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无边夜空，星光闪烁。本该入睡的佳人，此刻站在院中与凉风作伴。听了石头的话后，云九戈一桩心思裂成两半。一半叫她去学那些人族的技艺，一半叫她维持现状就好。左右拉扯，怎么都不是个办法。
突然前院传来声响，她心下生疑，快步穿过小院来到前厅。
只见符惕搀扶着不醒人事的钦奎，从门外走进来，旁边还跟着英儿等一众宫女。
云九戈赶紧跑过去，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符惕轻笑“不过喝醉了而已，二嫂不必担心。”
一行人簇拥着符惕来到前厅。而符惕找到一把椅子，就想卸下身上重量。云九戈赶紧阻止，语气颇有埋怨之意“你放这里做什么，他又不睡椅子上！”
符惕装作不懂的样子“不放这里，放哪里？”
“当然是放床上去！”后来估计是怕符惕不熟悉宫里路径，她直接走上前去带路，“跟我来吧！”
钦奎一路都没说话，一沾到床就开始胡言乱语，不停叫着“筝儿！”
云九戈看他那糊涂样，无奈地轻叹一声，来到床边坐好，柔声道“君上，我在这里呢！”
钦奎听到这句话慢慢安静下来。云九戈趁此机会，欲起身向符惕道谢作别。
不料她才站起身，钦奎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喊一声“筝儿！不要走！”还将人拽到怀中抱着，死活不撒手。
符惕见状，赶紧开溜“那什么，二嫂。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边云九戈忙着从钦奎怀中挣脱出来，也不知道符惕什么时候走的。
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礼，都要怪钦奎。可他人虽然躺在床上，神志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云九戈又气又无奈，还得拿好话哄他。
即便如此，云九戈心中也没有半点厌恶。一边耐心地脱去他身上衣物，一边认真地回答他的酒后胡言。
“筝儿，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就在这里陪你。”
“筝儿，让我进屋好不好！”
“好呀！这本来就是你的家。”
“筝儿，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要不然怎么会嫁给你。”
“那你亲我一下！”
云九戈手上动作骤然顿住，好言劝道“这里还有外人，以后亲好不好？”
钦奎不接受这个答案，开始胡搅蛮缠“你不亲，就是不爱我！你必须亲！”
英儿见状，赶紧放下手中披风“娘娘，你照顾君上吧！我们先出去了！”
等到屋里都没人了，云九戈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这样可以了吧！”
钦奎还是不肯罢休“这不够爱！这不算！”
云九戈无奈望着床上折腾的醉人，深深叹了口气“算了！人是我选的，认了吧！”
她又俯身下去，停在钦奎唇间，轻轻落下一吻。
怎知，这一吻如同一点星火，瞬间燎起钦奎周身□□。他按下即将离开的云九戈，又翻身压住，落下绵长而激烈的一吻。
待到结束，云九戈鬓发凌乱，微微轻喘，潋滟黑眸直盯着面前那张脸。那双坠在冰湖里的金瞳，迷蒙而又清醒。
钦奎看着身下愠怒娇羞的云九戈，神色忧伤“你爱我，还是不爱我？”
云九戈直接甩过头去，不想再理他。
“我爱你！筝儿，我好爱你！”钦奎语调凄凉“可我不懂你！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为什么高兴，又为什么生气，我都不知道。”
“筝儿，我其实没那么厉害，猜不透你的心思。所以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能做什么让你高兴，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
云九戈满腔怒火化为不尽愧怍，缓缓回头看着面前委屈的爱人。
她只是想稍微整一下钦奎，却没想到他会受到如此委屈。
他们这对夫妻，已经有一个不能言者，何必再多一个不能明者呢？
“对不起！”云九戈抱住钦奎，“我不该这么任性，叫你伤心。其实我从来都没生过你的气，我那么爱你，又怎么舍得怨你呢？”
