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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赢追风把买来的泥偶递给小童,老板娘见客人送东西给自家孩子,怎么也不肯要,赢追风索性把泥偶塞在了老板娘手里,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赢追风见龙舞夜在走神,伸手在龙舞夜面前打了个响指,“啪嗒”一声脆响炸开,龙舞夜发直的眼睛眨了下,回过了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赢追风叼着烧饼问。

        龙舞夜一把握住赢追风的手腕,顾不得嘴里还有没吃完的粉丝,焦急地说:“我知道了,房梁上的细痕根本就是嫁祸,他们是想故意引谢家入局。”

        赢追风眉头一皱,手指贴在唇边对着龙舞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刚才显然也被龙舞夜虎了一跳,但听见谢家二字,赢追风立刻冷静了下来。

        “先吃饭,吃完找个茶铺我们细说。”赢追风四下看了几眼,低声对龙舞夜说道。

        龙舞夜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他面色微红,低低地“嗯”了一声,不过他已无心思继续吃下去,囫囵地吃了几口,就抬眼盯着还在吃的赢追风。

        赢追风本还有食欲,可吃饭的时候一直被人盯着看,再好的胃口,也没了。赢追风又吃掉了一个小笼包,丢了几枚通宝,对着龙舞夜歪了歪头,让龙舞夜跟他走。

        龙舞夜想也没想,起身就跟着赢追风走。两人穿过熙攘的人流,走出了夫子庙外,秦淮河畔旖旎灯火隐隐绰绰,喧嚣声渐少。约莫过了小半时辰,两人走进了一条小巷,巷内阒静,唯有几家小酒馆亮着灯火,赢追风熟门熟路地敲开了一间茶铺的门。这间茶铺外表朴素,内里倒是典雅古朴,茶香扑鼻,闻得出来,这间茶铺里应藏着上好的茶叶。

        茶铺里人不多,也只有一个小二在张罗,小二似乎跟赢追风认识,忙迎了上来,也不问赢追风要喝什么茶,就引着两人去了一间僻静的单间。

        桌上放着一应茶具,看得出来茶铺主人在饮茶一道上颇为用心。小二没问赢追风要喝什么茶,而是直接问龙舞夜:“这位先生要喝些什么茶?”

        龙舞夜不是嗜茶之人,又因为之前在源明静那里喝了几碗,心想着要随便点一杯,他还未开口,赢追风就先替他点好了:“这家茶铺里没那么名贵的茶叶,不过百姓喝的那些茶叶用他们家的山泉水泡出来,别有一番滋味。你点云雾茶就好了。”

        小二笑道:“赢少卿点的是我们茶铺最地道的茶叶,是掌柜亲自去庐山采摘的雨前茶,这个时节饮用刚好。再配上汤山引的温泉水冲泡,能将茶香完全晕开。”

        龙舞夜见时赢追风推荐,小二又如此诚恳,便点头应了。小二随后退出,顺手将单间的门给合上,留给了龙舞夜和赢追风一屋的清净。

        茶还要备,还要等些时候,赢追风趁此时机,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是谢家天蚕丝!”终于能将想法说出,龙舞夜激动起来,“那个丝线用的是谢家独有的天蚕丝,谢家织锦坊虽然盛产锦缎,但是我们都忘了,军中的韧甲的布料供应全都来自谢家。而谢家的织锦坊能够供应军中,就是因为他家的布料里的天蚕丝。”

        赢追风沉吟一阵,如果勒断王陵脖子的丝线真的是谢家的天蚕丝,那么这不就正好说明了谢辕是凶手了?

        “如果是天蚕丝,那有最大嫌疑的不就是谢辕了?”赢追风眉头锁得更紧。

        “不是这样,”龙舞夜说道,“谢家织锦坊的天蚕丝不是只有谢家人才有。谢家每年还要进贡宫中的尚衣局用,所以宫中也有!”

        “那不就是说,宫里也有人能杀王陵?”赢追风忽然醒悟,他在大理寺所司之事多为查调凶案,鲜少会与宫闱之事有接触,听龙舞夜这般分析,赢追风倒也觉得在理了。

        “不过,谢辕的嫌疑还是最大的。”龙舞夜又给赢追风泼了一盆冷水,“谢辕手握京畿要地戍卫之责,他手下的龙武卫穿的韧甲皆出自谢家上贡的天蚕丝,所以谢辕是最有机会接触天蚕丝的人。”

        赢追风认命地点头,如果“他们”认定谢辕是凶手,那谢辕与这天蚕丝的嫌疑是怎么也洗不清的。

        “现在我们要找的难道是所有接触过天蚕丝的人?”谢家织锦坊倒还好,左不过百来人,但宫内的尚衣局可不同,光是尚宫就有正副三十六人,还有掌衣、掌针、女史、宫人等等就近千人了,而且这些人各个出身不凡,想必要把这事报给大理寺丞,以大理寺丞那胆小怕事的性子,肯定不会答应。

        “不是。”龙舞夜又一次否定了赢追风,“这些人都没有一丁点的嫌疑,包括谢辕。”

        赢追风越听越迷糊,不知道龙舞夜到底要说什么,饶是他再三按捺,还是不得不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那人偶,不,或者说是式神,用天蚕丝杀了王陵,嫁祸给谢辕。”龙舞夜铿锵有力地说道,似乎认定了这个结果。

        这是赢追风与龙舞夜早已达成的共识,谢家是要被嫁祸的,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这也就说不过去了。

