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我没有接话。
转过身看向他,想着怎么堵住他这动不动就冒出这种不着调的话。以前他可不是这样不正经的,自从上大学后,他在我面前,简直是让人怎样尴尬的、原本属于情侣之间很亲昵的话,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转性了?
“你说要给一些东西我?什么东西?”我只好转移话题。
“差点忘了,给你。”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奕民当时写给你来不及寄出的信,我想还是给你保管吧。”顾新恒眼里闪过一丝凄清,“之前都放在广州我家里,这次寒假我特意带回来了。也不是要打扰你,但觉得给回你可能更合适。”
“我知道,谢谢你。我会看的。”
我用手接过他的东西,却只见他立在原地,全身紧张,目不转睛地盯住右前方路口。
我还来不及回过身向右前方看,就只见他右手一把拉着我转个半身,把我拉到他身后,然后用尽全力把我推开。这时铛的一声,一辆三轮摩托车直接撞过来,把他整个人都撞倒在地。三轮摩托车司机紧急刹车,滚到老远一边才停。
那一刹那,我知道了什么叫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扑过去抓住他:“顾新恒,顾新恒,你没事吧。”
因巨大的痛苦,他的表情都扭曲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左腿瘫软在地,裤子撕裂一大片,鲜血汩汩地往外流。他用手用力地扶了扶头,甩甩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捏住流血部位,强忍着痛苦:“没事,不怕。还好,只是撞伤了下腿。”
司机还没从突发的事故状况中清醒过来,走过来看到把顾新恒撞成这样,吓得更加蒙了,不知所措。
我解下脖子的围巾在顾新恒的脚流血上方绑紧,喘着粗气大声呵斥三轮车司机:“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车开过来,送他去医院!”司机才恍然清醒。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顾新恒挪上三轮摩托车,直奔医院。
幸亏鼓山一个小镇而已,医院距离不远,车很快开到了医院门口。可是这大年初三的,又是大晚上,兴许医生也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医院医生寥寥无几。跑到急诊室喊了一大阵子,才跑出一个年轻医生,问明情况又一会儿才叫来一个护士,帮忙搬来一张推椅,四人合力把顾新恒搬上椅子上,三轮车司机去交钱,我陪着顾新恒急忙推进急诊室。
顾新恒担心我看着害怕,不让我跟进诊疗室。我坚持不进不放心。年轻医生不耐烦:“一看你们就是小情侣。没关系了,小妹妹你跟着进来吧。”推进诊疗室,打开灯,打开手术台面,各种药水扑鼻而来,各种手术刀明晃晃的。我担心地看着顾新恒,他却反过来安慰我:“没事,相信医生。”
“这小弟心态不错。”年轻医生貌似很欣赏顾新恒,“你尽量放松,只是被车撞了下,刚好冬天你穿的裤子厚,躲避也算及时,伤得还算轻。”
年轻医生态度不是很耐烦,医术看上去还不错。轻轻的熟练地把顾新恒的裤子挽高,把创面用药水完全清理一遍,给他打上针止住血。然后解下我绑在顾新恒腿上的围巾,让护士给他敷上药,包扎好。前前后后就这么忙了大半个小时。
全程顾新恒牙关紧闭,却不喊出一句话。大冬天的,我看到他似乎冒着汗尖。我除了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慰他,没有任何可以帮助的。恨他怎么这么傻,又恨自己这么不小心,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护士很快给顾新恒包扎好。年轻医生开了一些药,吩咐睡前吃下。并且让我们办理住院手续。原因是顾新恒的右腿可能存在骨折,必须不能下床走动。明天还得等放射室开门,拍片确定骨折程度。反正就是得先住院观察。
三轮摩托车司机还算老实人,交了急诊费没走人,跑过来找我们。可惜他也没带能住院的这么多钱,可怜兮兮的说自己经济情况一般,刚才交急诊费的时候已经把身上的钱用得差不多了,能不能让他回家想办法。顾新恒让他留下联系方式,就让他走了。然后让我掏出他裤袋里的钱包,拿出一张□□去办住院手续。我迟疑着问他密码,他苍白的脸泛起一丝微笑:六位数,你生日。
过年时节住院部整栋大楼也是冷冷清清的。前台就一个小姑娘在打着盹。我交了钱就把我们带到三楼一个房间,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们顾新恒的右腿尽量不要移动,好好照看着,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事按铃,明天一早去拍片。转头关起门来走了。
顾新恒脸色苍白,但打了针暂时止住了痛。小镇的的医院,根本没什么固定仪器,他只好尽量自己注意。“看来又是误会我们是小情侣的,大晚上的都不赶你走。”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了,你要不要和你姑姑家里说一声。”我掏出手机。
看我掏出的手机,他眼前一亮,“终于用了。”
我明白他意思,可是不想骗他,只好小声说:“我男朋友送的,和你送的一模一样。”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还是他打破了尴尬:“不用给我姑姑家里电话了。我是直接从老家出来的,没有告诉他们我来鼓山同学聚会。而且我出来的时候告诉家里了,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要不你回去吧,不用陪我了。还有同学那也别说了,免得大家担心。”还是熟悉的顾新恒,还是一贯为人着想的顾新恒。
“你不用这么为别人着想的。你看你,刚才明明可以躲开的,受伤的应该是我。你还让我回家。”我叹口气,幽幽对他说。
