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苏桥没全部听完顾霄那一长串的语音消息，他筛选了几条有信息的内容，刚听了个大概，顾霄的语音电话来了。
“草，你一上午都在干嘛，给你发那么多消息，一条也不回我。”顾霄开口就是抱怨，“你不知道我在病院里有多无聊，多想你。”
苏桥揉着眼睛，直奔主题：“你偷听到什么了？”
顾霄语气顿时神秘起来：“你等会，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说：“分院长有点奇怪，他好像专门在找你这样的疯子。”
苏桥不理解：“我这样的？”
“能听见不正常的声音，看见不正常的东西。”顾霄啧了一声说，“不就是幻听和幻觉吗，说得多奇怪似的。”
苏桥看向不远处的客卫，那个长着不正常黑鳞的小孩，正在浴室里洗澡。
收回视线，苏桥问道：“那个病人呢，后来怎么样了？”
“送隔离室了。”顾霄突然想起来，“我还听见那个总院长说了一句‘不是他’，你说他们找这类的精神病人干什么啊？做幻觉实验吗？”
安静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出声：“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我亲爱的神，你被盯上了，再不好好升级力量，你可是会被坏人抓走的。”
苏桥揉了揉仍旧不舒服的眼睛，对着顾霄说：“我今天在离开医院的路上，碰见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他把自己撞见苍白怪物的事情说了，省去了小孩的事情，只申明那些东西不是他的幻觉，而且联邦似乎有专门处理这些东西的人和组织。
“特殊事件处理局。”顾霄立马念出了这个名字，说完又洋洋得意道，“你走了之后我就想起来了，肯定是这个。”
苏桥嗯了一声，他把手机拿下来，看着突然插进来的来电提示。
是苏霆的电话。
“病院那边我不打算回去了。”苏桥继续对着顾霄说，“你也小心一点，我总觉得……病院里也藏着奇怪的东西。”
比如那个会吐出触手的大爷。
挂了和顾霄的语音，苏桥顺手把苏霆的电话也挂了。
苏霆的短信紧跟着就发了过来：“还有一小时。”
随着这条短信一起发过来的，还有好几条来自银行的停卡信息，苏霆在用断绝苏桥资金的办法，警告他。
苏桥是个孤儿，唯一的依仗就是收养他的家庭，因为精神疾病，他被限制正式参与工作，没有稳定收入，明面上的社交圈也被苏霆牢牢掌控着。
所以在苏霆看来，断绝苏桥的资金，是苏桥绝对无法承受的后果。
苏桥想了一会，回了一条消息：“你知道特殊事件管理局吗？”
苏霆很快回复，只有两个字：“回来。”
看到这个，苏桥彻底丧失了沟通的欲望，他直接上楼，快速洗了个澡，然后收拾衣服，以及取出自己留在别墅里的东西。
一笔现金。
是苏桥念书的时候打零工攒的，数额不多，但让他跑路的时候应急应该是够了。
另一边。
苏霆从小型军舰里下来，看着苏桥发过来的信息，脸色越来越阴沉。
通讯兵跟在苏霆身后，怀里抱着台电脑，显示器上是实时更新的卫星定位，水波一样层层扩开的雷达波纹里，有一个固定不动的红点。
苏霆紧捏着手机，好半响之后，他才冷静道：“报位置。”
通讯兵急忙说：“从发现目标开始，他就没有移动过，可能是现在正在隐藏，也可能是……目标已经拔出了定位器。”
但后者的难度很大，因为定位器是藏在目标心脏里的，除非他把自己的心整个挖出来。
苏霆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耐性，迅速融化成了烦躁。
“我说位置。”
通讯兵后背一紧，赶紧说：“在a市的金港湾。”
苏霆皱着眉，思绪在苏桥和任务上反复衡量，最后还是任务占了重心。
在联邦，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权力，什么都能得到。
苏桥年幼时，他可以凭靠着家世掌控他，现在苏桥长大了，叛逆了，就只能用更高的权力，去控制他的一辈子。
想到这里，苏霆眉头松开，他对着另一个副官说：“备车，我们马上过去。”
等副官匆匆走远，苏霆则绕到另一个角落，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是母亲苏芍清。
“小霆……”苏芍清嗓音温和，只在语调深处藏着点不明显的紧张，“怎么了？”
苏霆直接道：“苏桥联系过您吗？”
“没有，他也还没有到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芍清的紧张渐渐明显起来，却不是因为面对苏霆，而是担心苏桥，“我听说最近那些东西越来越多了，桥桥会不会……碰上了？”
苏霆没理会母亲的担忧：“他如果联系您，立即告诉我。”
说完就要挂电话，苏芍清急忙道：“小霆。”
苏霆耐着心：“您说。”