        龙舞夜见赢追风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继续解释道:“现场只有王陵被勒断了脖子的尸体,以及房檐上的几根细痕,但是屋门是反锁的,也就说没有任何人可能进来,王陵的屋子是个密室。”

        “嗯,的确如此。”赢追风脑内开始摹绘王陵屋子里的陈设。

        王陵的屋子里,地上有灰尘,但是除了王陵的脚印外没有别人的痕迹,门锁是好的,屋顶的瓦片也没有被揭开的痕迹,这是一间除了王陵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进来的密室。

        其次,死者没有挣扎的痕迹,体内也没有残留的迷香或其他致晕的药物,那么王陵就该是清醒着的,故而当初赢追风判断,凶手与王陵应该是熟人,可第一点又排除了王陵屋子里有别人,那么龙舞夜说的式神杀人,或许可信。

        龙舞夜又道:“只有式神,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王陵的屋子没有丝毫痕迹,而王陵又沉迷于那尊人偶,若人偶变成了人,你说王陵会不会因此着迷?再加之阴阳师的幻术,王陵被迷惑其中,任其杀死。做完这些,式神消失不见,留下房檐上的疑似痕迹,嫁祸谢家,也不是不可能。”

        赢追风双手按在桌上,倾身探向龙舞夜,有些激动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要找到能操纵那个式神的阴阳师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龙舞夜忽然摇头,叹息道。

        赢追风垮下双肩,他与龙舞夜想到了同样的事情。难道,真的要眼看着谢家和王家就这样被权力所湮灭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小二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茶水还冒着热气,已能闻见沁人心脾的茶香。小二将两个茶碗分别放在了赢追风和龙舞夜的面前,替二人沏好茶,而后又上了点茶点,就又推出了门。与刚才一样,小二出门前仍不忘把茶室的门给合上,虽然龙舞夜注意到了这间茶铺已经没有客人了。

        赢追风捧着茶碗,只啜了一口,如果是平日,他觉得会立刻喝上一大口,今日他思绪烦乱,倒没有了平日的洒脱与自在。

        过了许久后,赢追风放下了茶碗,纠结地说道:“我总觉得,式神杀人这事太荒诞了,若是告诉大理寺和百姓,谁也不会信。”

        龙舞夜茶碗里的茶水已喝了大半,他低头看着茶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嘴角边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这也正是他们能轻易地嫁祸谢辕的原因。你看,就连你都不相信王陵的死是这么诡异而荒谬的。”说着,龙舞夜手背上忽然泛起了白色的光芒,很快,整个手背上都覆上了片片银白龙鳞。

        “现在,你还觉得王陵被式神杀死,是一件荒诞的事情吗?”龙舞夜抬头直视着赢追风,问道。

        龙舞夜的眼神里带着几丝嘲弄与无奈,皇帝设立了镇妖司,可却隐而不彰,甚至鲜少有人知道龙舞夜的存在。而赢追风,本该是最相信这些荒诞之事的人,却起了疑惑。龙舞夜不得不以此来告知赢追风,这世上的妖魔鬼怪比他想的要多很多。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赢追风有些心疼,伸手盖在了龙舞夜的手背上,歉疚地说道,“舞夜,我在大理寺五年,从未遇见这样的案子,所以我疑惑,而且陛下他……”赢追风顿了下,似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将心里的话说给了龙舞夜听,“他变了很多。”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龙舞夜低声说,没让赢追风听见。

        两人又说了一会,赢追风发现龙舞夜揣着心事,谈话也变得意兴阑珊了些。此时天色已晚,正好一壶茶喝完,赢追风起身结账,两人踏着月色,沿着秦淮河边无声地走了许久,终在白鹭洲的小巷口,赢追风与龙舞夜分了开。

        赢追风回到大理寺时,已是漏夜,然而一直都不曾在夜晚亮起的大理寺丞的屋子里居然还灯火通明,赢追风有些奇怪,不知道向来惫懒的大理寺丞怎会突然如此勤劳,他来到屋外,轻轻扣了下门,却听见大理寺丞有些警觉的声音传来:“是谁?”

        赢追风更是不解,大理寺虽比不上皇宫禁卫森严,但守卫也是不少,自本朝立国以来,还从未听说大理寺出过什么匪盗祸乱,大理寺丞这份紧张又从何而来?

        “大人,是我,赢追风。”赢追风压住了满腹疑问,恭敬地回道。

        大理寺丞的声音非但没有卸下防备,反倒更是颤抖了:“有、有事吗?”

        “属下见大人漏夜伏案,担心大人身体。”赢追风感觉到大理寺丞有什么事情想隐瞒自己,可他又不能冲进大理寺丞的屋子里去问,只能立在门外如此说道。

        屋内又传来了大理寺丞的声音:“没事,就是有件案子要结案了,明日早朝要跟陛下禀奏。”

        “大人亲自写卷宗?”赢追风脱口一问。

        没想到这一问,平日温谦的大理寺丞忽然暴怒道:“赢追风!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在质问我不成?!”

        现在赢追风更是一头雾水了,大理寺丞动怒,自己毕竟是下属,赢追风知道只能自己离去等明日早朝过后再向其他人询问才知大理寺丞写的卷宗到底是什么。于是,赢追风向着屋门拱手,毕恭毕敬地回道:“属下知错,属下告退。”

        屋内的大理寺丞听见赢追风离去的脚步声,忽然松了口气,他低头看着刚写了一半的卷宗,疏懒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陛下啊,您到底要做什么呢。”腹诽一句后,大理寺丞握着重如千斤的毛笔,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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