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宫墙上的蔷薇被压塌了一片,隐约可以辨认出原来是一个人的模样。被压住的蔷薇花瓣全部凋零落在泥水中,龙舞夜摘下一朵还未从藤蔓上脱落的蔷薇花,轻轻一捻,花瓣就从花萼上脱落了。
“这些被压住的蔷薇没有吸食到艾姑姑的精血,它们还是之前的样子。”龙舞夜指着被压塌的蔷薇说道,“昨日你在镇妖司看见了,这个时节的蔷薇大部分都快凋零了,这里的也一样,本该在今日的暴雨中随风飘落,可是你看,缠住了艾姑姑的藤蔓上的蔷薇花不仅没有衰败的模样,有些还重开了一次,任强风吹拂,一片花瓣也未落。”
顺着龙舞夜指着的方向看去,果如龙舞夜说的那般,赢追风思索片刻,说道:“你先前说艾姑姑应该是经过了多年折磨才会变成那样,但是这里的蔷薇已显衰败,其他的却是绽放如初,就是说,艾姑姑可能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那么……”赢追风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看见龙舞夜脸色渐渐暗了下来,也猜到了七八分。
“舞夜,或许是巧合。这里是已经封了那么多年,鲜少有人会来,也不易察觉。”赢追风想宽慰龙舞夜,可越说越觉得自己都说服不了。
龙舞夜摇了摇头,意思让赢追风别再说下去了。
“不是这样,你没见过他们得知母亲是龙女之时的厌恶和恐惧的神情,你想象不到曾经与母亲如胶似漆的先帝是怎样惊慌失措地跑出蔷薇宫,留下被禁卫们重重包围住绝望的母亲。母亲抱着我,我看见那些人的嘴脸恶心地想吐!”
龙舞夜泪流满面,那时他只有十二岁,最得先帝宠爱的孩子,人人都以为他会是储君,然而在一夕间,集万千宠爱的母亲与年幼的龙舞夜被重兵围住,母子分离,他怎么能不恨呢?
寒意遍布全身,钻入骨髓,龙舞夜从没觉得这么冷过。他蹲在墙边,绝望地抱着双膝,泣不成声。十年了,他还是没能将母亲救出来,虽一直对自己说着再拿到六枚白龙珠就可以带母亲离开金陵城,可他知道,即便集齐了九枚白龙珠,皇帝也不会将母亲和他留在这个世上的,但这样也足够了,能与母亲团聚,就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忽然,一阵暖意袭来,让失神的人终得一丝清明。赢追风将龙舞夜拥在了怀中,轻轻地抚着龙舞夜的背:“我来帮你,好不好?”
头顶雷声轰隆,龙舞夜只能听见赢追风温暖的话语,龙舞夜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赢追风,他想相信这个人。
“这种天气还大半夜的让人进宫,连个车辇都没有,大人熬得住吗?”镇妖司里,一直守着的碧清嘟嘟囔囔地对赤影不停抱怨,时不时地站起来向大门那望几眼,见不到人就又焦急地开始数落起皇帝。
赤影起初还劝碧清稍安勿躁,几次下来,碧清越发着急,赤影也就随他去了。
“四十六次。”赤影给碧清重新倒了一碗热茶。今晚雷雨交加,已是暮春,却冷得让人牙齿打颤,刚煮好的茶水不到片刻就凉了,赤影已经烧了八次茶水,这一壶茶水也快凉了。
“什么四十六次?”碧清闷闷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问赤影。
赤影笑了起来:“你数落了陛下四十六次,我可以替你保密。”
碧清略嫌弃地看着赤影,连连咋舌:“啧啧,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留心这个。”
赤影笑意更浓,把茶递给了碧清:“放心吧,皇帝不会对主子做什么的,毕竟主子于他来说还有用。”
“可也就还有六次了啊。”
“十年,皇帝才用了三枚白龙珠。”赤影敛起了笑容,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碧清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是啊,十年才三枚,二十年才六枚,而集齐这六枚之后,皇帝又会不会出尔反尔呢?”碧清看向赤影,赤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连碧清都看得清楚皇帝,龙舞夜又怎会不知呢。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等在屋内的两人立刻起身,一人拿着伞,一人顾不得雨大小跑着去开门。
门口,站着浑身淋得湿透的赢追风,他怀里紧紧地抱着瑟瑟发抖的龙舞夜,唯一的一把伞将龙舞夜遮住,可也挡不住今夜的大雨。
“怎么回事儿?”碧清手忙脚乱地将人迎了进来,撑开的伞也不知道是先去替龙舞夜挡雨,还是撑在赢追风头上。
赢追风抱着龙舞夜脚步不停,一边说道:“有烧好的热水吗?”
