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一百六十九 是我杀的

林识意一时无言，着实不知如何回答，天晓得他是不是故意的。

两人的膝盖就这么碰了一路，至锦衣卫门前，陆序潇洒地下车，林识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人真的是陆序吗？

像是八九岁的孩子。

陆序下车后，转身扶着林识意下车，门口的锦衣卫使都已经准备好了，迎着两人进去。

回家的赵明又赶了回来。他不是来审案的，是来看热闹的。

他巴巴地跟上两人的脚步，“头儿，不是我说你，你这新婚燕尔，不和嫂子在家恩爱，半夜来锦衣卫干什么？案子是查不完的，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嫂子受得住吗？”

林识意蹙眉，害怕陆序真的将她赶回去，便道：“赵副指挥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赵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在嫂子凌厉的目光中乖乖闭上嘴巴。

陆序嗤笑一声，赵明咬咬牙，今夜的头儿怎么感觉有些嚣张啊。

牢房里已布置好了，李氏与沈怀风都被带了出来，但沈怀风身上有铁链，动弹不得，只能怨恨地看着李氏。李氏则面如死灰地跪在一侧，神色黯淡。

落月瑟缩着身子跟着林识意走进来，吓得脸色发白，连看都不敢看这对夫妻。

陆序走进去，沈怀风抬眼，他的目光越过陆序，看向落月，他蹙了蹙眉，但不认识林识意身后的婢女，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名字。

“舅父，你还记得大表哥身边伺候的婢女落月吗？”林识意侧身让开，让身后的落月露了出来，“您杀了彩云，卖了落月，是不是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呢？”

“彩云落月是谁？”沈怀风故作不解，脸色铁青，“林识意，你还想往我身上按多少罪名？”

“舅父，不是子虚乌有，本来就是你做的。”林识意走近两步，看向李氏：“李氏，你说德妃送来的补药是被婢女们卖了，你生气才将她们卖了，可落月说她们被卖前，东西一直在院子里，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李氏徐徐抬眸，眼尾皱纹堆在了一起，“管事们来说，补品被这些贱蹄子们卖了。”

“夫人，我们是万万不敢的。”落月噗通跪了下来，朝着李氏叩首，“夫人，真不是奴婢们做的，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了，奴婢没有必要骗你，真不是我们卖的。”

陆序问道：“哪个管事说的？”

李氏沉默，眼神涣散，似乎在思考，陆序静静等着，一旁的沈怀风开口道：“是我杀了大郎，你们不用再查了。”

“沈怀风！”

李氏叫出声，尖锐突兀的声音吓得众人心口一跳，黑夜阴森，这么一出声，吓得林识意脸色都白了，落月更是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李氏叫着扑向沈怀风，用手拍打着沈怀风的肩膀，“沈怀风，那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的儿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沈怀风、沈怀风、你丧尽天良啊、丧尽天良。”

沈怀风却没有避开，任由李氏打骂，神色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他承认了，陆序无动于衷，反问他：“你如何下毒的？德妃的补品哪里去了？沈怀风，你这么一承认，我反而觉得与你没有关系了。你在给人背罪名。”

“陆序，我都认了，你还想怎么样子？我连杀子的罪名都认下来了，你还不肯罢休吗？”沈怀风怒吼，神色愤恨，“陆序，我都承认了，我承认了，你来杀了我、给你岳父报仇，给林识意血恨，来呀、来呀、杀了我。”

林识意心中怒意翻涌，但很快压制下来，淡然道：“你越激动，越证明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沈怀风蓦地抬首，对上林识意冰冷冷的视线，咬牙忍恨：“林识意，沈家将你养大，你竟然如此薄情寡义，非要将我沈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你与德妃合谋杀了我的父亲，你与我谈恩德？”林识意被气笑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以为我会简单罢手吗？不可能的，沈怀风，我也不会冤枉你，是你做的，该给你应有的惩罚，不是你做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你。”

沈怀风闻言，两颊发抖，眼神阴鸷，恨不得将眼前的外甥女一刀捅死，“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

“你说是你做的，你怎么做的？”陆序理智地开口，“我们已掌握了很多证据，不是靠你承认就会结案的。”

陆序十分冷静，相比较之下，沈怀风肉眼可见地慌了。

“你不说实话，便以为我们锦衣卫查不到吗？沈怀风，你不要将我们锦衣卫当做外面那些锦囊饭袋，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出来。你为何将这些补品拿走了，你能解释得出来吗？你杀子，有很多种办法，偏偏选择在补品里下毒，聪明吗？”陆序挨个击破他的谎言，“还是说，你是事后才知补品里有毒的？故而，在你长子死后，急着销毁证据，伪造彩云殉情的假象。”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凝着沈怀风，“你有很多漏洞的，补品是怎么送进来的，若是德妃送来的，必然是宫娥内侍送来，去问一问经手的管事，是小厮送来的还是宫娥内侍送来的？虽说过去三年了，可宫里赏赐是一件大事，相信门房的人都有记忆。”

“沈怀风，我已经将门房的管事仆人都找来了，要对质吗？”

“沈怀风，你说，是你干的还是德妃干的？”李氏拼命地摇晃着沈怀风，“你若不说，我与你没完，沈怀风！”

林识意屏住呼吸，等着沈怀风的后话。

然而，沈怀风再度沉默下来，抵死不肯说话了。

“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官棺材不落泪。”陆序摇首，故意露出悲悯之色，道：“赵明，用刑。来了这么多时日，国公爷还没尝一尝我这里的刑具，若不然，当真对不起我陆序滥用私刑的名声了。”

闻言，赵明挥手，下属们立即将沈怀风架住，他劝说林识意：“您先回避吧。”

“回避作甚，我耽误你们办事了吗？”林识意不动声色，坚持道：“你们当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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