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红云山
纵观这还不算太长的前半生，八年以前的童年那是幸福的没天没日。唯一的一点不顺心，那就是比我大一岁的同窗刘翩翩。刘翩翩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偏偏跟你对着干。在书院的时候没少打我小报告。且当时在书院数她长得最漂亮，跟院里种的的桃花似得，其他的小伙伴都乐意同她玩，她站在人群中央俨然一个小公主。其实我也挺乐意的，但每次我想靠近时，她就拿她的大眼睛瞪我，被瞪了两回后我想亲近的心就给瞪凉了。只能跟着子夜，江煦抓鱼抓鸟，把自己当成一个男孩子处理。
要说谢南曦是我的假想敌，那刘翩翩就是货真价实的死对头。从小我要往东，她就要往西，我看上什么玩意她就要先买走，我喜欢什么食物她就要先吃掉。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特别对不起她，她这辈子要来讨债，亏得我阿娘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要与人为善，要宽宏大度，我这才忍住要把她胖揍一顿的冲动，活到现在也没跟她红过脸。
不过自从长大以后她就不再那么无聊的跟我抢东西，只是每次碰见时，她的眼睛依旧和小时候一样圆圆溜溜的，怎么看都不待见我。可无论她多不喜欢我，却依旧隔三差五的往南宫府跑，只是每次都目不斜视的直奔竹影园，和仅六尺之隔的听雨阁没有半点关系。听六草说，刘翩翩总缠着子夜学医练剑，不是拿一本子夜七岁就会背的药书来献宝，就是挑出一个剑式让子夜来来去去的教。子夜为此很头疼，但又碍着四长老的面子不好直接拒绝，因此每回她一来，六草就会跑到隔壁来找我过去充数。
说来也奇怪，只要我往那一坐，和子夜唠上两句，她就会一跺脚一咬牙摔手回家。渐渐地来的次数也就少了，到如今已是三两月一回的造访。我一直觉得她那口牙生的不错，咬了这么些年依旧坚固如初，也曾因好奇秘密派人查过她的护牙秘方，发现竟然和我的没什么区别，果然她是天生一副好牙。
刘翩翩细细腻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午时已过，你这雅间是当真还未空出位置来，还是你们存心空着留与别人？”
小二哥直喊冤:“小姐这说的是哪的话，哪有开门做生意还藏着掖着的，是真的客满了，楼下就快有空位了，小的给你收拾干净保证和这雅间一样一样的。”
刘翩翩冷哼道:“本小姐才不屑与粗人俗物为伍。”顿了一顿后又道:“这房间我们站了这许久也没个声音，定然是没有人的，碧茵，把它打开。”
我傻了一傻，若她发现我不在送礼的车队中，反而在这边游山玩水。依她的作风，这事必定得捅到长老爷爷跟前，指不定又要多听多少训导，深感事情严重。再听小二哥奋力喊着:“你们，不能进去。”
眼看就要顶不住了，连忙转身扫了眼这屋子有什么藏身之处，遗憾的发现竟然没有。我正想着要不要跳上房梁，可一想这房梁上连块帘布都没有，万一被发现了那真叫无处遁形。门板微动，我左瞅右瞅瞅到了穿着宽大衣袍的洛尘君，立马快跑两步躲在了他的身后，顺便捏起他的一只广袖遮住整个脑袋。
门咔吱一声被打开，接着是脚步声，我从桌子底的缝隙中看见了五双脚，中间那双绣着彩蝶的耦合色小绣鞋大概就是刘翩翩，她的衣饰一向是顶漂亮的。
室内莫名的安静，几声抽气声听的尤为清楚，片刻后小二哥尴尬的道歉:“公子，这这这……这位小姐非要闯进来，小的实在是，实在是拦不住呀。”
洛尘君慢慢悠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知姑娘忽来乍到，有何指教？”
刘翩翩的小绣鞋靠近两步道:“既然公子是独自一人用膳，不知道可否让个位子与小女子坐坐。”这意思是要拼桌。天哪，这还让不让我活了，我总不能一声不吭的蹲一顿饭时间吧，连忙扯了扯洛尘君的袖子。洛尘君在我的脑袋上轻抚了两下，对着门外道:“这桌上有两个酒杯，姑娘可看见了？在下与夫人原本正喝的兴起，不曾想门外起了争执，有人竟要硬闯，我家夫人年纪尚轻，受不住惊吓便藏了起来。”
话音刚落，我听见碧茵低低地啊一声，片刻后又叹了一声。
刘翩翩轻哼一声，有鄙视之意，似乎是在嘲笑洛尘君所说的那位夫人太过胆小懦弱。虽然我很不赞同洛尘君将我唤做夫人，在我心里夫人一般是指三四十岁拖家带娃的妇人，一听就觉得把自己叫老了，不过眼下这是最简单好用的办法，夫妻二人你侬我侬的小午膳，你一个外人参的哪门子脚呀。
刘翩翩还算识趣，已打消了要拼桌的念头，但是却没有走。“既然如此，就让尊夫人出来，与小女子见上一见，也好赔上一礼。”
说着就准备绕桌往洛尘君身后来，也就是我的藏身之地，我的小心肝“突突”跳了两下。只见洛尘君右手衣袖微动，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刘翩翩的小绣鞋连连后退好几步，退进其余三人的六足包围圈里。有一双灰布鞋三步两步跳出了门，我猜测那是惯会察言观色的小二哥，这点像我，三十六计走为上。
