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成体统的合作3
“首先，我们这次合作项目已经获批成为昆曲文化保护协会和苏市政府文化部的官方推广项目——改编和制作的全程都有官方的人员进驻，所以华教授，郑老师，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会出现瞎改乱改的问题。
“其次，郑褚老师和华钦老师将作为本次项目的全程首席顾问，你们所有的意见都会得到充分尊重。并且，除了女主角是公孙嫣之外，这部剧其他所有角色的演员，都可以接受苏市昆曲剧院的内部推荐，我司不会进行任何干涉。
“第三，合作产生的所有费用都由我司负担，但后期的经济效益，我们初步拟定按照2:4:4分成，我司分成20%，中国古典文学研究协会和苏市昆曲剧院各自分40%，设立专项基金，以促进古典文学和昆曲艺术的继承发展。
“最后，这次合作不是一次性联动，而是长线投入，我司将寻求官方合作，成立专门的文化宣传部，为昆曲和其他传统文化的推广持续提供市场化，效益化支持。”
李真真一口气说完，见几位老师都没有什么反应，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关夜。
关夜对着她认同地点了点头，她才坐了下来。
几个人当中，还是郑褚先开口了：
“贵公司的诚意我们确实已经看到了，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个改编剧本的问题……那个东西真的能改编成昆曲吗？”
“能个屁！”
关夜和李真真都还没说话，沉吟半晌的华教授就先接过话头，
“那种东西简直难登大雅之堂！”
关夜叹了口气：
“华教授，您看过这本书吗？”
华教授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看过。
可是他一个文学院荣誉等身的大教授，看《哑女小娇妻》，这传出去像话吗？！
关夜看着华教授欲言又止的神色，了然地微笑了一下：
“那您看过《花魁吐血：末世昏君请您长点心》吗？”
华钦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不可理喻！！！
“那想必您也没看过那部著名的《嫁给公公后夜夜盛宠，义子他怒了》。”
此时郑褚和郝昉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两人都露出了一点没蚌住的微笑，只有华钦还在生气：
“我没看过——”
“华老师，其实我说的就是传统名剧《桃花扇》和《长恨歌》啊，只不过是用向美琳的方式起了个名字而已。”
华钦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怒意又有点赧然地：
“你……你简直是目无尊长！！”
关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哪里来的顽固小老头。
刚才还鄙视我没读过文学不配自称后辈呢，这下您又成尊长了？
但她仍然温柔地笑着：
“华教授您先别生气，我只是想说，不要因为一本书的名字就否认它的内容。
“名字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表象而已，也许还带着很多作者对时代和潮流的无奈妥协。”
她狡黠地对华教授眨了眨眼：
“向美琳是您的爱徒，不是吗？”
华钦本来还想反驳的话，被这最后一句堵了回去。
是啊，向美琳是华钦最得意，最喜欢的学生。
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
当年蜀大文学院的风云人物，公认的才女，继承他衣钵的第一人选，现在居然在网上写那些他根本看不上眼的东西。
而且，也是当年的向美琳自己看不上眼的东西。
他其实不是觉得向美琳丢人，他只是在替她不值。
当初毕业时，向美琳拒绝了华钦让她和他一起做文学研究的提议。
她那时风华正茂，志得意满，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气，站在他面前说：
“老师，我要当一个作家。
“您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要写一部不输孔尚任和洪昇的小说！”
那时候华钦心里忧虑多于鼓励。
向美琳有才华，作为她的恩师，华钦比谁都清楚。
只是这世界上每一个，有才华或者自认为有才华的人，都想当作家。
而向美琳除了年轻和一腔热血什么也没有。
华钦似乎是有点无力地叹了口气。
八年了，当初那个眼里闪着光的才华横溢的女青年——
“好了，华老师！回回神！”
关夜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华钦越来越远的思绪，华钦却没有生气，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
“怎么样，想起来了吧？您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向美琳的水平。”
华钦沉默了几秒钟，说：
“这些话，要是那孩子亲口对我说，会更能说服我。”
关夜笑了：
“华老师，可是打动您的，也不是我这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而是向美琳在您回忆中的光芒，不是吗。”
“而且，”
她神色认真，
“向编会有机会亲自来跟您交流的，不过今天，此时此刻，沪市正在进行《无声偏爱》这部剧的播前发布会。
“她正在为这个世界的认可，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也为着她的文学梦想而奋战。
“相信您也很愿意成为她背后支持的一份力量吧？”
华钦叹了口气，这次是真心地，带着欣赏看了一眼关夜。
“我考虑考虑吧。”
关夜点了点头。
八成稳了。
她又转向另一边的郑褚和郝昉。
“郑老师，郝老师，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和顾虑吗？”
郝昉一副听郑褚安排的样子，郑褚沉吟了半天，说：
“既然华钦教授都选择相信你们，你们又这么有诚意——”
其实郑褚这些年，已经被伤了不少次心。
找上她说要宣传昆曲的不少，后来证明，要么就是三分钟热度，要么就是只想借这个传统文化的名头给自己增光添彩。
可是不管失望过再多次，郑褚看到有新的机会，还是想去尝试一下。
她唱了几十年的昆曲，唱成了这个行业的翘楚。
身处这个位置，她自然而然地感到对这个行业，对这个行业里面的年轻人有一种责任。
她的身边很多人跟她说，郑老师，您现在已经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您没有必要再老是去参加那些活动，掉价！
郑褚自己也知道，她在那些活动中被忽视，遇冷，甚至被不尊重的时候不少。作为她这个年纪，这个业界地位的人来说，实在是可以说酸辛。
可是郑褚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来，应该躺在老艺术家这个头衔上，享受着后辈的尊崇，然后看着这个行业渐渐的没落，看着后辈们越来越没有饭吃。
所以她说：
“小关，我也可以代表我们苏市昆曲剧院明确地答应你的合作邀请，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
“如果这部剧真的能改编成昆曲剧目，我希望女主角是郝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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