赤影一听就明白了,被雨淋了的人,最好先泡个热水澡才能驱散体内的寒气:“有,我去打。”
棙桥下的湖水波澜起伏,桥上石龛里的烛火明灭,源明静站在桥边,远远望着一桥之隔灯火通明的小楼,微微敛起了眉头。
“主人,是陛下吗?”跟在源明静身后的巫女问道。
源明静没有回答,他走上了棙桥,走过一个石龛,石龛中的灯火随之熄灭。灯火熄灭后的棙桥瞬间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只剩一座显得孤零零却灯火通明的小楼立在风雨之中。
源明静屏退了巫女,独自一人走进了屋内。年轻的帝王正在品茶,一直伺候着源明静的东瀛侍女恭敬地跪在一旁,听见主人进屋的声音,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参见陛下。”源明静跪在地上,向皇帝行礼。
皇帝让源明静起来,又随意地挥了挥手,让侍女退下。待侍女退走后,皇帝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他用指腹摩挲着茶碗边缘,许久才说道:“国师这里有好茶,也不分我一点。”
这似是孩童般的玩笑,可源明静却不敢随意地回答。源明静回道:“这是从臣的家乡带来的,穷乡僻壤产的茶,怕陛下喝不惯。”
皇帝嘴角稍稍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时间不多,一会还要早朝,便不与源明静再顾左右而言他:“国师查得如何了?”
源明静松了一口气,皇帝终于不再注意于自己,源明静也就不用再提防皇帝,于是他直起身,回道:“和陛下想的一样,蔷薇宫是冤枉的。”
皇帝嘴角弧度弯得更深,笑意愈冷:“朕什么都没说,国师怎么会知道朕是怎么想的?”
任何人不得妄自揣测圣意,若是旁人,听见皇帝这话就知自己触怒了皇帝,可源明静仍旧看着皇帝,回道:“凤翔宫里的牡丹四季绽放,陛下不是早就奇怪了吗?”
“呵呵……”皇帝笑了声,而后又叹息道,“国师,这件事不容易办啊。”
源明静稍稍低下头,眼眸微瞑,不想让皇帝看出他在想些什么。皇帝也不好奇源明静的心思,因为他清楚。
片刻后,源明静恭敬地俯身向皇帝行了个礼:“臣等定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那朕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皇帝放下茶碗站起了身,走到源明静身边,稍稍弯下腰,低声道,“国师,朕与你一样头疼,那两个人本不该这么亲近的啊。”
源明静波澜不兴的眼眸里忽然出现一丝涟漪,皇帝看在眼中,似笑非笑。
待皇帝走后,源明静缓缓地直起身,他抬起手,几次想要捻诀施咒,最终还是垂下手,苦涩地笑了起来。自己早知会失去龙舞夜,又何必再强求,只是皇帝看不清,以皇帝的执念,只怕龙舞夜日子会一日过得比一日艰难。
罢了,就让龙舞夜一辈子记恨自己,但赢追风绝不能与龙舞夜太过亲近。
浴桶中水汽氤氲,热水融解了一身的寒意,混沌的人逐渐清醒过来,龙舞夜一睁眼,就见赢追风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浴桶困着,腰一不小心磕在了木桶上。
“嘶——”龙舞夜吃痛,对着凑过来的人直瞪眼。
赢追风更是紧张不已,忙揉着龙舞夜的腰,问他哪里不舒服。龙舞夜□□着身子,本就不好意思与赢追风太过亲昵,可赢追风丝毫没察觉出龙舞夜的别扭,在龙舞夜的背后揉来揉去,龙舞夜只能对着赢追风翻白眼。
“你住手!”终于,在赢追风要把龙舞夜的腰全摸一遍的时候,龙舞夜终于喝出了声。
赢追风见龙舞夜愠怒,不解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龙舞夜险些扶额,又不好明说,只能说道:“我想起来。”
赢追风凑得更近,双手伸向龙舞夜,被困在浴桶中的龙舞夜避无可避,在对方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龙舞夜喝到:“你要做什么?!”
