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要他反过来去安慰这些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显然，这不太现实。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点，他得赶在午夜时分回到寝室。“既然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的情况，你们也看过了我的记忆，那是不是就代表我可以回去了？”伊恩回忆着来时的路线，只要教授放人就打算立马撒蹄子跑回去。

        “可怜的孩子，以后就把霍格沃兹当做你的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说。我相信，任何一位教授都会非常乐意帮助你的。对吗，西弗。”邓布利多转头看向斯内普，而那位漆黑的魔药教授却只将自己影藏在黑暗中，神情麻木，眼眸空洞。

        伊恩道完谢转身准备离开时，斯内普却叫住了他，而后递给他了一瓶药剂。看着标有‘缓和剂’标识的魔药瓶，伊恩再次道谢，比方才多了许多真诚。现在的他的确需要这个魔药，但却又不是非要不可，卢修斯那次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

        回到寝室，新生已然完成了寝室的分配。今年的人数为单数，注定要有一个学生独立一间，单独列出的那个人显而易见。伊恩觉得他可能是斯莱特林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不过这样也好，孤独着抱拥最大程度的自由。

        斯莱特林的寝室极为华丽，银青色的床幔，墨绿的地毯，不能推开的窗户上隐约可见外面的湖底世界。寝室中还有独立的盥洗室，成套的书桌与书架。

        伊恩整理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将那一瓶缓和剂收了起来，也许以后更加艰难的时候能用得上。本就算是稀有的药剂，又是魔药大师亲手熬制的，对于他来说这何其珍贵。

        带上浴袍进入盥洗室，偌大的浴缸和一面会说话的穿衣镜呈现在眼前。伊恩有些许头疼，他能否认为那些个贵族们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一点自恋的吗。

        他背对着穿衣镜脱下衣服，那清瘦躯体上青紫的痕迹斑驳刺目，银白的发丝细腻顺滑，静静地垂在身后。单从背影来看，只觉妖冶无比。穿衣镜的声音适时响起：“哦，我的天哪孩子，你都经历了什么！瞧一瞧你的身体，天哪！太可怜了，或许你应该去找你的教授们拿一些药水”

        伊恩叹了叹，转头对着穿衣镜随手施了个‘无声无息’咒，低声道：“虽然很感谢你的怜悯，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欢聒噪的镜子。”而后，他又将腿下的黑色袍子盖到了穿衣镜的身上：“接下来的场面，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虽然这仅仅是个魔法产物。

        他拧开蛇头样式的水龙头，霎时水蒸气便弥散了出来，将这一方空间氤氲朦胧。他将身躯埋入水中，疼痛经过热水的刺激愈发地明显起来。伊恩不适地拧紧眉头，静静等待午夜十二点的来临。

        远处塔楼的钟声传来，伊恩的心口处那诡谲的图腾再次显现了出来。伴随着图腾的出现，伊恩的心脏处传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疼痛。他面色惨白，洁白的牙齿紧咬着鲜红的唇，额头上的汗珠自脸颊旁滚落，混入水中。双手互相绞住，在胳膊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

        一刻钟之后，图腾渐渐消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伊恩睁开痛到失神的双眼，神情无比茫然与无措。这是他与死神交换的代价，但现在任凭他如何努力去想，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到底交换了什么。好在，这种情况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出现一次。

        扶着浴缸的边缘，伊恩艰难地站起身体。身上的痕迹也好，钻心剜骨也罢，与刚才的疼痛相比，倒真算不得什么了。他裹上干净柔软的纯白浴袍，扶着墙艰难地走出盥洗室。坐到床上，他从自己携带的小包中拿出一瓶生死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自喉咙泛上。伊恩的眉头再次蹙紧，妄想着有谁能够递给他一颗糖。

        明明自己也可以顺手买一袋糖的不是吗，都那么久了，他经常需要依靠药剂才能入睡，却依旧没能适应这般苦涩。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距离弟弟哈利的入学、主线的开始还剩下一年的时间，伊恩觉得也许他能改变一些什么。作为熟知剧本的人，尽管灵魂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但却早已把伊恩这个身份作为归宿的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痛彻心扉的悲剧发生。

        另外一边，在伊恩走后，邓布利多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看向脸色阴沉的魔药教授，语气中夹杂着试探：“西弗，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只是，老天爷未免对他太过苛刻了。以后，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魔药教授看向邓布利多，满眼讽刺：“他是一个斯莱特林，是贵族艾维斯的后裔。我假设他能够凭自己的巨怪才能，在霍格沃兹度过他的学习生涯，而不是凭借一个区区的魔药教授。”再说，那个孩子可是一个斯莱特林啊。以趋利避害，狡猾精明著称的斯莱特林，尽管再相像，又能如何呢，他始终不是故人。

        在斯内普的记忆中，波特夫妇亡于戈德里克山谷之中，他赶到的时候只有一岁三个月大的哈利坐在婴儿车中哭泣着，伊莱则在一旁昏睡不醒。后来邓布利多告诉他伊莱被送往了麻瓜的孤儿院中，却在七岁时死于一场车祸。

        他们都非常清楚，孤儿院的院长没有欺骗他们的理由，魔核破碎的伊莱也注定与魔法世界无缘。当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就连邓布利多也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些许。斯内普只在心底埋下悔恨，悔恨那个预言，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抚养伊莱。

        尽管斯内普的内心再怎么煎熬、悔痛也无济于事，斯人已逝，唯有记忆无比清晰。

        第二天

        伊恩从柔软的床铺中醒来，这是他难得无梦的一夜。收拾好变形课所需要的书本与用具，伊恩打算去礼堂吃些早点，为了他那脆弱的胃。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新生们有序地听从级长的安排，从寝室走出来的伊恩依然披着他那漆黑的斗篷，用帽子掩藏着自己那与众不同的头发。级长只瞥了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既没有示意他听从安排，也没有询问任何，冷漠且疏离。

        看哪，艾维斯家族竟然已经落魄到了这种地步了！伊恩突然就有点轻松了，他挺期待游离在人际边缘的生活。这就如同他的前世，无人问津默然无声，习惯了也就不再强求什么了，习惯了自然也就不敢再走出那个名为孤独的舒适区了。

        他独自走向礼堂，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最末端。端起一杯南瓜汁浅尝一口，还好，是人能够接受的甜度。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食物，伊恩不由得可怜起了记忆中以前的那个自己，为了一块面包低声下气，骨子里残存着卑贱。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妄图把纷乱的思绪抛出脑海。一抬头，他便看见了不少学生正在看着自己，却又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迅速地低下头。伊恩咬了一口面包，他猜想着明年哈利入学，会听到关于自己什么样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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