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开化

“利维坦，马上走！”

        擂台上响起惊呼，斯泰尔大惊失色，虽然早就知道浮屠殿的混蛋都是疯子，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自己研发的超智能身上安装炸弹，怎么看海德拉都是浮屠殿的心血之作，难道仅仅为了破坏利维坦，就将他残忍的炸毁？

        况且，斯泰尔拳头缓缓握紧，你们怎么能舍得！从部件冲压到线路构造，从模型组建到系统加装，你们曾经看着他像孩子一样成长，从一块块的钢铁变成所向披靡的战士，就算他没有取得你们想要的成绩，你们又怎么能忍心毁掉它！他开始瞬间同情起海德拉来，蛇魔伤害了利维坦固然可恶，可他只是无意识的机器，难道真的像桃子一样，看见了破损就要丢掉？

        人类，果然都是些混蛋。

        斯泰尔从怀中掏出冲锋枪，冰冷的枪口顶住墨镜男的脑袋：“你按下去，我就开枪。”

        “年轻人火气真大。”铁荆棘笑笑，苍老的手掌在斯泰尔的冲锋枪下划过，瞬息之间，两个弹夹已经被悄无声息的卸下，斯泰尔眼瞳一缩，冲锋枪砸向铁荆棘的脑袋，在老者弯腰躲避的瞬间拔出瑞士军刀，再度锁定墨镜男的脖颈，袖剑弹出，铁荆棘的利刃对准斯泰尔，身后的莉莉安起身举枪顶住铁荆棘的头颅，墨镜男冷冷的举着手中的起爆器。

        原本谈笑风生的几人瞬间剑拔弩张。

        看台后侧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比索抬手就是一枪，呼啸的子弹在墙壁上留下坑洞，比索转头微微一笑：“在机械角斗结束之前，请几位为我们做个见证，到底胜利的是海德拉，还是我们的利维坦，不然，”比索为手枪顶上新的弹夹，“下次可就不会贴着您的鼻梁发射了。”

        原本想要溜走的几人惴惴不安的坐下，心中叫苦不迭，早知道这样，就跟着那些人一起溜走好了，现在倒好，为了所谓的机械角斗，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

        “裁判可还没走哦。”

        活泼的声音响起，紫发女孩从擂台下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蓬松的裙摆勾勒出女孩完美的曲线，深邃的眸子如同天上的星辰，一眼就会令人深陷其中，最令人惊讶的是，即使在灰尘弥漫的角斗场里，女孩的水晶鞋依旧光洁如新，如同从人间走过的天使，即使万般污浊，依旧一尘不染。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个女孩，是怎样在两台争斗的庞然大物中活下来的？

        “我是裁判呦，”仿佛看穿了几人的疑惑，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当然有活下来的本事啦。”

        女孩蹦蹦跳跳的向几人走来，盛开的裙摆如同莲蓬，在几人满头雾水的目光中坐下，然后毫不客气的拿起放桌上的干果点心向着嘴巴里填去。

        “今天哥哥不在，我替他上班，”女孩含混不清的交代着，“以前老是看着你们在看台上胡吃海喝，现在终于轮到我了，”女孩咽下口中的食物，发出满意的叹息，“怪不得你们吃的那么开心，这些点心还真是美味呢。”

        “你就是来这，吃东西的？”比索皱眉。

        “那是自然，唯有美食与生命不可辜负啊。”女孩开心的笑笑。

        “我的利维坦还在下面和那个怪物拼命，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滚吧！”斯泰尔双眼赤红，对着女孩怒吼。

        “凶什么凶嘛。”女孩无奈的笑笑，娇小的身体如同闪电一般穿到众人中间，一记凌厉的劈腕打掉斯泰尔手中的军刀，玉腿扬起踢飞莉莉安手中的手枪，手上的金属全套发出酸涩的摩擦音，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直接将铁荆棘的袖剑折断。

        “你的起爆器也没什么用了。”女孩伸出手，金属拳套上满是花花绿绿的连接线。

        电光火石，所有人的武器都被卸下。难以想象，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会有这样恐怖的实力，莉莉安不曾参加过格斗培训，会在瞬间被女孩缴枪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斯泰尔，铁荆棘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斗士，却在女孩的攻势下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瞬间失守。

