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选择
连楚楚都感觉到了，这一天车里的气氛有点过于低落。
关夜突兀地开口：
“楚楚，你知道我和星悦解约的事情了吧。”
“知道的，夜夜姐。”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沉默在车里流淌着，良久，楚楚才说：
“夜夜姐，是石姐带我入行的。”
关夜没感觉到丝毫意外，只淡淡回了一句：
“好。”
车停在小区门口，楚楚像往常一样，要把关夜送到楼下，关夜却把她开了一半的车门推了回去。
“直接走吧，别送了。”
关夜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熟悉的车灯远去，消失在不远处，川流不息的灯海之中，突然觉得有点儿压抑。
也许人和人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
在小区白惨惨的路灯下，关夜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地走着，不时拿高跟鞋尖去踢一下路边的石子，或者一下一下踩自己的影子。
感觉只有在做这种无聊的小游戏的时候，世界才会变得简单并且易于理解。
十二月的冷风吹来，十分瑟瑟。
一直走到她住的那一栋公寓电梯口，她的影子被台阶分割得扭扭曲曲，吞没在楼梯间的黑暗里。
她这才抬头，发现沈案一直靠在楼梯口墙边，半隐在黑暗里，就这么看着她。
他站的那个角度，从关夜一进小区开始，就一直在他的视线里。
关夜站在楼梯口不动了。那一瞬间，心头忽然潮起一种难以明言的动容。
至少还有他，至少还有沈案。
沈案往她面前走了两步，她就已经伸出手臂等着他的怀抱。
——然后毫无意外地被他温柔地，坚决地抱在怀里。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走累了。
她今天穿了一整天高跟鞋，晚上又走红毯，在颁奖典礼上坐着，还要时刻注意仪态。
就连去石丹办公室跟她吵架，都没有坐下来过一秒钟。
而且其实她想说的不止是这个“走累了”。
但沈案已经蹲下身，解开她高跟鞋上的绑带。
“抬脚。”
她把一只脚从高跟鞋里解放出来，轻轻笑着说：
“你是笨蛋吗？那我另一只脚怎么脱？总不能踩在地上吧！”
沈案又直起身来，说，那你直接跳我怀里。
关夜踮踮脚，把另一只鞋的绑带也扯松，然后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一下就跳到他身上，被他稳稳地抱住。
沈案换了一只手，把关夜抱在左手，蹲下去，右手把她的高跟鞋提了起来。
“体力这么好啊？单手抱着我还能蹲起？”
“你太瘦了。”
电梯停在六楼，沈案对她说：
“拿钥匙。”
“在哪儿？”
“外套口袋里。”
关夜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这个角度，关夜为了不掉下去，几乎是整个人都贴着他的上半身。
她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手在他腰间摸了半天。
“……让你拿钥匙，你一直乱摸干嘛？”
“什么乱摸，你钥匙在哪根本就找不到。”
沈案只好把她的高跟鞋扔在门口，自己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关夜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一进门，他就顺从地被她带着倒在沙发上。
她笑着，眼睛里星星点点闪着光，说：
“快点去洗澡。”
可是沈案洗完澡回来，关夜已经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睡得很熟。
他抱着关夜，把她放在之前是她的卧室，现在已经成了两个人的卧室的床上，看着她的睡颜，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接着他走到客厅，拿了两个创可贴，半跪在床尾，伸手握住她细嫩的脚踝。
关夜轻轻地哼唧了两声，脚往回抽了一下，没有抽动，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沈案小心地把创可贴贴到她脚踝后面破皮红肿的地方。
第二天去锋行，是沈案开车送她去的。
关夜坐在副驾驶，照例是全副武装，一张脸没有一点露在外面。
“你昨晚有没有看映像奖颁奖典礼直播。”
“看了。”
关夜就没往后接。
“怎么，没拿到最佳女配，心里难受了？”
“难受啊。
“这种时候，如果你是小说的男主角，你知道你应该说什么吗？”
“说什么。”
“你应该说——”
关夜夸张地一手捂着胸口，甩了甩头，一手在虚空中托住不存在的女主角的下巴，深情地用朗诵腔说：
“宝贝～虽然你不是映像奖最佳女配，但你永远是我的最佳女主～”
“……好台词。”
“那你说啊。”
“你不是已经帮我说了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刚好遇到红灯，沈案把车停稳，转过头。
这一刻关夜还真有点怕他会重复那句油腻的台词。
然后他说：
“小夜，至少对我来说，你永远是第一选择。所以其他人选不选你，不用那么在意。”
关夜愣了两秒，接着用手背去挡眼泪，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墨镜。
“神经！肉麻！”
她故意大声地说，然后坐正，闭着眼在墨镜和口罩下面流泪。
虽然是有一丢丢感动……
不过这个人怎么做到什么都知道的啊……
沈案也回过头去看路，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
“你自己让我说的啊。”
过了两秒，关夜看到递到自己眼前的一张纸巾。
“小夜，你的情绪真的太容易看透了。专业素养有待提高。”
隔着口罩，关夜带着鼻音，欲盖弥彰地发出一声冷酷的“哼！”。
又经过了三个路口，突然关夜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
“你上次不是说你辞职了吗？那这个月开始房租我来付吧。”
沈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你不会觉得我每个月都是靠工资付房租的吧？”
“不……是吗？”
“你猜报社的工资够付你卧室的房租吗？”
关夜在口罩下面露出一个大明星不识人间疾苦的夸张表情：
“啊？？？”
“那你怎么付的？你不会在外面卖——苦力吧。”
沈案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到嘴边的骚话成功转了个弯。
“我说我是富二代你信吗？”
关夜抓着安全带沉默了好久，幽怨地开口：
“难道我身边除了我自己，全都是富二代吗？”
沈案开朗地笑了一声：
“还好，别有压力，没有很富。——应该没有你富吧，关总？”
关夜在墨镜下目瞪口呆：
“……你又在说什么？”
沈案叹了口气，觉得好笑。
“关夜，关于你跟你的高中同学李真真合作开锋行娱乐这回事，你已经无意间在我面前说漏过三次了。——分别在十月十二号，十一月三号，还有前天。”
“你是变态啊！你超忆症吧！”
“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了。”
“……那我没说漏过别的事吧。”
“原来你还有别的事吗？”
关夜老实地闭嘴了。
“我现在突然觉得，跟你这种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记忆力好一点就可怕吗？是某些人记忆力太差了吧。”
这真的是一点吗？？？
“我觉得我记忆力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
“是吗，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本来想做什么来着？”
关夜目视前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间灵光一闪：
“完了，我昨晚忘记洗澡了！”
她赶紧伸直手臂，抻着脖子隔着口罩在自己身上使劲闻来闻去：
“应该没什么味道吧……”
沈案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带。
“真的只是忘记洗澡而已吗？”
关夜赶紧抬头望天捂着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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