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夫人出山

慕府老夫人院门口，小小正跪在门口，以头抢地，一下一下咚咚作响，那架势像是不怕撞坏脑子似的。但是现在小小心中没有别的念头，只想寻个人救救李姑姑，姑姑是个好人，当年自己被父母卖入府中，无人照应的自己受尽其他奴才的白眼和欺负，是当时的姑姑救了自己，把自己安排到了她做活的院子中侍弄花草，要不是姑姑，还不知今日的自己在哪儿呢。自从有了姑姑的照应，自己才渐渐适应了府中的生活，也渐渐融入了大家中间，交了朋友。这样的姑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不顾看院门的嬷嬷阻拦，执意在这跪下磕头。

        院中小佛堂内，一老妇人跪在堂前的蒲团上，只见她一头华发，其间未见一发簪等装饰之物，面容看着甚是慈祥，此时她手里正握着一串檀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她的眼睛缓缓睁开，朝着在她侧边站着的华嬷嬷出声道：“那丫头还跪着哪？”话是疑问句，却透露出一股笃定之色。华嬷嬷闻言回：“回老夫人，那丫头却还跪着，看样子像是头都磕出了血。”语气里有一丝不忍。其实后面那后半句话本不该说，作为奴才，主子问什么，就该回什么，别的一概不能多言。华嬷嬷不是不知这规矩，只是看着那丫头磕的头都破了，实在心里不落忍，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多了句嘴，做奴才的，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接下来就看老夫人怎么处理了。

        “扶我起来吧，陪我一起去看看那丫头吧。”老夫人缓声道。华嬷嬷闻言忙上前扶起了老夫人，待她站稳，才又搀扶着她出了院子，来到门口。

        “你有何事，现在老夫人来了，有什么冤屈你就照实说，咱们府里都知道老夫人一向以慈悲为怀，定会为你做主的。”话落，还把地上的的小小扶了起来，然后给她递了个鼓励的眼神。

        老夫人看着出声的华嬷嬷，心下直摇头，还真是和当年的性子一模一样，最是看不得这些小可怜。不过却也没有出声阻挠，她既已出了这院门，就是决定参与这事了。虽然这院子在府里是最僻静的，但是最近府里都发生了什么，她还是知道一二的，方氏这些年是越发的没规矩了，作为一府主母，竟如此容不得膝下的庶出子女，看来是得好好敲打一番了，老夫人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平静无波，分毫不显。由着华嬷嬷同小小了解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夫人本就对方氏最近的行为有几分不满，现下更是动了些气，这方氏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连这种拙劣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也不怕落了自己作为主母的面子。随即就在华嬷嬷的搀扶下前往李茹行刑的院子中，小小缀在二人身后，也跟着朝那个院子而去，此时她心里甚是焦急，离她过来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李姑姑现下怎么样了，纵是她心里焦急，也不敢走在老夫人前头，只是紧紧跟在后头。后来华嬷嬷看她实在心急，就跟老夫人提议，自己先去那院子里把人给救下，老夫人就由小小搀扶着前去，老夫人见华嬷嬷那样子想笑又不能，觉得可行，就让她先去了。

        待华嬷嬷疾步到达那院子时，李茹已经晕过去一会儿了，可那行刑的人却仍没有停手。华嬷嬷喝到：“还不住手，老夫人已经知晓了此事，有什么事要分辨等老夫人来了再说，现下人已经晕过去了，先把人给我放下来再说，老夫人常年吃斋念佛，积攒福报，你们却在这行杀戮造业之事，是谁允许你们这么干的。”说话间已经来到两个行刑的人面前，二话不说命人拿下了二人手里的板子，随后又命人把李茹从长条凳上抬下来，寻了大夫来医治。就这样，李茹才被救下。

