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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你是皇子?”

        龙舞夜见赢追风露出震惊的表情,讥嘲道:“怎么,陛下没和你说过我是什么人吗?”

        赢追风知道皇帝对龙舞夜讳莫如深,也知道龙舞夜的身份应当不一般,可偏偏没料到,龙舞夜是皇子。

        历来皇室最重血统,所选嫔妃身份贵重,虽皇帝生母宫女出身,可为了继承储君之位,尚在襁褓中的皇帝还是过继给了皇后,即如今的太后。而蔷薇夫人的身份,是皇宫里的忌讳,宫中流传着蔷薇夫人不是人类的传言,可赢追风没想到的是,蔷薇夫人竟然是龙族。

        “蔷薇夫人是龙女吗?”赢追风斟酌着问道。

        龙舞夜点头,母亲虽是龙族,可在皇室的那些人眼中,龙只是传说中的神祗,只能供他们在幻想之中叩拜敬仰,一旦真的遇见了龙族,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的。蔷薇夫人的悲剧也源于此处,她救下了先帝,与先帝相爱,可谁料,朝夕相伴许诺终生的帝王在得知蔷薇夫人是龙女后,竟召阴阳师将蔷薇夫人禁锢,这是蔷薇夫人的悲剧,亦是身为皇子,却没有皇子身份的龙舞夜的悲剧。

        “还记得那两枚白龙珠吗?”龙舞夜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拿起桌上扣了锁得锦盒打开,三枚白色的龙珠静静地躺在丝绒上,发出浅淡的白色光芒。

        “我与皇帝有过约定,帮他做九件事,每做完一件事,他就会给我一枚白龙珠,集齐九枚白龙珠,我就可以去钟山将母亲接回来了。”龙舞夜轻轻摩挲着三枚白龙珠,期待着与母亲相见,然后他就带着母亲彻底离开金陵,找一处隐秘之地,与母亲过着简单的生活。

        赢追风终于知道为何那时在雍暖阁内,龙舞夜会如此爱护两枚白龙珠,原来这是能让他与母亲重逢唯一的钥匙。

        “这就是你的秘密吗?”赢追风心疼地看着龙舞夜,问道。

        龙舞夜点了点头,这就是他的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可以做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

        “我不会对你说什么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我只想告诉你,你的对与错,放在我身上根本没有用。只要能救出母亲,什么事我都会做,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龙舞夜眼神逐渐冷酷,话语也逐渐坚定,这世上没有再能动摇他的人和事了。

        赢追风有一种冲动,他想将此时的龙舞夜抱在怀中。与皇帝相比,龙舞夜承受的实在太多了。原来,这便是皇室,皇帝庶出只得过继给别人,可至少他还有个皇子的身份,还能成为储君,熬过最难熬的十五年后,他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皇位上君临天下。

        而龙舞夜呢,同样是皇子,可没人知道,没人承认,他的母亲作为人质被关押着,而他只能做个木偶,放弃了自己的对与错,只为一个信念活着。

        “舞夜……”

        赢追风想道歉,可被龙舞夜挥手止住了。

        “我不需要你同情和怜悯。赢追风,我从未觉得自己过得不好,而且再有六枚白龙珠我就能彻底摆脱这个枷锁,我是有希望的活着的。”龙舞夜的嘴角边带着笑意,他将锦盒合上,掩盖住了白龙珠的光芒。

        赢追风收起了心中刚涌起的愧疚与同情,他轻轻地拍了拍龙舞夜的肩膀,温声道:“如此,我们还能同以前一样吗?而且,我会帮你一起把剩下的六枚白龙珠拿回来。”

        龙舞夜这才抬起头,看着赢追风,随后笑着说道:“好啊。”他怎么会拒绝皇帝面前的红人帮他向皇帝要东西呢?他龙舞夜又不是傻子。

        蔷薇花开。

        初夏的夜晚,独留一处凄冷清寒。

        蔷薇花在朦胧月色中悄悄绽放,掩盖住曾经繁华的过往,只留下那让人不愿揭露的秘密。

        传说,每一座皇城都会有一处冷宫所在,失宠的妃子们会被丢在那里,自生自灭。死去的妃子们的魂魄徘徊在冷宫之中,冷风四起,鲜有人至。

        如今的皇宫里,也有一座冷宫,可与寻常冷宫不一样,这里没有住任何人,只是荒芜了,唯有一簇簇的蔷薇爬满了宫墙,将宫门掩藏,只有宫里的老人还记得,那座冷宫里曾经住着一个绝代佳人,宠冠后宫,皇帝钦赐名号“蔷薇夫人”。可仅仅不过几年,蔷薇夫人就成了宫里的忌讳,而栽满了蔷薇的宫苑,也永久的封闭了,再没人敢提起蔷薇夫人。

