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诶，对了，我差点忘记问了，你报了什么学校啊？”坐在化妆间做妆发时，秦霄玩着手机，突然想起这事，就顺势问了一嘴。
裴琦坐着任造型师给她弄着目前全剧中最复杂的发型，闻言忍不住扭头去看，结果一不小心扯到头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大哥，现在都已经七月中旬了，录取结果都快出来了，你才想起来问我？而且为什么你脑回路跟别人不太一样，都不问我考得怎么样直接问报什么学校啊？”
其实小孔雀在刚进剧组的时候就想开个屏，但偏偏认识的人哪个都没想起来问。再怎么脸皮厚裴琦也做不到逮着个人就炫耀自己高考六百多分。于是只好硬生生憋了下去。
然后憋着憋着，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
秦霄抬头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分数只是进入学校的辅助工具，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看你去了哪个学校，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问个分数？”
这逻辑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
“再说了，我就不信在你哥那个六百八十加学神为榜样的情况下，你会差到哪里去。问了干嘛？打击自己？”
猛地想起面前的秦霄跟裴玦是从小同学到大，一路都被碾压式打击，十次有八次都在裴玦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下被他妈胖揍一顿。
裴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没笑出声，赶忙转移了下话题。
“那你干嘛不干脆直接等我录取结果出来了再问啊？”
秦霄左右转了转，看了看自己的造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走到裴玦身边，丢给她一个小盒子。
“这不是你今天就最后一场戏，要杀青了吗。今天想起来顺嘴就问了呗。诺，那是给你的杀青礼物啊。”
裴琦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躺着一条很精致的银项链。
毕竟是拿人手短，裴琦笑眯眯地道：“谢谢秦霄哥哥！”
“唉。”秦霄夸张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财迷啊，从小到大，也就只有每次给你礼物的时候才能听到这么一句哥哥了吧。快点把我问题回答了，到底报哪了？打算走艺术类院校还是文化类？”
“我考虑了挺久的，最后还是选择了走文化类。我想学法律，第一志愿报的r大，但是分数卡的有点悬，不知道能不能踩个线进。”
化妆师将最后一只簪子钗上，拍拍裴琦的肩，示意她已经全部弄好了。
裴琦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在了原地。
金丝彩线在大红袖衫上勾勒着繁复的纹理图案，曳地的长裙盖住小巧而精美的绣花鞋，云肩与霞披的色泽略浅于袖衫，却愈加凸显了裴琦的明艳。头上的钗钗环环加上挽好的发髻昭示着一丝贵气，发间的步摇在转动间轻轻摆动，摇曳生姿。
但最惊艳的还是面上的妆容，黛眉轻描，胭脂略点，肤若莹雪。浅浅一笑间，唇红齿白，美得活色生香。眼角的泪痣虽被轻轻遮盖，却于眉心勾勒出一抹半开未开的红莲，配着在眼角处洒上的金粉，一时间竟是媚的惊人。
裴琦眼角瞪得老大：“这是我吗？”
这部戏里的造型，要么英气，要么素淡，乍一看这么明媚的装扮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不愧是嫁衣，可真是华丽啊！你这怕是比主角的妆造还奢华了。”秦霄看着啧啧称道。
“你们俩男主角一个将军一个谋士，妆造再怎么奢华肯定也奢华不过嫁衣啊。”裴琦的语气却越来越低，感慨道，“只是，这么美这么华丽的嫁衣却不是为心爱的人穿的，你说她多可悲啊。”
……
“《定山河》第147场a镜第一次，action！”
将军府内，阳光洒在攀爬而起的藤蔓上。头发已经半白的靖安将军站在小院里偷偷落泪。
“将军，新娘的妆都已经化好了，您可以进去瞧瞧了。”前来上妆的喜娘跨出房门，对着靖安将军欠身行礼。
屋内，白芷对坐镜前，静静地望着盛装的自己，眼神复杂而悠长。
听到脚步声后缓缓起身，面向已经年迈的父亲，深深一拜：“父亲，女儿不孝，此去山高路远，不知还能否有机会再回到大周。望父亲照顾好自己。”
靖安将军看着眼前一身嫁衣的女儿，转过身去狠狠地抹了一把泪。
他这一生，膝下无子，唯有两个捧着长大的千金。
长女白芨战死沙场，不过数月，次女白芷便要前往北疆和亲。
他这是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女儿都要遭遇这些啊！
“爹对不起你们啊！爹没有用！救不下你长姐，也没能保住你啊！爹好恨啊！”
堂堂靖安将军，一生立功无数，破敌无数，却在此刻，哭成了个孩子。
白芷轻轻拉过父亲的手：“爹，今日是女儿大喜的日子，您别哭。长姐说，她这一生为将，纵然战死沙场也不后悔。若是看见您如此难过，长姐该不开心了。和亲一事，即便父亲是将军，也没有办法。北疆皇子指明了要我，许是对我情根深种，女儿此嫁即是皇子妃，未必不是好事呢。爹无需为此而感到自责。”
倘若说白芨还略有脾气，那面前的白芷便是从小就让人格外省心的孩子。生病难受从不哭闹，还总是笑着安慰在床边守候的父亲，让之宽心，一如此刻。