赢追风无辜地摆了摆手,不解龙舞夜怎么突然变了脾气,解释道:“当然你抱你出来啊。”
“……”龙舞夜无语,刚才就被赢追风摸着腰非常羞耻,现在赢追风还要抱着赤身裸体的自己出浴桶,龙舞夜又坐回了浴桶里。
见龙舞夜又坐了回去,赢追风以为龙舞夜还要继续泡一会,他伸手试了试水温,有些凉了,体贴地道:“你要是还想泡就再加点热水,水凉了。”
龙舞夜身体其实已经泡热乎了,甚至泡得有些发昏,可他又不好在赢追风面前直接站起来,只能点头让赢追风先出去喊人来加水,他好出来。
就在赢追风要出去的时候,碧清端着两碗姜汤过来了,赢追风接过碧清端来的姜汤,对碧清吩咐了几句,碧清应了声又离开了,而赢追风没跨出屋子一步就折回到龙舞夜身边,还递给了龙舞夜一碗姜汤。
龙舞夜盯着赢追风递来的姜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驱寒的,趁热喝。”赢追风把碗向龙舞夜面前递了过去。
龙舞夜只得接过姜汤,抿了一小口,寻思着怎么好打发赢追风出去。抬眼间见赢追风淋了雨的衣衫还没干,龙舞夜灵机一动,对赢追风说:“你不去泡个热水澡吗,你也淋了一晚上的雨了。”
赢追风一口就喝完了姜汤,大笑道:“我身子骨好,淋不坏的。”
龙舞夜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是没法把赢追风赶走了。
碧清来加了几桶热水,还关心地问要不要给赢追风也烧一桶热水,龙舞夜正要点头,那边赢追风却推拒掉了。碧清本来也就是顺口一问,赢追风不需要,就省得他再去烧一大桶,碧清没等主子开口挽留,小跑着提着空空的水桶就走了。
龙舞夜已经泡了大半个时辰了,有些皮肤都泡得发白,可赢追风还绕在他身边嘘寒问暖,龙舞夜见这人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只得吩咐赢追风替他把衣服拿来,在赢追风的注目下,赤身裸体地走出了浴桶,把衣服给穿好了。
“快天亮了,赢寺丞不回去换身衣服上朝吗?”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在大雨中折腾了一夜,泡过热水澡后龙舞夜也有些乏了,不过他不用上朝,而照顾了他一晚上的赢追风如今身为大理寺丞,每日都要去上朝的。
赢追风也有点犯困了,他打了个哈气,还不忘伸个懒腰,却是倒头歪在了龙舞夜的床上,一手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对龙舞夜说:“我也不是每日都得去,昨天折腾了一宿,我已让人向陛下告了假,今日不去了,陪你一同休息。”
龙舞夜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赢追风感情是要赖在他的屋子里不出去了。见对方躺在自己床上,龙舞夜若是身子还好,定要把赢追风从床上给拉下来,现在,他又累又困,只想睡觉。
暗自叹了口气,龙舞夜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了下来。还没坐稳,龙舞夜就被赢追风给拉到了床上,一床被子盖在身上,顿时全身又暖意融融。
“赢……”
“嘘,睡觉。”赢追风示意龙舞夜噤声,一手揽住了龙舞夜,将人带在怀中。
龙舞夜只觉自己脸上发热,可他实在太困了,眼皮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就闭上了。
龙舞夜感觉自己被一个暖融融的怀抱抱着,他舒服地在那个人怀里蹭了蹭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对方是赢追风,又闭上眼睛继续安心地想要继续睡。忽然,龙舞夜又猛地睁开眼来,错愕地看着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赢追风又给揽进了怀里。
“你醒得也太早了些。”赢追风环住龙舞夜,在其耳边低声说道。
龙舞夜感觉到对方温暖的鼻息,心情放松了许多,只是嘴上却没那么温柔:“赢寺丞醒得比我还早。”龙舞夜心想自己的睡相定是被赢追风看在了眼中,刚才他还用脑袋蹭了蹭对方,明显就像一条要引人疼爱的小狗,龙舞夜就愈发地不好意思。
赢追风不知道龙舞夜想什么,他只认为龙舞夜刚才醒了又要睡,定是没睡够,重新替对方盖好被子,赢追风松开了手,翻身下了床。
“你要去哪里?”见赢追风要走,龙舞夜又有点舍不得。
赢追风伸了个懒腰,望着碧洗晴空,对龙舞夜说:“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我去做点吃的,你安心睡吧。”
龙舞夜狐疑地盯着赢追风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赢追风见龙舞夜一直看着自己,不解问:“哪里不对吗?”