        凤翔宫里的的花园里,一簇簇的牡丹开得旺盛,花香扑鼻,躺在卧榻上的雍容华贵的妇人凤眸微抬,瞥了一眼窗外月色下妖娆绽放的牡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侍奉在一旁的女官伶俐地应承道:“百姓都说,天下最好的花儿,就是太后您宫里种的牡丹。”

        太后惬意地点头,女官这句奉承话听得她心里舒坦。

        牡丹花期在仲春,凋零后,一夕就被蔷薇取代,然而不知凤翔宫里的牡丹是如何栽培,竟能花开四季,永不凋零。

        “皇帝最近怎样?”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但曾是皇后,又抚养过皇帝,自五年前皇帝登基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后,虽不管朝中诸事,但皇帝是她的孩子,自然还是要问问的,何况皇帝已有半个月没来请安,太后心里有些不顺畅,这才有此问。

        女官回道:“紫宸殿传话来说,近来东海刚安定,陛下正在重整海防,彻夜不歇,故而怠慢了太后,等诸事办妥,陛下会来向太后致歉。”

        太后凝视着染了豆蔻色指甲,微微颔首:“陛下亲政五年,早年根基不稳,自拔除了王谢两家后,已在朝中立了威。近来又整顿了沿海倭患,天下太平,皇帝的位子是越来越牢固了啊。”

        “也是托太后的福,陛下也是您养大的。”女官奉承道。

        太后笑眯眯地说:“还是你机灵,”忽然,太后眼风一扫,整个凤翔宫里像是刮过了一场冷风,太后语气冰凉刺骨,“不过,太机灵了,就让人头疼了。”

        女官被太后的眼神所慑,她心有忌惮,却不敢露出马脚,只得勉强挤出笑容问道:“太后,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你不是不懂,你是不敢回答罢了,”太后从榻上缓缓站起了身,伸手勾住了女官的下巴,眼神凌厉,“皇帝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解决了王谢两家,稳固了朝纲,现在倒是看我这个嫡母不顺眼了。”

        “太后……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太后您在说什么。”能被皇帝挑选来做眼线的人自然不会太傻,女官此时只得装傻充愣,太后说什么都不承认。

        太后用力捏紧了女官的下巴,笑意微冷:“知道为何凤翔宫的牡丹四季不衰吗?”

        女官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我带你去看看吧。”

        太后刚说完,宫女身后出现了四名黑衣剑士,他们扣住女官,押着女官跟在太后身后,缓缓地走入了凤翔宫花园,而后看着领头的两名剑士走进种满了牡丹的花圃中,剑士蹲下身,手探入牡丹花丛,一声沉喝,女官只觉花圃微颤,牡丹花丛中,出现了一处地洞。女官脸色煞白,总觉得只要自己走进地洞,就再也出不来了。

        女官停步不前,剑士们用力推搡,女官逼不得已,走入了地洞。

        地洞漆黑幽深,在几人走进地洞后,地洞立刻合了上,紧接着,墙壁上的烛台亮起灯火,如同国师源明静小楼外那座棙桥,闻人声而亮。

        此时的女官已失了一身的力气,她只能被剑士架着,走在这毛骨悚然的地道之中。片刻后,几人来到了一座石门前,太后向身边的剑士点了下头,剑士恭敬上前,轻扣石门,咚咚咚,两短一长的敲门声回荡在阒静的地道中,刺得人头皮发麻。声落后,石门缓缓打开,女官终于看清楚了石门后,敞亮的空间里的情状,吓得大声尖叫:“啊——”

        石屋里,林立着一排排石架,每一个石架上,摆放着巨大的花坛,花坛口,一张张曾经俏丽的容颜煞白如纸,俏丽的容颜后,一根状如手臂粗的根系顺着石架向上爬升,女官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什么植物的根系。

