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娱乐圈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站在岸上的人看着觉得阳光一洒光鲜亮丽,实际上湖水下方鱼龙混杂,藏着许许多多旁人所难以想象的各种肮脏交易。
“如果再没有片约,这可能也就是我演的最后一部戏了。”罗锐仰头看了看天,“我也二十四了,总不能真的一直耗在这里啊。不想向这个圈子进行妥协,又没有背景,再喜欢表演也只能选择退出,去谋生活了。”
裴琦在一旁默默听着罗锐的感慨,心里觉得有些不好受。她很幸运,自带背景入圈,第一部戏就遇上大制作,还有名导和各位前辈指点,基本可以说的上是外挂本挂了。
但这个圈子是现实的,除了个别已经有自身威望的大佬以外,大部分的人都是以咖位定演员,不断地追求着热度。
那些签约着公司的,倘若你不火,自然是弃子一枚,如果有幸火了,却与公司有了意见纠纷,也会被雪藏,多年努力功亏一篑。
不签约公司的,固然不用担心经济纠纷等困扰,但同样,没有公司作为支持,在资源、公关等问题上自然是有所欠缺。
有演技的不一定能火,没演技却肯牺牲的也许还能大红大紫。一切好像都不那么公平。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罗锐,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我觉得你会成功的。”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安慰自己,忍不住笑了:“其实成不成功对我来讲已经没什么所谓的了,有戏拍,有饭吃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年纪小,告诉你圈里不是那么干净,平时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多加防范,你还是一个女孩子,更容易受伤害。”
裴琦点点头:“谢谢罗锐哥提醒。”
“我有一个亲妹妹,和你年纪一般大,看到你,我就想起她了。可是因为我上大学后就常年不在家,每年都只有过年回去两三天,跟她关系越来越生疏了。”
这几句话让裴琦想到了她和裴玦。
其实裴玦好像自从上大学开始也不怎么回家了,医学生本来就很忙,他还老参加一些比赛什么的,基本也就过年才回。
但她和裴玦的关系好像从来没有疏远过。大概是因为所有重要的日子里,哪怕他人不在,也一定会发消息打电话问候;因为他所有能回来的日子里都会耐心地陪伴在她身边;因为日常的碎碎念都能从他那里得到回应。
即便裴玦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血缘也可以是彼此最重要的亲人。
……
“《定山河》第134场a镜第一次,action!”
春三月,梅雨接天,一把又一把的油纸伞连接着铺满街巷。
时隔一年,白芷再次撑着油纸伞站在与苏木初次相逢的巷口。
还是那身素色长裙,钗着那支青玉簪,撑着那把油纸伞,等着那个青色长袍的少年郎。
“姑娘,我们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这儿风大,要不先找到个地方避避吧。”
“无事。”白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目光一直望着小巷的尽头:“再等等吧,许是有事耽搁了。”
今岁腊月底,儋州忽起疫病,不知源头,却在短短数日内许多百姓丧生。
时近年关,众人惶惶不已,儋州的欢庆被绝望替代。
寒潮跟着年关一并到来,苏木的手搭在白芷的脉搏处,叹了口气:“我给你抓药。”
从春时相遇到冬日飘雪,二人也越来越熟络,一来二去,彼此都有意,却仍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未曾挑破。
白芷看着苏木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你可有听闻儋州的疫病?”
用帕子捂着嘴,白芷轻咳了一阵,而后点点头:“略有耳闻。不知现下情况如何?这疫病可算棘手?”
“我未接触病患,亦不知而今情况。”苏木摇摇头,“这疫病起的突然,且并不知晓源头为何,棘不棘手也只有看过才知。如今已有儋州百姓在往外窜逃,就恐这疫病控制不住会向外扩散。阿芷,我想——”
白芷笑了笑,替他将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想去儋州看看。”
苏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嗯。”
“你一生追求悬壶济世,遇此境况,自会想着前往。我知你医术不凡,不应亦不能阻你前去。此去风险甚大,万望珍重。”
白芷看向苏木的双眸,温柔的劝慰着,“倘若是忧心京中所诊病患,我可替你照拂一二。虽不如你医术精湛,但也可算略懂。如若不行,我亦可替其寻其他医者。你且放心前去。”
苏木愣怔片刻,目光变得坚定起来,突然拉住白芷的手。
“苏公子?!”白芷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回,男女授受不亲,倘若被人撞见可就糟了。
“白芷,其实从第一次见面我便心悦于你。但我这个人很笨,只知道跟草药打交道,不清楚该怎么讨姑娘欢心。”苏木不肯松手,真诚地看着白芷磕磕巴巴道,“我在知晓你的名讳家世后,本想回家求父母上将军府提亲,可又担心你并不愿,怕唐突了佳人。我,我真的非常心悦你,很想你能做我的妻子。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我,我也可以保证未来绝不会纳妾,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人。”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悄悄蹭进屋,落在少年郎的眉目间。
苏木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赶忙放开抓着白芷的手,把脑袋垂下去,声音低低地问道:“等我回来,就上将军府去提亲,你可愿意?”