        等老夫人来到李茹现在暂住的院子中时，大夫已经在里间瞧了。

        外间的老夫人问一旁战战兢兢的方氏：“这老奴是犯了何事啊，你要行此重刑？”语气虽平缓，但是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威严在其中。方氏嗫嚅回答：“娘，她……她照顾不周，导致诚儿遭了罪，媳妇儿这不是心疼嘛。”若是平时，即使是面对着慕行天，她也是理不直气也壮，但是现在面对老夫人，就总觉的气短。老夫人闻言，轻笑出声：“这么些年，府里谁不知道，你只会心疼你自个生的那两个宝贝疙瘩，何曾会心疼芸娘的两个孩子？”话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接着道，语气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连脸色都跟着变了。“最近府里的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但是我想着这些年，你作为咱慕府的女主人，纵是无功，却也无甚大过，没想到今日你竟差点给我慕府摊上一条人命啊，秀芬，你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话落还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方氏闻言一惊，连忙跪下认错：“娘，媳妇儿错了，求娘原谅媳妇儿这一次。”老夫人见跪着的儿媳妇儿，实在是恨其不争，不禁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随后只扫了她一眼，就让方氏的心腹嬷嬷扶着人下去了，临走时，让她最近在院中好生反省，无事就不要出院门了，若是实在无事，就抄些佛经，全当替李茹祈福了。

        见人走出房间，就进了里间看李茹。大夫仔细查看后说李茹暂时无性命之忧，随后又感叹幸好人救得及时，要再晚上一时半刻的，就是华佗在世，也没法跟阎王爷抢人。不过话落又接着道：“但是大约要三天后才能醒来。这次的刑罚险些使她丢了性命，纵是命保住了，这两条腿也是落下了残疾，以后怕是会不良于行。即使后面调养的好，也还是会跟普通人有些微的差别。”因着是外伤，大夫在给人上过药后，约定了后两日上门的时间，便留下张消炎补血的方子，连诊金都没收就走了。走之前嘱咐这方子每日三次，一次一碗，必须按时服用，不然恐有性命之忧，又说诊金的话就等人醒了再收。

        三天里，李茹由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悉心照料着，人终于是在第三日午后醒转了过来。一睁开眼，小小就急着问她可有什么不舒服，此时的李茹刚刚醒过来，思绪还有些不连贯，听到问话后片刻后才回话，但是声音几不可闻：“我………还好。小……少爷……怎么样了？”一句话没几个字，却说的断断续续的，显然是伤的狠了。小小知道她此时没什么力气，就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听清楚她说的话。怕她心里惦记着事，不能好好养伤，忙回道：“姑姑，你不用担心，这次小少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老夫人着人把他接去自己的院子中了，又重新寻了有名的大夫来给小少爷看过，说是只要好好将养着，再以名贵药材养身，要不了多久，小少爷就又会跟以前没两样了，到底是年纪小，这复原的能力也是比大人要强上一些呢，姑姑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可得好好养伤，你这腿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李茹听完小小的话，微微点头，神色中透露出庆幸和如释重负。心下说还好没有辜负小姐对自己的嘱托，虽然差点赔上自己，但是只要能救下小少爷，自己纵是丢了这条老命又如何呢，如今小少爷有老夫人护着，方氏就是手再长，也伸不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去。心情上放松以后，人就又是一阵倦意袭来。接着又跟小小聊了几句，就沉沉睡过去了。

        伺候的人，一看李茹醒了，其中就有一个婆子回去向老夫人禀告了。佛堂里的老夫人闻言说了句话：“幸好没闹出人命，不然我看方秀芬这慕府女主人的位子也做到头了。”旁边的华嬷嬷闻言并不惊讶，她跟着主子这些年，自是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老夫人虽然不参与府中事务多年，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儿的所作所为可是一清二楚，只是见她未伤及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夫人心中也有一丝后悔，想着要是这些年没有自己的纵容，是不是方氏便不会如此有恃无恐，险些教她害了一条人命。思及此，连手中的佛珠也不禁拨弄的快了些，但不知为何，突然手中的珠链竟突然从中断裂，四处迸溅，要不是华嬷嬷眼疾手快，有一颗珠子险些弹到老夫人面上。老夫人面色一白，喃喃道：“该来的终是来了……”自己躲了这么些年的清净，终只是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旁边的华嬷嬷见老夫人一脸郁色，忙连声劝着：“老夫人，不怕，还有我华嬷嬷陪着您呐，老奴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的。”话落拉着老夫人的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帮她顺着起伏不定的心口。软声安慰着。

        华嬷嬷看着屋外昏沉不见一丝日光的天色，暗道，这府内怕是要起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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