有个年纪稍长的男子怒道:“大胆，竟敢对我家小姐出手。”
洛尘君的声音冷飘飘的响起，“在下劝各位还是速速离开的好，若是再吓着我家夫人，可就不只是让各位吹一吹风了。”
那男子冷笑道:“什么夫人不夫人，我看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姘头，还……”他话未说完就先尖叫了一声，有两滴鲜血掉在地板上。刷刷刷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啪啪啪，咣咣咣，三把从剑鞘中露出三分之一的剑并剑鞘一起掉在了地上。其中一把是刘翩翩，那样式我见过，剑鞘上还刻着一个翩字。我看着同时掉下的还有三根筷子，忽然就悟了，难怪洛尘君面前要摆三双筷子，这东西吃饭时是筷子，关键时刻那都是武器呀。
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人，宝蓝色的袍角晃了晃，晃闪了我的眼，又是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刘大小姐，你能给我省点事吗？别老让我给你擦……呸，算了，老六，把老九扶下去上药，碧茵快点把你家小姐给我拉出去。”
我的个乖乖诶，他乡遇故人，还一个接一个，这声音可不就是与我同生共死的江煦。我在心里呐喊，救命呀，江煦，快把刘翩翩给收了吧。
其余二人应了一声捡起各自的剑就先下去了，刘翩翩却迟迟不肯走还不依不饶道:“不行，他伤了九田，我要他道歉。”
江煦无奈道:“你们不闹，人家能伤你吗？都自找的怪谁，快点跟我下去。”
刘翩翩仍是不肯走，碧茵边拉边劝，“小姐，我们快些走吧。别斗气了。”
江煦将她半推半拉的拉出门后才回身对着洛尘君的方向站定陪笑道:“公子别介意，他们胡闹惯了，不才回去收拾收拾就好，不才替他们给公子赔罪了。”
洛尘君悠悠道:“好说，不送。”
江煦这才关门离开，隐约听见他在门外抱怨了一句:“这几个不省事的净给我找事，悲了个催的破差事，早知道就陪着老爹上长安去。”
直到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后，我这才从洛尘君的袖袍里探出头，深呼一口气道:“哎呦，闷死我了。”
洛尘君抱臂似笑非笑的看我，问:“不想解释一下？”
我起身，摸摸耳垂，干笑两声，在坐回原位的途中打完了腹稿，酝酿了一下情绪道:“前两年和陵叔去过重锦城和这刘小姐闹了些不愉快，若是再见面肯定又是天雷勾地火的，倒不如不见来个清净。”
洛尘君哦了一声，不再追问，我求之不得，立马狗腿的给他斟酒布菜。此事算了。
饭后，才得知客栈今日的生意之所以好的如此疯狂，完全得益于明日。也就是三月初三在洛霞山庄举办的群英会，同时也是郢湘城一年一度的万灯节。每年这个时候，郢湘城就人山人海格外热闹，受邀群英会的有之，参加万灯节的有之，来赏红云海棠的亦有之。
总之这几日郢湘城便是个无夜城，为了发展旅游业，当局还将宵禁取消三日，即今晚，明晚，后晚。说来我在郢湘这两日，不是睡就是养伤，唯一的一次出行还是半夜，半点也没有体会到此地的风土人情，着实扼腕。于是我下了个重要的决定，今晚我一定要去逛街。早就听陵叔说郢湘城有道名菜，吃的时候极需胆量和勇气，但味道十分特别又好吃，且有句十分响亮的口号:不尝此物不算到过郢湘。
陵叔在此处卖了个关子并未言明是个什么东西，只留下一句只可回味不可言传也。既然有缘来到这里，那这么个带着神秘色彩的美味我就非吃不可了。
做完这个决定后，才悲剧的发现，我竟然身无分文，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呀，我这个女英雄现在深深体会出了这句话的意思。我磨磨蹭蹭了许久，还是敲开了洛尘君的房门。
洛尘君坐在桌子边给我倒了盏茶问:“你的意思是，要借钱？”
我老实巴交的点点头，并且拿出三个手指头发誓:“洛尘君，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还会另外付你利息。”
洛尘君问:“姑娘想借多少？”
我想了一想道:“如果我要吃完一条街再去喝个小酒听个曲需要多少？”
洛尘君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道:“那要看你点的是头牌还是歌伎？”
我摸了摸耳垂望了望房梁眨了眨眼然后矜持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花魁就好。”
“……”
