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色令智昏

　　荷叶青青，粉白花蕾点缀其间，绿意丛中几点粉，妙不可言。连片成园，鲜有疏影倒映其间，碧波荡漾，美不胜收。

　　嵘荻他们一行人走在两旁皆是花草丛生的小径上，午后的微风袭来，更是让人心神为之一爽。

　　“哎呀，嵘荻，我忘了给香火钱了，你陪我再去一趟。”林曼珠突然说道，轻轻拍了一下嵘荻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嵘荻见曼珠姐一天都是心神恍惚的，也不解其意。

　　刚刚他们已经去上过香了，嵘荻和林曼珠还跪下各点了一柱香。

　　她们站下不走，等后面的三个男人上前。

　　“三哥，你瞧我这记性，我忘了给香火钱了，我们再去一趟。你们就在这前面等我们罢。我们去去就来。”林曼珠看着沈三哥的眼睛说道。

　　“我已经给过了。”沈三哥提醒她，在他看来，他们是一家人，他的就是她的。

　　“你给的是你的心意，我给的又是不一样的。你就让我再去尽尽我的心意罢。”

　　说着，林曼珠从嵘荻的手中抽出来，上前两步在沈三哥边上耳语了一句什么，只见沈三哥的脸竟微微一红。

　　“那好，我们在前面等你们。”沈三哥马上就改换了态度，眉眼弯弯。

　　“我也要一起去。”沈家七弟也跟了上来，欢快地插嘴道。

　　沈善时很不喜欢这种有人瞒着他什么事情的作风，又想着可以多黏赵妹妹一会，何乐而不为。

　　“不行。”

　　“为什么不行？”沈善时嘟起了粉嫩的小嘴，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你一个男人老是跟着我们这些女眷成什么体统？”林曼珠厉声斥责道。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林曼珠又笑着哄了沈家七弟一会。两人这才得以顺利脱身。

　　擦肩而过时，嵘荻似乎感觉到了梁幼申探究的目光里透露出来的寒意。

　　嵘荻心里也很忐忑，心想梁军长不会已经怀疑曼珠姐了罢，但刚才曼珠姐的确没有捐香火钱。

　　远处有一男一女闪身躲了起来。大树阴影下，林曼芝跺了跺脚，高跟鞋踩在地上，吟出一段噪音来。

　　今日林曼芝穿了一件黄色洋装，肤白如雪，乖巧地把一头卷发都扎在后面，更显得她整个人俏皮可爱。

　　刚才沈善渊一拉一拽把她拉进这荫凉里头，林曼芝很不满意。

　　林曼芝却在下一刻看见急急几乎是迎面走来的四姐，四姐边上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有点眼熟，更让林曼芝耿耿于怀的是，那女孩分明比自己长的还要俊俏。

　　林曼芝深知自己的美可能带有包装的成分，但待到那个女孩渐渐走近，那女孩是美的天然不加雕饰。

　　那女孩未施脂粉，却肤白胜雪，竟然如此嚣张。林曼芝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自己妆白的脸，林曼芝也是年轻女孩，离三十还差好大一大截呢，自己却没有那份自信。

　　躲在阴暗处，林曼芝一点都不用担心四姐会发现自己，只是看四姐行色匆匆的样子，林曼芝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窥探欲。

　　好奇心在林曼芝的身体里不断翻涌着，就像是海里的浪花一浪接一浪，不肯停歇。

　　但林曼芝也不会想到，沈善渊是因为看见了更远处小径上的沈三哥才拉她躲起来的。

　　真是哪里都能碰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这个地方过于危险，不宜久留。于是，沈善渊拉着林曼芝就要走。

　　林曼芝却甩开他的手，抱胸站在原地不动。

　　沈善渊斜眼看她，这个女人跟着自己都近一年了，可她还是这副臭脾气，但他就是喜欢林曼芝这种不易被驯服的样子。

　　自从三哥的婚礼上认识了她之后，林曼芝也一直是若即若离。沈善渊深知女人的这些伎俩，便也佯装上钩的样子，任由林曼芝闹。

　　其实那天晚上，也就是他三哥婚礼上的那次，林曼芝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时候，沈善渊的心就已经紧紧被这女人攥牢。

　　林曼芝和他小打小闹，耍小性子沈善渊反而觉得可爱。只是今天不是好闹腾的时候，要是再被三哥抓到，他沈二哥就完了。

　　“你要走就走，非要拉上我干嘛，我还要在这里再逛逛。至于你，悉听尊便。”林曼芝抛完这段话便走，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沈二哥留。

　　沈善渊看着那个嫩黄色的背影，他心里又多了几分对林曼芝的温柔。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他对她动心。

　　他沈二哥怎么样来说也是情场老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像林曼芝这样能让自己吊着一颗心的女人还真只有她一个。

　　这也是这么久了，沈善渊都没有离开她的原因。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他们多的是再缠绵的机会。

　　......