钦奎重获喜悦“那我以后能回来睡了？”
还在情绪中的云九戈，还未察觉出不对，只是点头轻许。
得到允许，钦奎激动地抱住云九戈，轻吻卸衣，缠绵春宵。
次日，前来服侍的英儿得知他们两人和好后，一时激动把钦奎装醉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一句“君上这主意还真不错！”
云九戈听到这消息，顿时火冒三丈，冰着一张脸就去找钦奎。
“娘娘！你去哪里？”英儿紧跟在后面。
“去找你们的君上！”云九戈吐出来的字都带着冰渣。
钦奎听说云九戈来了，欣喜转身“筝儿！”
等瞧见云九戈那结霜冷面，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
“都下去！”云九戈话一出口，其他人立马撒丫子跑出屋子。
钦奎悄悄挪着步子，也想跟着其他人溜出去。怎料，云九戈大步一跨，揪住他衣袖，缓缓转过头来，冷冰冰盯着他“你留下！”
“筝儿，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但我已经知道错了，对不起！”不管怎样，先诚恳的道歉总是没错的。
云九戈问“你昨日是真醉，还是装醉？”
钦奎正欲回答，谁知云九戈补充一句“要是说假话，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房间！”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立刻换了个说法“当然是真醉，就是没醉那么厉害而已！”
云九戈从他嘴里听到真相后，一股无名怒火登时冲到喉间，化成颗颗寒字“你居然设计我！”
钦奎赶紧解释“不是我！是四弟让我这么做的，都是他逼我的！”
他不介意为了保全自己，牺牲一下四弟在云九戈心中的印象。
云九戈步步逼近“演那么像？这是别人能逼出来的？钦奎，你还哄我呢！”
眼看云九戈脸色越冷，钦奎立即朝屋外开溜。省得听到云九戈又给他判个，不能进房的惩罚来。
云九戈见他半点不悔，还逃了，心中更气。攥紧玉指，快步追出门去，临到阶前站定。望着正要跑出院子的钦奎，冷声道“你有本事今晚也别回来睡！”
钦奎一听这话，止步缓缓回头，不等云九戈开口，抢先争辩“筝儿，你昨晚可是说了我能回去的！”
“你！”云九戈气极，又不知道怎么奈何他。
钦奎见状，赶紧补充“你还说了，不会生我气的！”
刹那间，怒火烧尽了云九戈最后的理智，她抬起手，欲拔下银簪。可在最后一刻又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只得甩手下来，轻轻跺一脚，无奈狠言喊一声“钦奎！”
言讫，甩开众人，直径回去。英儿赶紧追上去，“娘娘，你等等我！”
入夜后，云九戈侧身睡在床上，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平静道“你敢回来了？”
钦奎连忙将人拨到自己怀里抱住，讨好道“筝儿在这，说什么都要回来。”
“你白天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说辞！”云九戈依旧冷冰冰的样子。
“那不是看筝儿在气头上吗？”钦奎软言相哄“我嘴笨，万一又说错了什么，不是让你更气吗？”
云九戈呛声“昨天这个时候，你怎么就那么伶俐呢？”
不料，钦奎认真道“昨天除了喝醉一事，其他的话都是真心的！”
云九戈微愣，不知该说什么。钦奎抬起她的下巴，四眼相望，语气深沉“筝儿，我想与你和好，又没别的门道，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我人是装醉的，可我的心没有装，那些话都是我想和你说的。”
经过这半天，云九戈心中怒气早就消了大半。再经过钦奎这番真心言语，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她背过身去睡好。
钦奎看她气消了，又将人拨到怀里，像个讨好的猫儿般，东蹭蹭，西蹭蹭。
云九戈几番推不开他，索性闭眼睡觉，随他去了。
夤夜过去，又得一个浮生清闲日。云九戈打发了一直缠在身边的钦奎，摆出笔墨纸砚，打算写几行字。
旁边研墨的英儿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和好，觉得自己该为君上说说话“娘娘，其实你可以对君上好一点。”
