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两人一边探讨着案子,一边在小花园里闲逛。
“皇帝安排了你我和国师一同查这个案子,岂不是得罪了太后?”
太后虽非皇帝的生母,可皇帝的生母毕竟是太后宫里的女官,太后因为无子,便将年幼的皇帝收为了养子,也算是名义上的嫡长子。
在蔷薇夫人最得宠幸之时,当时的皇子勉强可以与蔷薇夫人的孩子也就是龙舞夜相提并论,据说皇帝那时要立储,也在两个皇子之间摇摆不定。
最终,谁赢谁输已见分晓。
如今,皇帝明显是要对太后发难,只是太后借着皇帝嫡母及母家的身份并没太将皇帝放在眼中,毕竟是太后亲手将皇帝扶上了皇位,若皇帝对太后发难,就是大逆不道。
“你是担心陛下吗?”龙舞夜问道,他想知道赢追风对皇帝到底是何态度,赢氏可以扶持任何人登上皇位,但也可以将任何人拉下皇位,这天下可是赢氏替后来人打下来的。所以弄清楚赢追风对皇帝的态度,或许能够帮助龙舞夜及早拿到六枚白龙珠,顺利带着母亲从金陵城里脱身。
没想到赢追风却笑了起来:“我担心他不如担心你了。若是五年前,我倒真的会担心他,一个弱小的孩子,扛不扛得住那顶厚重的帝王冠冕,如今看来,他不必我们太操心了。我担心你,舞夜,你本身份尊贵,却过得并不开心,你明明可以让自己过得开心些的。”
龙舞夜避开了赢追风的目光,内心苦笑,他何曾不想呢,可谁又让他过得自在呢?
赢追风握住了龙舞夜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得分外真诚:“我会帮你的,帮你拿到六枚白龙珠,帮你带着你的母亲离开金陵城。”
冰封了数年的心,似乎被一阵暖风给融了些许,龙舞夜也抬头看着赢追风,对方漆黑的眼眸里看不见一丁点的诓骗,反倒真心得让龙舞夜心里发慌。
龙舞夜心虚地挪开了目光,他是想利用赢追风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赢追风这么坦诚地说出来要帮他,龙舞夜就觉得愧疚了。
“舞夜?”见龙舞夜不答话,赢追风以为他不信任自己,就觉得有些委屈,“不管多难,我都会帮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若是被人看见,堂堂的大理寺丞竟对一个连官位都没有的人纡尊降贵,费力讨好,只怕要作为奇谈传遍整个金陵城了。
与赢追风相处时间久了,龙舞夜也知道赢追风的脾气,平日里看上去威风八面,只有在私下里,赢追风总会露出孩童脾性,耍赖讨好怎么能让龙舞夜妥协就怎么来,甚至让龙舞夜觉得赢追风盲目地在帮自己拉偏架,连道理都不在乎了。
面对这样一个人,龙舞夜哪还硬得下心肠拒绝对方呢?于是他也对赢追风妥协:“好好好,但是皇帝让我们对付的可是太后,你赢氏的身份对宫闱之事可没什么用。”
秦陵赢氏,只管朝廷兴衰,皇帝废立,至于皇家后院的事情,赢氏是从不参合的,不然赢追风怎会不知蔷薇夫人之事?
说到这里,赢追风也不由得犯起愁来,太后是漠北皇族之女,在太后嫁入本朝前,朝廷与漠北连连开战,最终两国疲敝,决定联姻休养生息,一来漠北可以不用征战就能收到大批的金银财帛,二来朝廷也能得到喘息之机。自太后嫁来后,两国家再无征战。太后的身后站着整个漠北,若太后有所闪失,那漠北与朝廷的战争将一触即发。
赢追风为难地揉着脑壳,赢氏子弟钻研帝王权谋之术,可他算是赢氏子弟里的奇葩,他一心向往纵情游侠,讨厌被束缚在朝堂上,如今他被族长派到金陵城来,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赢追风有时想,若不是因着他姓赢,只怕当年的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他都不够格。现在让他帮皇帝对付太后,也实在是太为难了。
龙舞夜见赢追风愁眉苦脸的模样,笑着道:“也有你为难的时候?该为难的可不是你,是皇帝啊,对付太后就是跟漠北开战,相安无事了三十多年,皇帝有把握一旦开战,我朝必胜吗?”