　　林曼珠和齐慕茱约在双生桥那里见面。

　　林曼珠的步子不停，一个劲儿地往桥边赶。嵘荻便也跟着她一起快走，待到看到那个灰白色的背影后，嵘荻终于明白了，原来今天的烧香只是一个幌子。

　　只是嵘荻没有想到，曼珠姐竟然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来和齐大哥相会。而曼珠姐的丈夫就在离园里等着她们。

　　嵘荻看着曼珠姐的眼圈渐渐红了，齐大哥的视线也射向了她们。

　　只隔一座桥的距离，林曼珠便停下了脚步，嵘荻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嵘荻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曼珠姐竟然就还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动作，似乎浑然不知。

　　嵘荻又看了他们几眼，便退走了。但嵘荻也只是在这附近溜达，她得替他们把风。

　　嵘荻只能踱来踱去，也全无心情欣赏美景。齐大哥和曼珠姐或许有很多话要说罢，嵘荻左等右等都没个动静。

　　天色已经渐渐有点昏暗，他们是下午才出来的。嵘荻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催一下曼珠姐，太久了三哥他们该起疑心了。

　　嵘荻正想动作，就看到梁幼申朝她走来。

　　嵘荻很确定梁幼申已经看到她了，怎么办，装作没有看到他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该怎么给曼珠姐通风报信，无论如何，嵘荻想她都必须拦住梁军长。但是怎么拦，幸好来的人不是沈三哥。

　　“三哥让我来找你们，密司赵，嫂夫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清冽嗓音，缓缓流动。

　　“她她......”

　　“是不是在前面？”说着梁幼申便要迈着大长腿朝着双生桥走去。

　　嵘荻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擂鼓似的。

　　“不是的，曼珠姐在另外一边。”

　　梁军长丝毫不听她的，似乎是从她强装镇定的脸上读懂了什么。

　　嵘荻一急，差点要去拉梁军长的衣衫。

　　“你不要再过去了！”嵘荻朝着梁军长吼道。

　　梁军长在她身侧险险站住，他偏头看她，只见他的“未婚妻”顶着一张比柿子还要红的脸一下跳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似乎是要对他图谋不轨。

　　但是又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嵘荻只是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看。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的脸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罢，今天出门前他才刮的胡子。

　　“因为，因为......”嵘荻心里想着，这个人真讨厌，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出现的时候却又爽约。

　　“嫂夫人想必就是在前面了，我们一起去找她罢。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说着，梁军长绕开嵘荻便又要往前走。

　　“因为你长的很好看。”

　　云蒸笼霞，整个天空，淡淡地悠射出一种紫红色的光泽，异常动人。

　　梁军长用目光罩住嵘荻，她仍是那副伸展双臂的样子。只是这个女孩别别嘴角，牵引出一个梨涡来，目光游离，四处飘荡。

　　看嵘荻看天，梁军长也索性开始观赏起了即将落日时分的景色来。

　　现在的天空，最下面的是柔和的金色，渐渐隐没在消逝的天际远处，那是只可远赏而无法触及的遥远。

　　接着上面是像仙气般若隐若现的白云，长长柔柔缠缠绕绕，伴随着缓缓低吟的紫蓝色漾质，牵扯出同样长长柔软的沉念。

　　毫不客气的说，它美的过分，美的不同寻常。今天黄昏的天空竟是如此的清丽无华，一尘不染，淡淡洒洁，真是美得醉人。

　　梁军长再把目光锁回嵘荻身上，心想，这丫头这样欲盖弥彰不是摆明了告诉他有鬼么。

　　过于天真，梁军长看着嵘荻的发丝一阵飘散，他的眼里竟透出丝丝点点的笑意来。

　　“你准备拦我到什么时候？”男子的嗓音清澈低沉，如同玉石相击之声。

　　只听得咕噜咕噜一阵响，算是替嵘荻回答了。嵘荻又憋红了个脸，此事因她而起，若不是自己帮齐大哥传书，现在这一幕也就不会发生。

　　她怎么样不要紧，但是不能害了对自己那么好的曼珠姐。女子的名节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林家这种尚为保守的大家族。

　　“你，你上次为什么没......”

　　“嵘荻，梁军长。”林曼珠和梁幼申向对方微微一点头。

　　“嫂夫人，不必客气，叫我幼申就行。”林曼珠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常。

　　林曼珠看了一眼嵘荻怪异的姿势，只一下心下便已了然，于是她又笑着对梁军长说：“麻烦梁军......幼申来找我们了，我们现在走罢。等了很久了罢。”

　　于是，两人旁若无人地并肩走去。

　　“没有，三哥就是有点不放心嫂夫人，所以让小弟过来看看。”

　　“哦，我和嵘荻又去敬了一柱香。真是难为你还过来找我们。”

　　这个借口的确圆的过去，是个好借口。

　　嵘荻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块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落地。

　　嵘荻楞了一下，也就跟了上去，钻到曼珠姐身边，小声地问她什么时候吃饭，嵘荻中午就吃了一碗面条，早饿得咕咕叫了。

　　嵘荻依偎在曼珠姐边上，不再去看那个狡猾如狼一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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