这也太不对了吧!龙舞夜心里直吐槽,他说道:“你会做饭?”
赢追风终于知道龙舞夜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赢追风抱着膀子,对龙舞夜点点头:“地道小吃不会做,做几样早点还是可以的。”说完,他对龙舞夜眨了下眼,离开了屋子。
龙舞夜倒头躺在床上,满脸写着无奈。
赢追风走后,龙舞夜又睡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回笼觉,若不是鼻边总飘着饭香味,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叫唤,龙舞夜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
“都快晌午了,还不起来?”赢追风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赤影和碧清本想来帮忙,赢追风让熬了一夜的两人也去休息补眠,自己亲手做好了饭,又端进了龙舞夜的房间里。
龙舞夜艰难地撑开了眼皮,他实在不想起来,可肚子里饿得直叫唤,龙舞夜只得懒洋洋地起了床,慢悠悠地走到了桌边坐下,整个人半梦半醒着,迷迷糊糊地接过了赢追风递来的碗筷。
“还是先洗把脸,漱个口再吃。”见龙舞夜将睡欲睡的模样,赢追风有些心疼,可他俩都一整夜没吃东西,赢追风到还好,龙舞夜身子本就虚弱不能不吃,赢追风只能让龙舞夜先洗把脸清醒下,等吃饱了晒晒太阳,再继续睡。
龙舞夜显然也接受这个提议,赢追风给他打了一盆洗脸水,又递上了脸巾,龙舞夜看了一眼伺候自己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要是被别人看到大理寺丞给下官打洗脸水,又递脸巾,还不知要被人怎么议论呢。”龙舞夜说归说,还是接过了脸巾,沾水抹脸。
赢追风不在意这些:“这有什么,秦陵赢氏子弟都不会被人照顾,我早已习惯。”
龙舞夜重新坐回了饭着边,看着桌上的几道点心,胃口大好,赢追风给他盛了一碗粥,龙舞夜就着小菜吃了几口,粥里放了皮蛋和瘦肉,米粒熬煮的软软糯糯,配上一口凉拌好的黄瓜,倒是美味得很。
“秦陵赢氏是千年的望族,你们赢氏子弟都是这样长大的?”将肚子安抚好,龙舞夜才问道。
赢追风点头:“祖训是这么要求的。”
龙舞夜感慨道:“你们祖训可真奇怪啊。”
“奇怪吗?”赢追风倒觉得很平常,相反,来到金陵之后,倒是奇怪为什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秦陵,赢追风一直都是这么过的,而且在他记忆里的祖父、叔伯们身边也都鲜少会有什么下人伺候,就连族长身边侍奉的人也都是族中有辈分的长老。
赢氏是当地的大族,可规矩就是跟别的家族不一样,而且他们的祖上可是第一代的帝王,传了千年后,赢氏子弟却变了。
赢追风那时候也不甚了解,直到后来他被族长派来金陵前,族长特意叮嘱:“先祖就是被这条条框框给绊住了一生,若是他能再看开些,或许这天下还是姓赢。金陵城里的人太在意那些富贵了,但你不可以失去本心,人在此世,皆得慎重待之。”
龙舞夜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自小就困在了金陵城,即便曾经是主子,可旦夕祸福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他将所有皆看得极轻,唯独对母亲放在心里。
所谓的富贵繁华,高低起落,龙舞夜经历过,他不在乎,是那种看淡了一切的不在乎,不是赢追风那种对生命的敬畏而不在乎富贵荣华。