        而且，就连那个混蛋的起爆器，都在瞬间被撕碎了

        这个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直不动声色的头儿陷入了深深地疑惑。

        “这里是机械角斗场，是我主宰的天堂，”女孩笑着在嘴里放了一块点心，转头看向僵持的利维坦与海德拉，“你们继续，活下来的才有资格离开。”

        “我拒绝！”斯泰尔高喊，“利维坦的能源已经耗尽，他”

        “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饿肚子而放过你，”女孩冷冷的打断斯泰尔的话语，天真烂漫的脸庞瞬间变得冰冷，“还是说，你想代他去死？”

        “那我去死！”斯泰尔纵身就要跳下看台，却被比索一把拉住，斯泰尔暴怒的回头，直接对上了比索笑意盈盈的眼睛，“他只是一个没用的机器而已，没必要搭上你的性命，中枢传动不被破坏，再严重的损耗我们也有办法修补，你用肉体凡胎去对抗海德拉，绝对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你让我看着他去死？”斯泰尔眼瞳骤缩，仿佛即将发飙的狮子。

        “他不会死，他本来就是个无生命体。”比索拉住斯泰尔，如同对着顽劣的孩子讲理的父亲。

        “可是我看着他一点点长大！我在机械车间看着他冲压，在组装室为他组建身体，在火力控制中心为他安装火炮。从一点点的零件到现在的钢铁战士，谁有我付出的心血多！”

        比索沉默，对于利维坦，他确实表现的比谁都在乎，在超智能项目投入设计的时候，斯泰尔就整天围着自己绕来绕去，原以为他只是闲得无聊，现在想来，他才是最在乎的那个吧？

        “这么说来，你是像我的哥哥一样的人呢。”

        原本暴动的斯泰尔瞬间愣住，这句话，怎么会这么耳熟。

        看台上的头儿眼瞳一缩，那样依赖的语气，简直和活人无异，是人造海马体的无意识表达，还是，利维坦真的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他真的在机缘巧合之下，打开了那个叫做“开化”的程序？

        利维坦并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他伸出手，将即将跳下看台的斯泰尔推了回去：“你这么在乎我，要是死了，谁还会给我当哥哥呢？”胸前的线路板微微闪动，僵硬的机械合成音说出斯泰尔再熟悉不过的台词。

        “so  be  it,my  brother。”

        my  brother斯泰尔突然莫名的想笑，我都不能保护你，怎么能算是你的兄弟，让你为我去死？让你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再去战斗？我亲眼看着你一点成型，现在又一点一点看着你崩坏，这样的我，真的算是你的兄弟？

        钢铁骑士再度起身，疯狂压榨体内的每一丝能源，已近崩坏的身体回光返照，左手千荆棘之枪，右手黄之死亡，凶悍的武器在他的手中苏醒，发出怒龙般的嚎叫，机械战士开始暴虐的刺杀，长枪举起，宝剑落下，每一次的穿刺都带走海德拉身上的金属部件，每一次的劈砍都在海德拉的身上留下骇人的伤口。当海德拉拼命的调动体内的最后一丝能源，打算和利维坦同归于尽的时候，钢铁战士敏捷的松开双手，坚硬的手指成为最锋利的利刃，直接刺穿海德拉的身体。

        “你为他们卖命，却还要为他们去死，多可悲。”

        利维坦抽出双手，满是机油的手臂上挂满了油腻腻的炸弹，那些攻击只是为了在海德拉坚硬的身体上打开通道，确保自己能把够得到的炸弹拿下来，虽然不多，不过就是那个混蛋按下起爆器，海德拉也不至于变成一堆垃圾。

        所有人都愣住，利维坦应该是个为胜利而生的机器，断不应该产生这样类似于人类的怜悯与同情，当海德拉倒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切下他的能源供应系统，而不是拆掉那些要命的炸弹

        “他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利维坦跌跌撞撞的坐回墙角，“我赢了，宣布比赛结果吧。”

        “利维坦胜，”女孩俏皮的笑笑，一语双关，“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呢。”

        看台上的斯泰尔焦急的一跃而下，将利维坦抱在怀里，无生命的战士耗尽了所有能源，终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利维坦，我带你回家。”

        斯泰尔将利维坦背在身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机械角斗场，利维坦金属的臂膀在斯泰尔肩膀旁边甩动，如同断线的木偶。

        在众人的目光里，斯泰尔像个醉酒的汉子般踉跄前行，那曾经是他轻而易举举过头顶的超智能，现在却让得他举步维艰。

        仿佛每一步都耗尽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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