苏芍清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道：“能让桥桥出院吗？他看见的那些东西，也许不是幻觉呢，你不是认识特殊事件管理局的人吗，桥桥或许可以……”
“妈。”苏霆打断苏芍清，声线冰冷得不客气，“只有怪物才能看见怪物，苏桥看见的如果不是幻觉，那他就是需要被消除的怪物。您是希望他是人，还是必须要杀死的异类呢？”
苏芍清争取道：“万一……”
“没有万一。”苏霆道，“这就是联邦现在的态度，所有异类都需要被拔除。”
就算是战功赫赫，为联邦劳心劳力奔波了四年的司盛夺，如今一样成了弃子。
苏桥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翻出了一顶小时候戴过的遮阳帽，可以拿给那小孩带。
说起来，也该给小孩取个名字了。
身体这么虚弱，不如叫苏小虚，小名叫小弱，连起来后也非常贴切写实。
苏桥把家当塞进鼓囊囊的背包，随后下楼。
苏小虚正好也从浴室里出来，苏桥十岁时穿的童装，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大了，衬衣松松垮垮的，背带也撑不起，一边垂挂下去，边缘蹭着苏小虚苍白的膝盖。
短裤倒是有些长，只露出膝盖下的小腿，一条腿上扭曲地覆盖着小片黑鳞。
不过看着倒是有种奇奇怪怪的可爱，像个长得丑丑的人偶。
苏桥走过去，把遮阳帽叩在苏小虚脑袋上。
他头还挺小，帽子戴不稳，苏桥只得蹲下身，给他调整遮阳帽的松紧带。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苏桥把遮阳帽前面折上去，好露出他的脸，以及额头上那个磕出来的红包包，“不记得我就给你取一个，我都想好了。”
苏小虚：“……那就哥哥取吧，我听哥哥的。”
苏桥愉快道：“那就叫小虚吧，姓你要是不介意，用我的。”
苏小虚莫名从这个名字里感受到了歧视，他忍不住说：“可以换一个吗？”
苏桥非常民主，当即改了一个字：“那就叫小弱？小白，小苍，小磕，小包……”
苏小苍白磕包：“……”
他心梗了两秒，下意识想到了一个模糊的si字，但记不起具体的发音，于是道：“小四，我可以叫这个吗？”
苏桥看了看他的身高，点头：“也行，也很贴切。”
苏小四：“？”
“走吧。”苏桥下意识抱起他虚弱的崽，“我们离开这里。”
苏小四立马用胳膊环住苏桥的脖子，他没问要去哪里，也没要求喝水和吃饭，尽管他现在又渴又饿，还非常的困。
从醒来开始，他就处于一种异样的虚弱里，想要大量进食，也想要大量的睡眠。
但现在被苏桥抱着，他可以放弃食物和……
“我为什么又要抱你？”苏桥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把怀里的孩子放下，“自己走。”
苏小四：“……”
他立马死死搂着苏桥脖子，小声说：“我没有鞋。”
苏小四的声线变得又弱又可怜。
“外面的路被太阳照得好烫……”
苏桥低头看了一眼苏小四的光/裸的小脚丫，那上面还残留着几道被礁石划出来的痕迹。
“这的确是个问题。”
于是苏桥顺手从鞋柜上捞出一双拖鞋，胡乱给苏小四套上。
“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地走路了。”
苏小四：“……”
这个人类好难骗哦，看来他要更努力了。
一番小小的折腾之后，苏桥牵着苏小四，终于走出别墅。
不过鞋子的事情，给了苏桥提了个醒，他要带崽，就要买一大堆崽子专用的东西，比如衣服鞋子小裤衩，还要额外支出一部分食物费用。
但他的存款并没有那么宽松，不过小小五万块而已，待会租个房子，立马就会花出去一小半。
“宝啊。”苏桥握着苏小四小小的手掌，声音亲切无比，“现在我们面临着一个事关性命的问题。”
苏小四抬起脸，黑眸沉沉的，哪怕被阳光映着，也没透出半点光亮。
他嗓音软软的，非常乖巧地问：“什么？”
苏桥沉痛道：“我没钱，所以，你也要努力补贴家用。”
苏小四缓慢点头，他知道的，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哪怕是别人的善意，也需要用代价去换取。
“哥哥想让我做什么？”
“捡垃圾会吗？”苏桥在脑内飞速算账，“一个拉罐一毛钱，所以你每天要是能捡到一千个拉罐，就能补贴家里一百块了，很简单的，对吧？”
苏小四：“……”
两人正好路过一个垃圾桶，顶上摆放着一个易拉罐，估计丢弃垃圾的人知道有人会捡，所以特地放在垃圾桶上方，方便拾荒人轻易捡起。
于是苏小四踮起脚丫，把易拉罐取下来，然后递给苏桥：“给，垃圾。”
苏桥：“？？”
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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