆是如此”
张定书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整个崩塌了，他从小认为的美好世界居然如此腌臜不堪，他开始怀疑先生讲的都是骗人的
他默默的跟在老乞丐身后，没有再说话，沉默不言，世界观的颠覆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接受了不了了？还是怀疑老头子的话？我们这些乞丐啊，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今天住这儿，明天躺那儿的，所以听说过许多事情，不过，那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可是比你懂的多的多”
“你这小子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真想不到这世道还有这么单纯的人，真是少见，你这小子，要是去了外面，怕是活不了多久”老乞丐啧啧称奇
而后在前面滔滔不绝的讲起这些年的见闻
“世道多险恶，孩子你得多出去走走”
“外面那些天才啊，很厉害的”
“那些武者一拳能打死一头熊，一脚能踢死一只老虎”
“…………”
此时的老乞丐哪里像一个乞丐，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尤其是讲到那些武者强大的力量时，更是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我感觉你在扯犊子”
张定书跟在后面不言不语，冷不丁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老乞丐的话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转过身一蹦多高，让张定书怀疑他是不是属兔子的，被踩尾巴了
老乞丐一脸愤怒的顶着他
“你说老头子我骗你？小子，虽说糟老儿是个乞丐，连饭都吃不饱，但是这些个年头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老头子我还没必要骗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老乞丐气呼呼道
“何况，你这小子身上有什么值得老头子骗得，浑身上下就两个馒头，刚刚还让我给吃了”
张定书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但自己从小认为的大好河山居然如此残酷，虽说那校尉也说过类似的话，但那时的张定书只当是吓唬人的，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算了，这些离我还很远”
张定书摇了摇脑袋不去想这些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个无人的空巷
“好了，就这儿吧，你把自己脸上身上，弄的脏点，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
张定书有些犹豫，这老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乱糟糟的头发抖一抖都能落下许多尘土，脸上不知是油渍还是什么，和泥土混在在一起，使人看不清本来的面貌，身上只有一件有许多破洞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露着脚趾头的破布鞋，满是皱纹的手掌上握着一个脏兮兮的破碗，实实在在的乞丐
“小子，又没让你一直这个样子，只是让你往身上撒点泥土，脸上也抹上些就可以，至于其他嘛，你本来就像个乞丐”
“我哪里像乞丐了”张定书一脸不愤
“你这娃儿咋这么啰嗦，老头子来帮你”
说着抓起一把泥土就抹到张定书的脸上
“啊呸，呸，你把泥土塞我嘴里了”
“还有身上，嗯，裤子上也得有，头发上也得有”
“咳咳咳，你慢点，呛死我了”
老乞丐全然不顾张定书的抱怨，专心致志的给小张定书“打扮”
好一会儿，尘土落尽，漏出两个人的身影，再看张定书，乱糟糟的头发像被鸟筑巢一样，脸上乌漆嘛黑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拍一拍荡起一阵尘土，就连他父母来了估计也不敢认
“咳咳，这样行了吧”
“嗯，不错，看来你小子很有当乞丐的潜质嘛，哈哈”
“我眼睛里都进土了，很疼的”
“自己揉揉不就好了”
老乞丐一脸无所谓，让张定书恨得牙痒痒
“走吧，再不走集市都要散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集市，老乞丐在前面走着，鼻子里哼着张定书听不清的小曲儿
“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哼曲儿”张定书揉揉眼睛到，本想将眼睛里的沙子揉出来，但是他忘了自己手上也是脏兮兮的，越揉越疼，最后眼睛红肿，止不住的泪流，脏兮兮的脸上有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哎，你这幅模样可真是可伶啊，叫老头子我都于心不忍啊，罢了罢了，老头子我不看你就是了”
说罢，老乞丐用手蒙住双眼转过身去，一边转身一边还说着
“唉，老头子我真是好心，菩萨心肠啊”
“这老头，装什么好心”
张定书心中一口闷气无处发泄，狠了狠心，抬起脚向老乞丐屁股上踹去，谁知就在快要得逞时，老乞丐突然侧过身子蹲下，张定书一时收不住力，身子向前倾去，腿来不及收回
“刺啦”
“嘶”
“哎，这里有条木棍，刚好可以给老头子我当拐杖”
老乞丐自言自语到突然听到后面刺啦一声响，扭过头去，站起身来，呆了一呆，随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真是狠那，居然学别人劈叉，还把裤子扯了”
“啧啧啧，真狠，真狠，你小子有前途，可造之材，老头子佩服”
说着向张定书竖了个大拇指
张定书咬住牙想要站起来，奈何他从小没有练过，关节韧带还很硬，这一下下去，真是疼得他受不了，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裤子扯了，漏出里面的兜裆布，实在是羞愧难当
看到老头在一旁说风凉话，心中更是生气，向老乞丐投去一个白眼，气呼呼道
“快把我拉起来”
站起来后，张定书夹着双腿，看着自己漏出的兜裆布
“回去怎么向爹娘解释啊？闲来没事劈了个叉？”
正在他想理由之时，老乞丐还在继续调侃
“呦，还是红色的哎，本命年那”
张定书脸一沉“走，去集市
于是，路上出现了这样一幕风景，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走着，老人均是衣衫褴褛，穿的破破烂烂的，前方的老乞丐努力的绷着脸憋着笑，却还是隐藏不住嘴角漏出的贱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像哭，后面的少年夹着双腿，一只手捂着裆部，一只手揉着眼睛，少年疼得龇牙咧嘴的，在旁人看来，却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实在是泪痕在脏兮兮的脸上太过显眼
“完了完了，这辈子的脸都让我给丢尽了，让人知道了我可怎么活呀，爹，娘，孩儿对不住你们啊”
张定书正在苦恼着回去怎么向爹娘解释，两人已经来到了集市，来往的行人皆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乞丐年年有，今年的，有些特别啊！
“这两个乞丐从哪里来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可怜啊”
“是啊，你看这少年，连件好衣服都没有，裤子都扯了”
“看那脸上，怕是还哭过吧，真是可怜啊”
张定书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只是脸上乌漆嘛黑的，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正在张定书局促不安时，老乞丐说话了
“大家行行好吧，给几个馒头钱吧，这是我孙儿，糟老头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可怜了这娃儿了，这娃儿刚出生就是个傻子，爹娘不要他了，老头子我把他捡回来，一边乞讨一边养他啊，只是如今，老头子上年纪了，走不动了啊，我们爷俩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方才来的路上，还被过往的贼寇打劫，可惜我爷俩身上也没什么东西，那帮贼人就将我们打了一顿，连裤子都被扯烂了”
说着向张定书走来
张定书正瞠目结舌的听着老头编瞎话，从来没说过谎话的他，哪里能想到这老乞丐这么能胡咧咧
“世道险恶？我怎么觉得他才险恶呢，这样说来，这老头果然是在扯犊子”
张定书忽然觉得恍然大悟，点点头，正在他感叹之际，老乞丐过来他身边，一把抓住他捂挡的手，顿时，他感觉凉嗖嗖的，张定书一下就懵了，待反应过来时，老乞丐已经不在，走上前继续胡诌去了，张定书气的满脸通红，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但是大群广众之下又不好发脾气
“各位菩萨行行好吧，老头子行将就木之人，吃东西也是浪费粮食，但这娃儿无罪啊，大家行行好吧，老头子给你们下跪了”
张定书在旁边直看的咬牙切齿
“说我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糟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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