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与老夫人的交易

慕瑾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华嬷嬷给带走了。小荷本想跟着自家主子去，但是被嬷嬷拦下了：“老夫人有交代，让二小姐一人随我前去。小荷自是不敢忤逆老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华嬷嬷带走了慕瑾。

        慕瑾一路上都在想老夫人找自己的理由，但是也没想个透彻。只隐隐有感觉，老夫人并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其实，她跟自己这个奶奶关系并不亲近，甚至说得上是疏离，只听方氏私下提过，老夫人在娘亲还在世时，对娘亲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奇怪的是，在娘亲去世后，老夫人并没有对他们多加看顾。一路上华嬷嬷也没有话，慕瑾自然也就没有自找没趣。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的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现下是初秋时节了，老夫人院子里的花都差不多谢了个干净，颇有一种萧瑟之感。但是，就是在这一片的颓败之色中，却有几缕翠绿色，慕瑾又盯着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常青藤盘绕其间。院内还似有若无的飘着一股子檀香的味道，想着老夫人倒真的是不问杂事，不仅醉心于礼佛，对花花草草，倒也颇为上心。仔细看过这个小花园就知道，这里的花花草草必是有专人打理的，不然不会这么精致。

        随着华嬷嬷的脚步，慕瑾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参观，毕竟有记忆以来，她也是第一次来老夫人的院子。

        带她进了里屋后，华嬷嬷便关上门守在了屋门口。并没有留下来伺候老夫人，可见老夫人并不想她和慕瑾之间的谈话被人知道。

        进了屋子后，慕瑾就面对着老夫人，恭敬地站着。老夫人看了她一会儿，开了口：“也别站着了，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语气平稳，不像要发火的样子。说完还拿起了旁边小几上的茶杯，慢慢揭开盖子，吹了吹浮沫，浅尝了一口，后又将茶杯放下。

        “我也就不给你绕弯子了，奶奶我想与你做个交易，待我说完，你再看看要不要同意。”然后不等我开口，她继续道：“府里这些年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二的，但是我一直没有出面干预，是因为我年事已高，以后还要仰仗你父亲和嫡母给我养老送终，所以即使当年他们对你娘不起，我也没有为你娘讨个公道，但是今天见到你回来，我就知道，咱们慕府必然是会发生一些变化了。我作为慕府的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府里会越来越好。而眼下方氏的两个孩子我是指望不上了，你弟弟又还小，到底资质如何，现下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纵然你父亲在朝中有点份量，但是毕竟独木难支，我跟你做这个交易，就是希望你能和你父亲一起守护住我们慕府在京都的荣耀，至少在我入土之前。这样即便是我日后去了地下，也好跟你爷爷有个交代。当然，作为交换，我也会在你还没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尽力挡住方氏对你们的伤害，让你们无性命之忧。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到十八再出嫁。而这六年我也会倾全府之力培养你弟弟，如果连你弟弟也不行的话，那之后我会从慕家旁支过继一个优秀的孩子继承慕家的一切。当然同不同意看你自己，我不会勉强。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同意，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已经努力过了，不会留下遗憾。人年纪越大，就会对越来越多的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我也会渐渐适应的。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可以考虑一下之后告诉我你的决定。”老夫人说完这段话，歇了一阵，才又端起茶杯吃了起来。

        听了老夫人的话，慕瑾觉得她可以理解她当年的做法，但是不能认同。至于今日，她提出的这个交易，慕瑾认为对她自己和诚弟他们都是有好处的。

        现在的自己羽翼尚未丰满，还不能和方氏正面对上，如果她答应了老夫人的这个交易，那么以后在府里的生活会比之前强得多，也能在兼顾诚弟的同时，做些自己的事情，而不受到方氏等人的干扰。至于她说的十八再嫁，说实话，即使没有这事，她也不打算及笄以后就出嫁的，毕竟诚弟还小，还需要人照顾，即使有茹姑姑帮衬着，终是百密必有一疏，所以这事还得她自己来。眼下老夫人提出的这个要求，刚好能让她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晚嫁。实话说，这个交易于自己确是有益无害。所以在思考了片刻后，慕瑾就做好了决定。出声回老夫人：“奶奶，我同意您的这个交易。希望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吧！”话落冲着老夫人浅浅一笑。这充满自信的笑容即使是多年以后，慕瑾嫁出了慕府，老夫人回想起来却还是记忆犹新。