        一名身穿白狩衣的东瀛男子躬身上前,向太后行礼,仔细看,阴阳师的容貌与国师源明静有些相像,他似是没在意太后带了人来,即便注意到,他也不会在意,进入这里的人都不能开口说话,直至死亡的那一刻。

        “参见太后。”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阴阳师免礼,她四下看了几眼石架上的巨大花坛,慢悠悠地问:“有一株牡丹生机恹恹,哀家想是花肥将尽。”

        阴阳师心里打了个哆嗦,笑着道:“太后慧眼,的确是有一株牡丹的花肥将要用尽。不过,这株牡丹的花肥用了将尽十年,也是时候耗尽了。”

        太后目光凝在了一个花盆上,那花盆里的女子容颜虽还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但发丝花白,脸颊脱去了所有水分,脸皮贴在骨头上,看上去森森吓人,太后倒还是能认出这女子是谁,她竟幽幽一叹,似是怜悯:“算算时日,蔷薇夫人也离开了快十年。罢了罢了,这桩孽缘也该了结了,她是服侍过蔷薇夫人的人,就让她回到蔷薇宫去,那里的蔷薇好像快谢了。”

        阴阳师明了太后的意思,他在半空中凝诀画出符咒,瞬间一个高大的式神出现,将女子从花盆中拔了出来,花盆中的女子整个身子也只剩下贴着骨头的人皮,骇人可怖,式神拎着女子转瞬间消失在了石室中。

        太后看着空了的花盆,又对阴阳师道:“源明安,哀家的花圃你可要好好替哀家照料。”

        源明安应了一声,屈指遥遥对着女官额间一弹,一枚符咒化入女官脑中,剑士们随后将女官丢入了刚空了的巨大花坛中,女官成了新的花肥。

        赢追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龙舞夜的屋子,将食篮摆在了龙舞夜的面前,特别骄傲地挨着龙舞夜坐了下来,顺手把龙舞夜手里得书给拿走。

        龙舞夜白了赢追风一眼,瞧见面前的食篮,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自他与赢追风说开后,两人比一年前还要亲密许多,赢追风隔三差五就会带着金陵城的小吃来讨龙舞夜的欢心,当然了,有些也是赢追风爱吃的。

        龙舞夜曾经对赢追风说过,堂堂一个大理寺丞动不动就提着食篮往夫子庙跑,很是碍眼,赢追风无所谓地提着食篮在龙舞夜眼前晃了晃说:“我换了官服,很少人会认出来的。”龙舞夜其实是想说镇妖司门外有许多眼线,但是赢追风知道,仍旧不停地往龙舞夜这里跑,龙舞夜索性也不再劝了。

        看着赢追风等夸的模样,龙舞夜猜到今日的食篮里定有新上的小吃,龙舞夜没急着去打开盖子,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赢追风,问道:“你又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烤鸭包!”赢追风兴冲冲地打开了食盖,篮子里摆放着四个香气腾腾的包子,赢追风给龙舞夜拿了双筷子,介绍道:“包子里加了烤鸭肉,烤鸭的酱汁与猪肉融合,特别鲜香。”

        龙舞夜却有点抵触,烤鸭本就是肥腻的食物,掺在肉馅里,口感会腻人,他虽然爱吃烤鸭,可也得就着蔬菜米饭,跟肉在一起吃,龙舞夜心里有些打鼓。

        “你尝尝看?”赢追风一味的讨好邀功,他是知道龙舞夜爱吃烤鸭,又爱吃汤包,所以一听有这两样结合的食物,愣是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才买到,趁着包子还热就送来了镇妖司,想给龙舞夜尝一口。

        见对方如此热情,龙舞夜也不好推拒,他吃了一口烤鸭包,果然烤鸭的鲜甜酱汁充满了口中,但咬一口鸭肉和肉馅,与想象中的一样的确有些腻人。然而龙舞夜还是忍着将包子吞下了肚,可手上早已端了一杯雨花茶,包子刚吃完,龙舞夜就把雨花茶咕噜噜地喝光了。

