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自欺欺人的理由
“就算关夜不想要这个角色，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小妃好像就等着石丹这么问，她成竹在胸地笑了。
“石丹老师，我确实对这个角色有一些想法，不过我并不是想让你直接把它给我——我可以拿有价值的东西跟你换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类交换了。
“比如呢？”
“比如，其实刘晓琳老师在国内的复出，走得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顺遂，对吧？”
这一句话可以算是戳中了石丹的痛处。
她面对着赵小妃，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石丹老师，你不用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赵小妃所了解的情况，的确不假。
而且，不仅仅是刘晓琳的复出，如今连石丹，在圈子里都变得没有那么如鱼得水。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原因。
赵小妃一副真诚的样子：
“石丹老师，孙易导演的新电影，《科莉》，孙易导演和我有过意向。不过毕竟还没有定下来嘛。”
她笑了笑，好像真的是在夸赞刘晓琳：
“这部电影，取材自罗马史，又是莎士比亚作品改编，我想，刘晓琳老师在文艺片这个题材上造诣很深，又在国外很多年，还得过英国皇家学院奖，她应该比我更适合。”
“更何况，其实孙易导演也一直想和刘晓琳老师合作，只是刘晓琳老师这些年都在国外。
“——其实我是很愿意成人之美的。”
“至于TNF的女主角……”
说到这里，赵小妃面上不显，但看着石丹，心里面越发嘲讽了起来。
说得倒是挺好听，什么，连刘晓琳自己都没演过的人设很好的TNF的女角色，什么高风亮节地让给了关夜……
也许这个角色对关夜来说确实有所帮助，可是，刘晓琳让出这个角色，完全不算多么割爱。
因为她决定回国了，这个角色对她来说就不过是一块鸡肋。
石丹在心里面反复犹豫，反复权衡。
刘晓琳需要孙易的电影。
《金色河岸》她拍的效果很一般，对赌合同又是一个刻不容缓的事情。
现在只能先走一步文艺片的稳棋。
目前孙易的电影《科莉》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这部电影取材自罗马史，很有可能能够在欧美的电影节冲奖，毕竟刘晓琳自己在欧洲也有观众基础和评委会人脉。
关夜……
石丹想起那张刚进公司时每天笑容满面的，明媚得晃眼的脸。关夜虽然没什么上进心，但是对她言听计从的态度。关夜偶尔对她的撒娇。关夜突然发奋，拍《明宫烟云》的时候没日没夜的那种劲头……
还有她离开星悦的那一天，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
石丹有点恍惚。
她觉得自己是真心地希望刘晓琳和关夜都好。
是的。
石丹此刻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希望刘晓琳和关夜都好，可是要是没有这个机会，刘晓琳就好不了。
关夜不用她操心了，毕竟她不是寄人篱下，她身边帮她的人够多了。
她公司锋行的投资人是她的好朋友，而且她们公司第一部剧《无声偏爱》就赚了那么多……
还有，《孤雁》这部电视剧马上就要播出了，听业内的人说这部片子拍得很不错，还能赶上这两年主旋律片的大流……
关夜不需要她操心。
而且关夜太傲了。
石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突然冒出来的“傲”，和刚才莫名其妙想到的“不识时务”是不是一种意思。
——总之关夜不是看不起TNF么？也看不起刘晓琳努力多年的那些东西。
想到这里，石丹赶紧将自己的思维定格在了这一点上，似乎害怕自己会想到别的什么事情。
比如说她的“关夜不需要操心”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刘晓琳再怎么说，也已经是国内电影节影后大满贯，而关夜唯一一个有可能获得的主流奖项还是被她夺走的映像奖最佳女配……
是关夜自己说的，她不喜欢TNF的那种角色，她不屑于去演白人电影里面的亚裔……
皆大欢喜。不是吗？
石丹带着其实已经有几分妥协的语气，对赵小妃说。
“这件事，我需要先征求关夜的意见。”
赵小妃心里面的那点嘲讽更甚了。
“当然，我等你的消息。”
/
石丹没有选择给关夜打电话，因为圈里大家都知道最近关夜不在国内。
——她好像，觉得全世界都在顺水推舟，把她心里面那点负疚感越减越轻。
她通过星悦联系到了锋行的艺人总监，关夜现在的经纪人，贺唯。
贺唯的回应是：
她会亲自跟你谈。
石丹有些泄气：这一面就非见不可。
离上一次和关夜见面，已经隔了整整半年，不过地点从星悦楼下，换成了锋行楼下的酒吧。
关夜点了一杯白水。
“石姐，你随意。我是不能喝酒。”
石丹看着面前的关夜，比起上一次离别以来，她真的变了很多，好像变得更自信了，更坦然了。
也变得更不会感情用事。
“小关，听说你最近从国外度假刚回来吧？”
关夜喝了口水，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实在是对这种没话找话的开场白不太耐烦。
“石姐，你这么关心我吗？
“不会是因为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所以这两天刚开始关心的吧？”
石丹听不出来她是认真还是嘲讽，只能看着她那两只亮亮的，湿润的眼睛，一时无言。
关夜接着说：
“毕竟，连我结婚这种事，你都没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次消息。”
她展颜笑了两声，那笑容在酒吧的灯光里有点迷醉人心：
“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石姐？最好笑的是，连赵小妃都给锋行发了个祝贺信。
“石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大忙人啊。
“为了刘影后，忙得连圈子里基本的人情往来都弄不明白了？”
关夜有时候真怀疑，这俩人不会是女同吧。
石丹看着关夜无名指上那枚，在酒吧绚丽的灯光里闪来闪去的戒指，有一点恍惚。
对啊，这么大的事儿，不管她当初和关夜是不是不欢而散，都应该问一下，祝贺一下的。
不过当时她在干嘛呢？
哦……当时刘晓琳和《金色河岸》剧组对接的事儿，剧组对刘晓琳有很多疑虑，所以石丹那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好啦，石姐，直接说正事吧。”
关夜放下水杯，收敛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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