这世界上最动人的莫过于对你的那颗真心。
青涩的少年郎真诚坦荡,只将心意捧与你瞧,又怎能让人不为之心动?
“好,我等你回来。”
于是,从大雪漫天的腊月等到梅雨纷纷的三月。
鸿雁寄来的书信上说一定会在她生辰那日赶回来,就在初遇的小巷绘织一场重逢。
“姑娘,你看,有人来了!”
白芷一手牵起裙摆,一手撑伞,踩着雨水小跑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并非那个心心念念的惨绿少年。
失望的神情无法遮掩,脚步也停留在了原地。
“可是白芷姑娘?”却是来人开口喊住白芷,出声问道。
白芷笃地抬起头:“我是。请问公子是?”
来人并不说话,只将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明明已经猜到了,却还是声音颤抖着不甘心地问道:“这是什么?”
“苏大夫说,他与一个姑娘在离别前有约定,要我务必在三月初三送他回来。”
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白芷看向来人:“儋州的疫病可已经解决了?”
来人点点头。
白芷提起唇角,却无法止住眼里滑落的泪,让身后的丫鬟替自己撑着伞,对来人行了个十分周全的礼数:“多谢公子送他回京。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
转过身,双手捧着苏木的骨灰盒,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
她的少年郎最终留在了当初最需要他的地方。
也余下了一场无疾而终的重逢。
……
“镜头跟上,对着裴琦的脸拍,拍特写。”
裴琦脸上哭得完全忘记了表情管理,五官都皱在一起,从镜头里看并不是那么美观,但却让人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悲伤。
“好,过!降雨可以撤了。”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陈导说了声过,裴琦却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着手机。
周围的工作人员想过去安慰安慰她,却被陈导拦住:“让她哭一会吧,她现在还在戏里,你们去也没有什么用,等她自己缓缓。她助理去看看就行。”
“小琦,你怎么了?别哭啊,你在找什么?”笑笑蹲在她跟前,一边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着眼泪,替她把身上热的要死的披风取下来,一边问。
“手机,我的手机。”
笑笑赶忙把她的手机递过去。
眼泪一颗颗砸在手机屏幕上,让她完全看不清字,一边抖着一边打开通讯录。
忙音,忙音,还是忙音。
裴琦彻底慌了,哭得不能自已。
没能打通的电话刺破了她心里最后那点防线,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戏里戏外。
那年也是临近年关,疫情毫无征兆地在隔壁的省会城市爆发。
大年三十,裴玦作为志愿者,踏上了援救的征程。
那时发给他的消息几乎全部石沉大海,电话也没有人接。
在家里看着每天播报的确诊病例,死亡病例,整颗心都狠狠地悬在半空之中。
裴琦想起那天,他们坐在桌前,吃着索然无味的年夜饭,听着电视里的春晚,牵挂着离开的人。
其实她很想抓着裴玦的手问他可不可以不去,但她在看到裴玦的眼神时,就知道自己不可以任性,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变成:“哥,我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
裴玦笑着对她说:“好。”
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恍惚间无法保持理智,她只想在此刻听到裴玦的声音。
“喂,七七?”电话终于被接通了,那头的声音有些焦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哥!”听到声音的瞬间,裴琦悬着的心终于也落回到实处,意识也逐渐回笼,“我没事。”
裴玦刚忙完,一拿起手机就看到裴琦打了一连串的电话,吓得他以为小姑娘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地打回去。
“那怎么在哭啊?”
一想起刚刚自己那着急忙慌不停打电话的样子,裴琦就有点不好意思,但被影响的情绪还是止不住,一边抽噎着一边说:“就是刚刚拍戏的场景,跟你当时疫情去援救的情形太像了,我一下子没走出来。”
裴玦也知道,那一连三个月,他见证了诸多生死离别,也读懂了小姑娘一条条消息背后的担心。
当时出于一些原因,裴玦晚了几天,没能跟援救的队伍一起回去,直接把裴琦吓得在家里嚎啕大哭。
轻声安慰着不断抽噎的小姑娘:“七七,我在呢。是哥哥不好,让你担心了。不哭了,好不好?”
裴琦带着满满的鼻音点头应着:“嗯。”
等电话挂了,裴琦才发现自己被这一层层的古装给闷出了一身汗,刚站起来又因为蹲的太久腿麻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清醒过来被自己给逗乐了,脸上的泪被风吹干了,一笑居然还扯着有点疼,赶忙上手揉出几个表情包。
手动制造表情包的行为让站在一旁的秦霄毫不留情地笑出声,就连向来温文尔雅的楚淮青都忍不住轻笑。
裴琦这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人都看着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把手放下来。
秦霄笑完,皱了皱眉:“裴琦,你必须要找到让自己快速出戏的方法。现在这两个角色戏份不多你还能勉强应付,可如果是主角呢?万一这个主角还是精神上有点问题的角色呢?被角色影响很多演员都会,但你千万不能让角色左右了你。”
秦霄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语成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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