        赢追风最了解龙舞夜的习惯,见龙舞夜吃完一只烤鸭包又喝了一大杯雨花茶就知道这烤鸭包不得龙舞夜喜欢了。赢追风想不明白,这烤鸭包一出,整个金陵城就趋之若鹜,倒没听人说不好吃,怎么龙舞夜就不喜欢呢?他好奇地拿了一个烤鸭包,一口吃下,咀嚼了几下,就明白了龙舞夜为什么不喜欢了。就连赢追风都觉得有些腻人,口味比较清淡的龙舞夜当然不喜欢了。

        “还好,我给你带了糖芋苗和蜜汁藕片。”赢追风献宝似得从食篮第二层拿出了一碗糖芋苗,一碟蜜汁藕片,递给了龙舞夜。

        龙舞夜毫不客气地接过了糖芋苗,说道:“赢寺丞深得下官之心啊。”

        赢追风挠头嘿嘿一笑,竟然有些害羞了:“哪里,哪里。”

        龙舞夜有点饿,又因为刚才的烤鸭包,嘴里还泛着腻味,他埋头对付糖芋苗和桂花糖藕,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赢追风一大早出门为了烤鸭包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也不知吃了没有。好在碟子里还有几块糖藕,龙舞夜把碟子往一直看着自己吃饭的赢追风那里推过去,用眼神示意赢追风吃些。

        赢追风见龙舞夜吃饱了,笑呵呵地拿起筷子,温柔的眼神徘徊在龙舞夜脸上,没等龙舞夜开口询问为何要看着自己,赢追风伸手在龙舞夜嘴角边抹了一下,擦掉了他嘴角边挂着的藕粉糊。

        龙舞夜被赢追风这突如其来地动作弄蒙了,片刻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赢追风在做什么,脸色些微尴尬,他微微垂下头,又将烤鸭包推给了赢追风,以掩饰自己的心慌:“烤鸭包别浪费了。”

        赢追风悻悻地将手收回,见龙舞夜声音低沉,以为自己又哪里惹到了龙舞夜,心里七上八下,但龙舞夜又让他吃包子,感觉也不像是讨厌自己一样。赢追风莫名其妙地吮了下沾了藕粉糊的手指,刚做完这个动作,他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个动作好像太过暧昧了,难怪龙舞夜会不与他对视了。

        “那个……”赢追风想到了一个词叫“情不自禁”,不过他自己情不自禁,龙舞夜未必。赢追风又后悔又尴尬,他眼神飘来飘去,想解释什么,可又怕自己笨嘴拙舌,什么也解释不清楚。可转念想,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啊?他和龙舞夜的关系又不差。

        最终,赢追风眸光一转,瞧见了晨光中开得灿烂的蔷薇,他想到了什么,对龙舞夜说:“我也吃饱了,给蔷薇浇水去了。”

        正在庭院里抱着水壶的碧清忽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反应过来时,手中的水壶已经不见了,等碧清看清了是谁抢了自己的水壶,碧清莫名其妙地嘟囔了一句:“干嘛啊?”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龙舞夜吃饱觉得有点撑,见赢追风在浇花,又是自己最在意的蔷薇,龙舞夜走到了花圃,瞧见赢追风拿着水壶往泥土里倒水,一边摇头,一边夺下了水壶。

        “我在浇花。”被人夺下了水壶,赢追风觉得自己定是被龙舞夜嫌弃了,忙要夺回来。

        龙舞夜快他一步,转过身,背对着赢追风,一点点地浇湿泥土,又一边往手心里倒了些水,轻轻地撒在蔷薇花上。“像你那样浇水,蔷薇花早淹死了。”龙舞夜爱怜地碰了碰绚烂绽放的蔷薇花,待如珍宝一般,“夏日里雨水多,栽种花木的泥土水气足够,要是真想浇花,就洒一些在花瓣上,至少能保持一日的鲜活。”

        “才一日。”赢追风嘟囔,大理寺里种的都是青松柏树,根本就不需要人动心思去呵护,且长年青绿,没得蔷薇这般娇贵。

        “是啊,”龙舞夜点头,“再过一两日这些蔷薇就要谢了,赢寺丞要想欣赏,可得赶紧的了。”

        赢追风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不过龙舞夜和他说蔷薇,他倒是听进去了。初夏的阳光下,龙舞夜羽睫好像聚了阳光,闪闪亮亮,煞是好看。赢追风此时已无心再欣赏蔷薇,直接坦荡荡地盯着龙舞夜欣赏起来。