最后洛尘君决定借我一百两，但是代价是要陪他去爬一爬红云山看海棠，若是走的快顺便还能赏赏日落。虽然我很不喜欢爬山但我很想去看海棠，更想借到银子，最想去看花魁姐姐。古事两难全，权衡了一下后，觉得除了要爬山外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遂勉强同意。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刚出房门就看见洛尘君拎着个包袱站在院子里，头顶的紫薇花落下撒了他一身。他旋身的那一瞬，一片花瓣从枝上坠下拂过他高挺的鼻，擦过他的平展的肩，最后无声的落在了地上。我看着俊逸如斯的洛尘君默默的想，真是一片很有福分的花瓣。
洛尘君说从客栈到红云山山脚有很大一段的距离，为了赶上看日落，需要借助宝马的速度。我看着他手里牵的那匹头高颈细四肢长的大马，无声的咬了咬拳头道:“我不会骑马。”
洛尘君思虑了一会儿作为难状道:“看来只能你我同乘一骑啦。”
我目光闪闪的看着他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比如说，不去。
他悠悠的望了我一眼，飞身上马，并向我伸出一只手道:“上来。”
我无奈的长叹一声，还是将手伸给他，为了我的一百两，为了我的一条街，为了多听一首曲，夏子夜你在哪呀，我不想爬山，快把荷包还给我。
我们用了半个时辰到达山脚时，日头已经开始偏西。我在眉骨处搭了盖，朝远处望了望，好家伙，这么多人，不过下山的远比上山的要多。看看吧，正常人都觉得这个时候该回家。其实我也是个正常的，可惜掌握着财政大权的洛尘君是个不正常的。特立独行的洛尘君将大马寄托给守凉棚的老板后，催我:“快些走吧，要赶不上日落了。”
我站在凉棚的阴凉处瞄了一眼明晃晃日头道:“我觉得大概还有半个多时辰日神君就要打道回府了，依我的速度，要爬上这山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
洛尘君望了眼宛如一片花海的红云山道:“我只知道若是我们没有看到日落，你拿到的银子就会少一半。”
我立马跳出阴影，伸伸胳膊伸伸腿，一副斗志熊熊的模样:“那我们就和日神君来次赛跑吧。”
然后大喊一声“冲啊”，撒腿跑了出去。
这世间许多美好的梦想，都败给力不从心的能力。好比我现在即使满脑子都是陵叔说的食物，想的都要冒口水，可小腿肚依旧在跑了半盏茶的功夫后开始发酸。我随便在路上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定开始喘大气，神色如常的洛尘君从包袱里拎出一个水袋，我接过大喝两口后爽了。
洛尘君说爬山不是一时半会的追逐赛，而是场考验耐心的持久战，必须的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我立马回他:“我的耐心不用考验了，它真的很少，考验完就半点不剩了。”
洛尘君将我喝完的水袋放回包袱里，气定神闲的继续走，我只好耸拉着脑袋跟上。
狂奔省时的策略失败，我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一步一步慢慢爬，时不时的看看风景。猛然发现，这红云山真的很漂亮，红中有绿，绿中掺红，红的妩媚，绿的明亮，层层叠叠，欲尽无穷。走在一条略窄的山路上，路旁一枝开满花的海棠侧出横在路间，娇艳粉嫩，三两成簇，映着高树碧草。比南宫府花园那些长的规规矩矩，连树间的距离都有严格规定的海棠多一分野性，多一分活力，多一分自然。比公西宇屋里插上花瓶的那一束又多一分灵气，真是令人爱不释手。
我抬头细看那花枝，突然间有只白蝶从花冠里钻出，围着花枝绕来飞去，独自成舞。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活着真好，可以不断地接收来自上天的馈赠和惊喜。
我踮起脚尖凝神嗅了嗅，明明靠的这么近，明明开的这么多，却没有一点香味儿。正疑惑间一抹玄青色出现在我视野中，略略侧身就看见了洛尘君那张容色惊人的脸，他望了眼我头顶的海棠道:“若是你喜欢，我们回去时就把它带走。”
我连忙阻止:“别别别，你摘下它它就死了。”我说的死是指死气，但洛尘君似乎并未明白，他微微挑眉问我:“死？难不成它已修炼成精了？”说完又将这花枝审视了一番。
我扑哧一笑:“洛尘君，你是不是天天看山海经呀？”
他煞有其事的严肃道:“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我还会降妖除魔。”
我配合他双手合十放在下巴处点点头。
他见此轻轻一笑道:“走吧。”
他侧身让我先行，自己背着包袱跟着后头，我忽然想起了方才的疑问，于是扭头问他:“洛尘君，你说为什么海棠花这么好看却没有香味呢？”
他沉吟片刻后，回我:“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你也体会不到快乐。”
我看着前方曲折的山道，忽然想起了娘亲，她是我的遗憾，令我更懂得珍惜身边的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谁就会离开，所以趁还能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对待彼此。小时候我一直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阿娘重生。可长大以后我很庆幸我是留下的那个，这样所有的心疼和痛苦都由我来背，阿娘可以安安静静的沉睡，带着以往许多美好的回忆。或许阿爹也是这般想的，他比谁都舍不得看娘亲难过。