这个话题显然没什么可说的,赢追风想起昨日的诡异之事,知道龙舞夜大概有眉目,于是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龙舞夜猜到赢追风会这么问,他其实并不想告诉赢追风,可是心里总有那么些不甘心,即便母亲都被囚禁在了钟山,那些人还是不愿放过,甚至再次造谣了“妖女”的传闻,将所有的污水都泼向无法反抗的人。
“你不想说?”见龙舞夜迟迟不肯开口,赢追风有些着急,毕竟蔷薇宫曾是龙舞夜母妃蔷薇夫人居住的宫殿,闹出了这种事情,对龙舞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赢追风相信是有人要嫁祸,眼下情况对龙舞夜实在不利。
龙舞夜正在挣扎,皇帝不仅连夜急召了龙舞夜和赢追风,甚至连源明静也一起叫去了蔷薇宫,意图实在好猜,皇帝其实早知道是谁做的,只是那人背后的势力太大了,他只能将自己的心腹以及他牵扯进来。
整个天下,除了凤翔宫里的那一位太后,如今的皇帝还会再怕谁呢?
龙舞夜不愿意说,赢追风就自己想,他虽然心里还没有答案,可昨夜源明静也出现在了蔷薇宫,而皇帝的脸色并不比平时轻松,赢追风隐约摸到了什么,又问龙舞夜:“是不是陛下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而且,凶手连陛下也对付不了?”
赢追风平日里看上去豪爽不善于心机,可赢氏的先祖在做质子时就算计了整个天下,最终登上了皇位成为千古一帝,他的后辈们骨子里要说没一点谋略那实在是太看轻了赢氏的先祖了。
龙舞夜点头:“陛下还派了源明静去,国师、大理寺还有暗中的镇妖司都被陛下叫了来,若是寻常的诡异事件,陛下只用安排镇妖司去就好了。”
经龙舞夜这么一提醒,赢追风脑子里隐隐约约摸到的线索似乎更清晰了,他忽然明白了过来,惊讶地说道:“难道是太后?”
“嗯。”龙舞夜冷冷一笑,“凤翔宫中牡丹常年不衰不败,世人皆言太后有仙人照拂,可仙人会违逆自然法则吗?”
赢追风也听说过凤翔宫里牡丹常年不败,他虽不与寻常人一样认为真有仙人照拂凤翔宫,也从未怀疑过,母仪天下的太后会用妖邪之术让一期一会的牡丹花永远绽放。
“没有人敢去质疑太后宫里的牡丹花为何会永不衰败,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龙舞夜吃饱了,觉得胃里有点撑得慌,他站起身来,邀赢追风一同去院子里走走。
赢追风自然不会拒绝,两人肩并肩,慢悠悠地在镇妖司的小花园里走着,经过昨夜一场大雨,今日天空碧蓝如洗,天气晴好,人就轻松,虽然镇妖司内龙舞夜亲手种植的一墙蔷薇花在昨夜的大雨中全数凋零,但花期如常,并不会让人有太多的遗憾。
“那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那样的事情出现过吗?”赢追风问道。
既然凤翔宫的牡丹是靠吸食活人精血存活,那一旦人的精血用完,就得另寻他人,这么多年来,只有艾姑姑的尸体被发现在蔷薇宫,若说太后意图嫁祸给蔷薇夫人,可这事做的并非天衣无缝,仔细一番调查,就能查出来蔷薇宫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龙舞夜微微一笑:“陛下五年前登基为帝,太后也是五年前才搬去凤翔宫,艾姑姑是自母亲被囚禁后才失踪的,也就是十年前,那么艾姑姑是第一个被牡丹花吸食了精血的人,或者说是第一个试验品。”
“所以说,其他人都还没有耗干精血吗?”
龙舞夜点头,想到凤翔宫内那一片牡丹花下是一个个被吸食了精血的活人,恶心感就不停地在胃里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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