        传闻蔷薇夫人艳绝天下,龙舞夜完美继承了蔷薇夫人的优点,人清清淡淡的,可一举一动中,却叫人挪不开眼。

        不过出门时,龙舞夜会特意用龙息改变一小部分的容貌,赢追风原以为龙舞夜是为了避开宫内的眼线,可细想下来,他要避开宫内眼线又何必每次都从镇妖司的正门走出来呢?龙舞夜避开的,应该是桃花吧。想到此,赢追风心里竟还有些小得意,龙舞夜可没在他面前遮掩过容貌。

        夏季天气多变。

        白日晴好的天气,黄昏时分忽然黑云压城,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将整个金陵城淋了个措手不及。

        雷鸣轰隆,雨水倾盆,几个刚洒扫回来的小宫人没带雨具,自然被淋了个透心凉。他们慌不择路地往一处宫苑跑去,根本来不及留心到此处宫苑长年失修。

        小宫人们躲在破旧的屋檐下,无助地望着头顶灰暗的天空,几人凑在一起,这样至少能暖和些。

        “哎……刚把御花园的草木修剪好,就遇见了这场狂风暴雨,等雨停了,估计我们还得回去重新修理一遍。”有个小宫人哭丧着脸,自今早顶着烈日在御花园里干了七八个时辰的活了,好不容易能够松泛些,没想到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这场雨,估计御花园里打理好的花木又被这风雨侵蚀,枯枝残叶落了一地。

        想到此,其他小宫人也都委屈地叹气,忽然有人注意到了宫苑墙头爬满的蔷薇花,更是感叹:“要是像这蔷薇多好,就算爬满了墙头,风吹雨打的,也还能绽放如初。”

        说着,小宫人们往宫苑墙头望去,那一簇簇爬满了宫苑墙头的蔷薇,在雨水中倔强地生长着,似要与天公相斗一般,任雨水凶残地砸落在花瓣上,也不掉下一朵。

        先开口的小宫人起初也赞叹着蔷薇的坚韧,可一阵炸雷后,小宫人忽觉不妥,忙问身边同伴:“蔷薇花期短暂,柔弱不已,怎么经得起狂风暴雨的摧残?这一墙的蔷薇,好像不太寻常。”

        又一个小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瑟瑟往头顶上的匾额望去,破旧的匾额上字迹已显模糊,借着明明灭灭的烛火,还是能依稀辨认出字迹:“蔷……薇……宫?!”小宫人大叫一声,慌忙跳出了屋檐下,指着斑驳的宫门,对同伴嚷嚷道:“这是妖宫!妖宫啊!”

        小宫人们虽在皇宫不久,也算听过其中传闻,蔷薇宫里住着蔷薇妖,专门吸食人的精血,皇帝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难怪……难怪那些脆弱的蔷薇在暴雨的拍打下仍然不凋零,它们是妖怪!

        “夫人……不是……妖……”微弱的声音夹杂在响雷里,听上去却是分外的清晰。

        小宫人们又是一个激灵,几人抱做一团,有人问:“刚你们听见了吗?”

        “嗯……”有人要点头,但立刻又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听见!”

        “夫人……”

        就像是在否定他的话一样,又有一声微弱的喊声传来,小宫人们立刻闭嘴,几人相互看了看,在宫中生存的道理是不听不看不知,几人下定了决心,决定再也不在此停留半步,就算被雷劈了,也得冒雨回去!

        可就在他们抬脚的时候,忽然狂风四起,“嘭”的一声巨响,紧闭的宫门被狂风吹开,蔷薇花香破门而出,小宫人一齐看向宫门内,却被慑人的景象吓得惊叫了起来:“啊——有鬼啊——”

        爬满蔷薇的宫墙上,一个只剩皮囊的女子身上缠绕满了蔷薇藤蔓,活像是被蔷薇吸光了精血,小宫人们惨叫声震响了整个宫闱。

        窗棂被风吹了开来,雨声扰人,龙舞夜自榻上起身,走到窗边要去关窗,眸光一瞥,见白天开的绚烂的蔷薇花大半已被雨水打落,他心里心疼得紧,却知万物存在自有其规律,就算没有这一场雨,明日这些蔷薇也会凋零谢去,只等第二年初夏,重绽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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