云九戈专注手下墨笔，头也不抬，随便一语“我对他还不够好？”
英儿小心道“就是对君上脾气好点儿，你昨日那样子，没几个妖敢靠近的！”
云九戈还以为是自己露出了武神的一面，立刻停下笔来，看向英儿“我昨天很凶吗？”
“也不能说凶。”英儿一边回想，一边说“该说冷。娘娘一直都那样，说话做事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昨天更冷，大家都不敢为君上说几句话。”
云九戈回首，眼神躲闪“各人有个人的性子。”
英儿道“可娘娘都是君上的妃子了，按常理，不该对君上暖和一点吗？”
后面更是小声嘀咕“莫说随那石头的话，就在妖界也找不出几个娘娘这样的人。”
这些话，云九戈听得一清二楚。她又开始思考要不要听石头的话，如果英儿都觉得她性格奇怪，那说明自己的确不像个人吧。
长此以往，定会有人怀疑自己的身份，到那时可就不好了。
云九戈定下注意，先学那石头的话试试看。总之，务必要让自己会点人会的事。
于是，等到钦奎回来时，看到的是守在门口的云九戈。他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禁，惴惴不安，避着云九戈，闪身进门。
见他不像往常那样缠上来，云九戈有些迷惑，但还是坚持做一个人族女子，垂眸轻步跟在钦奎身后。
及至堂上，钦奎内心惶恐到达顶点，忍不住转身告饶“筝儿，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说吧！”
云九戈抬眸浅笑“君上怎么会错呢？累了一天，妾身服侍你休息吧！”
这温情款款的模样，更是把钦奎吓个不轻。双腿当时就没了起来，摔在椅子上，惶恐地盯着云九戈。
英儿端来一碗茶汤，云九戈接过茶碗，双手捧到钦奎面前，温言细语“君上，一路走来怕是也渴了，来喝口茶吧！”
“我不喝！”她这样子，谁敢喝这茶？钦奎断然拒绝。
云九戈抬起头，冷然看过去，沉声道“你喝不喝！”
钦奎赶紧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云九戈很满意，不料钦奎突然跪下“筝儿，不管什么错，我都认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这反应可算不上正常呀，云九戈疑惑地看向英儿，指望她能解释一二。
但英儿早被她那夸张的演绎，震惊得目瞪口呆。
云九戈见英儿帮不上忙，维持着温婉贤淑仪态，去扶钦奎起来“君上，都说了你没错，快起来吧！”
钦奎不动如山“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云九戈耐着性子哄了几遍，见他还是不动，骤然转厉“你给我起来！”
这句话立竿见影，钦奎麻溜地站了起来。
“筝儿，你正常点儿，别吓我好不好？”钦奎连声告饶。
云九戈不解“我这么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哪不正常了？”
英儿过来小声道“娘娘，真的很不正常，还特别吓人！”
一听这话，云九戈生出缕缕怨气，甩手坐到另一边，冷声道“那么待你，你嫌冷。这么待你，你又怕。算了，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吧！”
钦奎过来，示意英儿先下去，再好言轻哄“筝儿，谁说你是来伺候我的！新婚之夜我就说过，筝儿不必与我讲规矩，随你喜欢来。现在又何苦去改自己性子呢？”
云九戈怨气消了大半，沉着脸，低声道“你是说得好听，别人倒指我没个妃子样儿！”
钦奎断然道“你是我的妃子，又不是别人的妃子，该别人什么事！我就觉得筝儿是白虎圣君的爱妃。”
这话云九戈很是受用，心中怨气也没有了“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别人说起来，你可别不认账！”
钦奎开怀一笑“筝儿放心！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会信你、护你！”
云九戈先是为这话高兴了一番，后心中泛起沉沉忧虑。
他们之间的现实太脆弱，担不起如此沉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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