        老夫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既然你同意了我提出的交易，那我就再允诺你一件事，你出嫁之前，我会把你母亲当年的事告诉你。还有以后你们主仆几人以后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我都会吩咐华嬷嬷全权负责，不会让方氏插手，你尽可放心。”话落，就把在门口守着的华嬷嬷喊了进来，然后让我先回去原先住的院子收拾东西。等会儿会让他们华嬷嬷带我去新的院子，还说会把诚弟一并送过去，至于茹姑姑还在养伤，不宜挪动，就先暂时住在她养伤的院子里。

        慕瑾见老夫人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先回了自己原先住的院子。至于那些从人伢子那租的男女都已经在回府后付了钱让他们都回去了。

        慕瑾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到慕府，回到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和自己当初离开时没太大区别，就是更破败了一些，院子里甚至长出了青黄的杂草，长在了原来她和小荷一起辟出来的菜地里。院子里是一股长久没人住的腐朽的味道。慕瑾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好感，一路也就匆匆走过，快速进入了屋子。当时走的匆忙，实在没来得及带多少东西，好多物件都遗落在这屋子里。其中就有当年母亲给她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其实是外祖父的，但是当年他因为什么事遭了难，母亲也随之被充入勾栏，这块玉佩就是那会儿外祖父交给母亲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凭着这块玉佩替他们上官恒一脉的人平反。

        想到这，慕瑾快步走到床前，掀开床上的铺盖，找到中间一块可以活动的床板，揭起来，就看见了那个装玉佩的袋子。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然后把玉佩从袋子里倒出来，看着掌心中的玉佩，慕瑾心中一阵心安。这是可以证明母亲和自己身份的东西，这块玉佩上的恒就是外祖父的名。玉佩靠下面的位置还有当朝太医院的标志。慕瑾摩挲着这块玉佩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自己有朝一日定要还家人的清白。

        突然，她听到了来自外间的小荷的声音，想来是华嬷嬷让她也过来了。小荷走进了屋里，开口道：“小姐，华嬷嬷来了，你收拾好了吗？外间我之前已经收拾好了，如果这儿小姐还有哪里要收拾的话，就让我来弄吧，小姐你坐着休息一会儿。”

        听了她的话慕瑾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了，咱们直接过去吧。”听我这么说小荷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把她收拾好的东西都交给了华嬷嬷带来的人。一行人就这么朝着我们的新住处去了。

        到了院子外边，华嬷嬷出声说道：“这院子是小姐你姨娘生前住的地方，以前的名字不太吉利，现在换了主人，老夫人特地交代小姐可以换个名字。那既是老夫人的一番好意，慕瑾也就没有推辞，后来就把这院子唤作行云阁，取行云流水之意。

        来到院内，本以为入目该是一片萧条之色，却出乎了慕瑾的预料。入目的小园子不说是生机勃勃，却也是颇有妙趣。园子里种了些时令蔬菜、水果。慕瑾看着倒也甚是欢喜。鬼知道在原来那个院子时，她多希望有这么一个种满食物的园子。没想到再次回府，这个心愿却意外地得到了实现。不用多想，这肯定也是老夫人让华嬷嬷给安排的。

        本来慕瑾心里对这个奶奶并没有什么好恶，但是她老人家能注意到自己的一点小癖好，还是让自己心里十分熨帖的。这也是她在这个家里难得能感受到的宠爱。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是怀着谢意的。

        真正进到屋内，虽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几乎潸然泪下，这个屋子竟然跟记忆中的样子几乎如出一辙。按耐不住的慕瑾在院子里就这么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但是刘姥姥是惊奇，而她是心喜、怀念等心情交织在一起。屋内的陈设虽然不精致华美，但是却最大程度还原了她娘在世时的样子。老夫人对她的诚意她收到了。要说之前同意交易是权衡利弊下的决定，现在的她就是心甘情愿的了，就冲老夫人为她做的这一切。而且她听华嬷嬷说，茹姑姑也有老夫人专门请来的人照料着，正在老夫人附近的院子里养伤。这更坚定了她此刻的心意。

        娘，我回来了，你要看着我，女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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