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殉道者
欧阳心得意地笑了。
“沈案导演，你也不要把我想象成什么坏人。
“关夜的秘密，我之所以拿来跟你交易，而不是选择拿去跟记者交易，是因为我也不想害她。
“我只是想得到我要的东西。毕竟我跟关夜也算是一日夫妻百日——”
“闭嘴。”
沈案不耐烦地打断，
“你要什么？”
看到沈案难得的失态，欧阳心似乎很开心。
“很简单。
“我要《刀锋殉道者》的底稿和完整剧本。”
沈案看着欧阳心，半晌，他突然笑了。
“《刀锋殉道者》。——你为什么会知道？”
“沈案导演，这个问题的答案，知道了只会让你更难过，还是别问了吧。
“我会再联系你的，希望你能尽快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
“这个秘密一定会让你感到非常惊喜哦。”
飞机起飞的噪音打断了沈案几乎凝固的思绪，他侧目，看向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那架他本来应该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飞往沪市。
他转身，把那张机票轻飘飘地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早上恢复拍摄，关夜化完妆，做完造型，却没有见到导演。
她那本来就迫切的要跟导演请假回去结婚的心变得很焦躁。
她问场务：
“导演呢？导演人呢？”
“关夜老师，你不知道吗？导演今天有点事儿，来不了”
“他凭什么来不了？！”
场务一脸震惊地盯着关夜。
现在的明星越来越有排面了，已经开始管起导演出勤了。
关夜缓和了一下自己躁动的心情，尽量温声细语：
“我们拍摄都已经停了三天了，今天导演还来不了，我们又没有副导演。怎么办呢？”
她没意识到其实自己今天的目的就是跟导演请假。
场务说：
“关夜老师，今天正常开拍呀。
“导演叫了之前的助理导演沈案过来帮忙，你不知道吗？沈案不是你们公司的吗？”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导演叫了——”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关夜心慌意乱地，脚步几乎是有点踉跄地走进拍摄场地，果然看到沈案坐在监视器后面。
看到她，沈案甚至还对她微笑了一下。
是那种非常陌生的微笑。
一切都乱套了。
她走过去：
“沈案，你昨天不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关总，今天我是代班导演。”
关夜有点儿惊慌地干笑了两声：
“你来代班导演？那明天我们——”
“那件事，”
沈案非常平静地打断了她，
“再说吧。”
这几天以来，关夜心中一再叠加的不安，在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实处，好像一直悬而未决的命运，瞬间全部向她倾塌过来。
听到沈案这句话，她甚至都没怎么意外，反而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释然。
“什么叫再说？再说是什么意思？沈案？”
“好了，人到齐了，开拍吧。”
沈案直接越过她，高声向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下达命令。
关夜感莫名其妙地被场务叫过去准备，莫名其妙地入镜，莫名其妙地走位。莫名其妙地念着早就背熟的台词，莫名其妙地看到欧阳心笑着说：
“你好，夫人，我是今天刚搬来的住户。”
只有沈案冷冰冰的声音听在耳里很清晰：
“卡。”
“重新来。”
然后就是重复，又到了同样的地方，又是一句同样的冷冷的：
“重来。”
关夜不太记得拍了多少遍，只知道后来整个片场工作人员的神态都变得有些怪异。
她看着欧阳心那张虚伪的笑脸，他没有一点不耐烦，NG了十几次，他还是温柔地面色不改地说出那句轮回咒语一样的：
“你好，夫人。我是——”
关夜甩开了手里的拐杖，越过所有工作人员惊诧的目光。走到沈案面前：
“沈案？你他妈疯了吧。”
沈案看着她，好整以暇地往后靠在导演椅上：
“关夜，请你有专业素质一点。”
“专业素质？好，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演？你觉得怎么演最适合？！NG了18次了！”
沈案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
“OK，那我教你。这是韩雁第一次见到张临。请问你的眼神是第一次见到他该有的眼神吗？
“你是第一次见到他吗？”
光夜看着沈案冷淡的眼睛，一时有种恐怖的感觉。
好像他不是在说韩雁和张临，而是在说她和欧阳心。
关夜突然特别想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可是她又舍不得。
这时欧阳心也走过来了。
“关老师。你也不要太——”
“啪！”
关夜回头就是一个用尽全力的耳光，甩在欧阳心脸上，连带着想打沈案的那份。力气大得她自己的整个手掌都在刺痛。
片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代班导演把女主角逼疯了……
虽然拍了十八条相同的剧情他们也离疯不远……
毫无防备的欧阳心被打得退了两步，嘴角渗出了血。
他伸手抹了一把，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血，又看了看情绪明显已经在失控边缘的关夜，和冷眼旁观的沈案，却没感觉到愤怒，而是感觉到了一种毁灭的快感。
所以他笑了起来：
“关老师，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说话惹你生气了……”
关夜看了看疯疯癫癫的欧阳心，又看了看毫无表情的沈案，突然感觉特别无力。
她很轻地说：
“就这样。我不拍了。”
她没有卸妆，也没换衣服，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出片场，在片场外面人和车都不怎么多的街道上游荡了很久。
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沈案一直远远地跟在她后面。
她停在原地，冲他喊：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滚开一点啊！”
沈案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到她面前，他才说：
“小夜，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什么有话要跟你说？我没有话跟你说！”
沈案伸出一只手，用力掐着她的下巴：
“怎么会没有话说？啊？一定有的。快说啊。”
沈案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关夜想把头扭开，扭了两下扭不开。
“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啊！疼死了！”
沈案很轻地说：
“算我求你了，好吗？小夜。
“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你说，我会原谅你的。”
关夜一时忘记了挣扎，她愣愣地看着沈案的那一双漆黑的脆弱的眼睛，突然好像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可是她能说吗？
她狠狠心，闭上眼不去看他。
她说：
“沈案，我真的没什么能说的。”
沈案愣了两秒，沙哑地笑了一声。关夜感觉自己下巴上的力量突然就松了。
“好。
“没什么能说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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