上山的一路上我都很兴奋，望望东又看看西，对什么都很欢喜。
“洛尘君，快看，那只鸟，羽毛五颜六色的好漂亮，哇哇哇，它飞起来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凰。”
“……那似乎是……野鸡。”
“哦，野鸡呀，我小时候和子夜抓鸟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该不会变种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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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君，快看快看，那里有只老鼠，尾巴好长，瞧，它爬树上去了。”
“……那是松鼠。”
“嗯？传说中的松鼠长这么丑吗？”
“野生的没养好。”
“阿蹄说野生的动物最有滋味儿，不过就是肉少了点，不够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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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君，快看，有一只狐狸，不过毛色不大好看，是黄色的……”
“别过去，那是黄鼠狼。”
“啊……好臭……”
据洛尘君说，黄鼠狼的气味沾上一点两三日不散。从前只在书里见过，今天可算是领教了，我这还没过去，就快被臭气熏晕了。一想到洛霞山庄的那些守卫竟然把我们生的如此灵气可爱萌的阿末，错认成贼眉鼠眼的黄鼠狼，委实太差劲了。不过一想到阿末，好像已经有一整天没见过它，有点小思念呀，但一想到它的闹腾劲，还没问出口的话又放回了肚子里。
被黄鼠狼的事情一惊吓，我探索自然的心思减了一半，劳累感也渐渐强烈。最后浑身大汗、两腿酸疼，累的就剩半口气了。我半死不活的靠在一棵大杨树下，问不过出了些薄汗，气息仍旧均匀的洛尘君:“何时才能登顶呀？我快不行了……”
洛尘君眺望着西边的方向，此时的日光已近橙色，山脚下的村庄，良田都已没入阴影，日神君很快便要退岗了。
洛尘君指了指高处一片绯红色，对我道:“那就是山顶，再转两个弯便到了，夷嘉姑娘，不要半途而废。”
我觉得我能爬到这里纯属奇迹，再让转两个弯可不就要逆天了。
洛尘君看我不为所动，拂了拂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屑漫不经心道:“若是姑娘能在日落之前登顶，在下便借你二百两。”
这二百两就像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了我的身体，顿时力量满满。我将酸疼的小腿肚捏了捏，松了松筋骨后，一咬牙如离弦之箭般跑了起来，士气高扬的一声吼:“一条街，我来了。”
终是在日头还剩三分之二时爬上了山顶。映入眼帘的是山顶处那颗三人合抱的海棠树，树开千万花，团团紧簇，枝枝相连，映着夕阳和天边的云彩真是分也分不清。树下是一层尺厚的落花，柔软的令人不忍心踩踏。我木木的望着这如梦似幻般的盛景。
忽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我惊吓的低叫一声，却见本还离的甚远的海棠树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会踏进一幅画里。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凌空坐在了树杆上，头顶是花海，脚下是落红，右边是树的大主干，左边是用轻功将我捎带上来的洛尘君，他没有说话，正视着前方。我望着他的侧脸出了会儿神，也没有说话，直到整个日头都没入山头后，他才悠悠的问了我一句:“有没有觉得付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想到那多出来一百两，我喜不自胜道:“简直赚翻了……” 还忍不住大笑两声，洛尘君侧头看我，笑意轻浅，眼里似有流光，脸上染着霞色，薄唇抿成一线，头顶是盛开的海棠，热烈而娇艳。我暗暗的想，洛尘君怎么可以如此好看。而此刻的我就像喝了百杯玉露寒清，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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