靖安将军生满老茧的手想去摸摸女儿的头，但对着钗满珠环的发髻又不知该从何下手，只能将手收回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泪，像个孩子一样不断地点头。
“嗯，我的阿芷一定要好好的。”
白芷忍着心里的痛轻轻抱了抱已经年迈的父亲：“阿芷答应爹，一定会好好的。”
跨出将军府时，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曳着，盖头下，悄悄地滑落一滴泪，谁也不知。
“你怎么会愿意去和亲啊？”白芷想起闺中好友急得满眼都是泪的模样，笑了笑，又轻轻一叹。
圣旨已下，她纵然是不愿意，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斯人已逝，嫁于谁又有什么差别呢？况且这是她长姐用性命守护的土地，倘若能用她的幸福换大周数年太平也算值了。
踏入花轿前，在蒙起的盖头下，转头最后一次回望那个梅雨接天的深巷，回望那个在深巷中相遇的翩翩少年郎。
花轿渐渐越过城门，在繁复的礼节过后夕阳将影子拉长在风里。
山高路远，再无归期。
……
“过！恭喜裴琦顺利杀青！”
身边的人都在鼓着掌，裴琦捧着花，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杀青后，裴琦拖着长长的裙摆，一边分发着让笑笑买来的奶茶和小蛋糕，一边找着暂时没有戏的演员们合照。
最后只剩了两个正在戏上的主角。
裴琦也不着急走，就先去把那身繁复的嫁衣换下来，然后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等。
谢眺的饰演者林疏也搬个小凳子坐到她旁边，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有多场对手戏，平时在片场还能一起打打游戏唠唠嗑。
“女明星要注意身材管理的啊。”
裴琦听了这话故意挖了更大一口放进嘴里：“我还是个小糊糊，不怕。而且，我光吃不胖，气死你！不过，你坐这来干嘛？我等合照你等啥啊？”
林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等着上戏啊。我还没杀青呢姐姐，除了跟你，我跟俩主角也还有对手戏啊。”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还没下线。”
“诶，对了，说到这个我就好奇了。”林疏用胳膊肘拱了拱裴琦，“白芨死了，那白芷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啊？你就演到了和亲，那后来呢？和亲之后她怎么样了？她不是答应了靖安将军会好好的吗？为什么后面就没有戏份了？”
裴琦一巴掌把他的胳膊肘拍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没看过原著吗？”
林疏悻悻地往边上挪了挪：“我这不是好奇吗？我刚演完一部戏，还没来得及看原著就被拖过来直接开始演谢眺了。”
裴琦把小蛋糕放下，叹了口气：“北疆风沙大，白芷本就自幼体弱多病，到了北疆情况更是严重。没过几年就病逝了。靖安将军终究没能再见女儿一面，只收到了她离世的消息。白芨用性命守住了边陲，白芷用性命换了几年太平。她们两个明明完全不一样，却最后都是为了她们的国在最美的韶华里香消玉殒。”
看出裴琦的难过，林疏也不敢再说什么，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等着自己的戏份。
秦霄一下戏就看见俩小孩垂头丧气地排排坐着，走过去，一个脑袋上拍一下：“你们俩小孩干嘛呢？”
裴琦抱住脑袋，仰头怒瞪着秦霄：“我在这等着跟你和淮青哥哥拍杀青合照，你还打我。”
“嚯，原来是在等我们俩啊。”秦霄一把将落后他半步的楚淮青扯到自己旁边，“那你这垂头丧气的干嘛？知道的说是你杀青，舍不得剧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训了，搁这自闭呢。行了行了，不是要拍照吗？赶紧赶紧，拍完你好滚蛋。”
裴琦气的撅起张小嘴：“看在你送了我杀青礼物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楚淮青在一旁看着两人幼稚的互怼，只觉得好笑，扯了扯秦霄的袖子：“好了好了，你都多大了，别逗人小姑娘了。小琦，你是要和我们俩单独都照一张吗？”
裴琦看了看他俩站在一起的姿态，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跟你俩一起合照一张就行。”
秦霄身着盔甲，楚淮青月白长衫，看起来一文一武，一冷一暖，但就是莫名感觉特别搭。
可能是磕cp的习惯，裴琦纠结了好久，觉得自己怎么站进去都好像不太对，会破坏画面的和谐感。
“你在干嘛啊？要拍照人都一直在镜头外怎么拍啊？”
秦霄实在是没有耐心了，直接把裴琦拉过来，放到自己和楚淮青中间，让笑笑把她的花递过来。
“三二一，茄子！”
裴琦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沉默了。
这种一对夫妻带着娃的错觉是怎么回事？关键她还是那个娃。
裴琦还在盯着照片看，林疏跑过来问她：“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怎么了吗？”
“陈导说进度挺快，比预计的时间要早一点，所以今天晚上小小地放松一下。大家一起去聚个餐，唱个歌，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啊？”
裴琦表情有些古怪：“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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