“我打个电话回家就行了,反正家里也知道我今晚在参加同学聚会,就说大家玩开了,今晚不回家了。明天看你情况再说吧。”我看了看周围,对他笑笑:“大年初三住在医院里,这经历也够特别的。你看还有两张床呢,我们一人一张还多。不用担心床不够的。”
我给家里打过去电话,刚好我妈接的。小声跟她说:同学聚会大家玩得很开心,今晚不回家了。她问我玩到这么晚怎么睡觉,叮嘱我女孩子不要熬夜。我只好继续编下去,说大家在酒店定了几间房间,就是为了大家聊天到多晚也方便,够大家住的。她也就信以为真。大学之前,她管得我死死的,除了学校,从来没让我晚上在外面过夜。自从大学后,家里似乎转性了,在外面过夜不回家也不干涉了,甚至巴不得我不回家多找同学玩。
顾新恒看着我手忙脚乱编着谎话骗家里,不由得心情大好,只是用手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可是他眼睛都要笑得咪成一条线了。
“还敢嘲笑我,还不是因为你。我什么时候和家里撒过谎。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大年初三不回家,是在医院陪着一个男生过夜,非拿着棍子打断我的腿不可。”
“你放心,你妈说不定巴不得你就是和男生在一起,你早点嫁出去。再说了,你妈要是打断你腿了,谁来照顾我。”顾新恒终于笑出了声。
“你活该,谁让你救我,搞得自己受伤的。”我向他扔过去一团纸。
他本能地用手一接,“哎呦,哪有你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还没说完呢,结果牵动了右腿,痛了起来,霎时脸色变了,叫出声来:“啊!”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按住他,“对不起,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就是动了一下。叫医生也没用的。人家现在说不定在好梦中呢。”
“好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我不是你。要是你的话,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半开玩笑半正经说着。
“你就知道替我受伤,你想过我的心情吗?这次真是幸运了,还能在开玩笑,你以为每次都能这么幸运吗?”我没好气回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打了针,又吃了药。你又忙了大半夜,都累了。今晚就委屈你陪我在这里过一晚。”他努努嘴,示意我在紧挨着的一张床上睡下。
我赶紧把他枕头摆整齐,慢慢放他下来,把他衣服理平一点,再盖好被子,然后回到旁边的空床自己躺下,留下一盏应急灯,很快就睡着过去。
也许是昨晚又是同学聚会,又是顾新恒受伤住院,太累了。在陌生的医院大楼里,我竟然一夜无梦,睡了一顿好觉。醒来东方大白,看看手机时间已经近七点。再看看顾新恒他的头正侧向我这边,似乎还在梦乡。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清晰地看到熟睡中的他。饶是医院粗糙发黄的被子遮盖下,仅仅露出半张脸,也让人看得出这是一张白皙、干净、棱角分明的俊脸。额堂开阔,眉毛黝黑,鼻子直挺,脸部顺势而下,颧骨稍稍突出,人中承接自然,嘴巴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下巴不尖不扁,长得都恰到好处,标准的一枚美男子。
我不由得看得入神。突然不安自己内心深处的一股躁动。这时顾新恒突然睁开了眼,故意调皮地向我眨眼,一副“看够了没有”的促狭样。我狼狈不堪,慌张而逃。
“好了,我不捉弄你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精神不错:“早上好啊,小艾。”
我整整衣服和头发,赶紧下床过去,想把他扶起靠在床上。结果他却自己有点扭扭捏捏不肯起来,支支吾吾不肯吭声。我不明所以:“怎么了,不想起床?那你多睡一会,我出去医院外面买套洗漱回来。”
顾新恒无可奈何,只好红着脸直说:“我要上洗手间。”
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脸像猪血一样涨红。看我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自己忍着痛想强行起来。看他都快痛出眼泪来了,我只好忍着猪肝色的脸,搬来医院病椅,慢慢扶他起来。我让他挪动身体到床边,一手扶着床,一手放我肩上,然后慢慢挪动,左腿先着地,一点一点挪到病椅上。幸亏他人太瘦,倒是减轻了我不少负担。把他推到卫生间,我扶他起来,看他站稳了,我赶紧退出来;等他说好了,再进去把他推出来。两人的脸都从额头红到脖子去了。
顾新恒不肯再躺回床上,要给钱我去买洗漱工具。我没拿他钱,丢下他赶紧往外跑,结束刚才尴尬的场面。跑出房间想着丢下他一个怎么行,赶紧买完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东西回来。又是小心翼翼地推着他去卫生间,让他先洗漱完毕,我才洗。各自将就洗漱完毕,却还不见医生护士过来。
我只好跑到急诊室找医生,被告知已经转给骨伤科医生了,等八点正式上班了医生会来的。两人只好百无聊赖的在病房里等待。直到八点十分,一个中年男医生才踱着步过来。看了看顾新恒的右腿,似乎伤肿消退了些,然后开了一张单据,让交了钱,推他去扫描科。
很快结果出来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不用开刀动手术。但伤筋动骨的,医生让至少住院休养三四天,让伤肿完全消退了,才能彻底保险不会留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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