“我们可是有海大人、杨将军那样的杰出将领,而且兵马粮草充足,若是真跟漠北打起来,可不见得会输。”赢追风喜欢游侠生活,也向往那些武将,与朝中不少五官走得亲近,自然要替他们显摆显摆。
龙舞夜也不是不知道,皇帝励精图治,整顿朝纲,也不松懈军备,可以说朝廷的军事力量已达历代顶峰,真要与漠北打起来,赢得机会更大。
可为了宫闱之事挑起两国战争,这就是朝廷说不过去,理亏了。
趁着天气晴好,两人还想在花园里走一走,还没放下心事逛上几步,碧清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说皇帝派人来传话,让龙舞夜和赢追风赶紧入宫。
赢追风奇怪地嘀咕为何皇帝知道他会在镇妖司,正巧龙舞夜听见了,龙舞夜揶揄道:“陛下对在意的人一直都很关心的。”
赢追风觉得龙舞夜这话有点酸溜溜的,又有点毛骨悚然,他连忙摆手说道:“没那回事。”
龙舞夜深深地看了一眼赢追风,见对方有些烦躁,便收了话。
两人赶到雍暖阁的时候,又与源明静不期而遇。赢追风显然很不喜欢这位自东瀛而来的国师,只与对方点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龙舞夜则抱拳施礼,举止间不见分毫差错,三人间冷冷淡淡地打了招呼,各自落座。
皇帝还未来,几名宫人给三人端来了茶水。赢追风与龙舞夜挨着坐,源明静坐在了对面,赢追风和龙舞夜一同入宫,聊了一路,这会似乎还未聊完,两人谈得起劲,龙舞夜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丝毫不见昨日大雨中的颓唐与无力。
源明静静静地听着两人间的对话,无非就是赢追风在秦陵时的见闻,即是少年人的挥斥方遒罢了。只是,龙舞夜听得入迷,间或显出了向往神色,赢追风说得就越是高兴。
源明静又啜了一口茶,他轻轻地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垂着头,不知是不是也在听赢追风追忆往昔。
“好热闹啊,赢爱卿又在说在秦陵的趣事了?”忽然,皇帝的声音传了来,雍暖阁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赢追风与龙舞夜止住了话,与源明静一起起身向皇帝行礼。皇帝今日心情不错,摆手免了三人礼数,还好心情地询问了龙舞夜身体如何。
龙舞夜不擅与皇帝交谈,恭敬地向皇帝道谢,皇帝见龙舞夜话语寥寥,便与转了话锋,说起了今日让三人前来的事情。
赢追风与龙舞夜大概也猜到了皇帝召见的原因,源明静更是清楚。皇帝简单地说了几句,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蔷薇宫的事情不宜张扬,希望三人能够秘密调查,也不用太顾虑什么人,若有人阻挠,来告诉皇帝一声。
龙舞夜与赢追风相互看了一眼,更加笃定皇帝是知道了凶手就是太后,只是皇帝不好明着与太后翻脸,只能将烫手山芋丢给他们三个。
源明静一直未说话,似乎这事与他无关,赢追风最不喜这个阴恻恻的国师,故意拿捏源明静,与皇帝说道:“陛下如此说,定是国师那里查到了什么。”
龙舞夜没想到赢追风竟也会拐弯抹角地说话,他讶然地看了一眼赢追风,见赢追风对自己挤了挤眼,龙舞夜忍住笑,决定看一场好戏。
皇帝也没想到赢追风会这么问,脸上的笑意凝住,他瞥了一眼源明静,见对方不徐不缓地站起身来,淡淡地回道:“赢寺丞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赢追风被源明静噎了一下,龙舞夜见赢追风憋屈模样,嘴角微翘,向来不喜欢在皇帝面前说太多话的人头一次主动开口:“国师如此说,那赢寺丞莫要客气了,直接问如何?”
赢追风被源明静堵了一句,有点难受,倒是龙舞夜这一句话,让赢追风豁然开朗,他感激地向龙舞夜点头致谢,当真直接问源明静:“凶手是谁?”
源明静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屏退了雍暖阁内的宫人。待无关之人全部退出,源明静才回道:“两位大人应该也知道是何人了。”
龙舞夜默默一笑,皇帝屏退左右的意思就是不想再遮遮掩掩,既然话都要说开,就没什么秘密了。龙舞夜点了下头,赢追风也跟着点头。
雍暖阁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皇帝默不作声地看着坐在下面的三个人,一人是他的心腹,一人是他的知己,还有一人是他手中的棋子,然而这三人间,又形成了颇为微妙的气氛。
皇帝的知己与皇帝的棋子相谈甚欢,两人又对皇帝的心腹心存忌惮,这三人能否按照皇帝的心思联起手来对付凤翔宫,向来果决的皇帝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赢追风有些不太习惯这诡秘的安静,他当先出声道:“太后的背后可是漠北皇族。”
源明静深深地看了一眼赢追风,与赢追风同朝共事五年多,他对赢追风颇为了解,这位秦陵赢氏的弟子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醉心权谋争斗,现在能顾忌着太后的身份,这定是龙舞夜替赢追风分析的。
想到此,源明静内心暗叹,若无蔷薇夫人之事,龙舞夜也的确是储君的好人选。
皇帝点头,为难道:“这毕竟是宫闱之事,若牵扯到两国,朕实在不愿。”
龙舞夜仍旧一言不发,皇帝的意思是能悄悄将太后的权力去除,不挑起与漠北之间的斗争那是最好不过的,可太后根植在朝中的势力又怎会轻易地被卸去呢?
“太后她定是被人蛊惑的!”忽然,皇帝斩钉截铁地说道。
龙舞夜微微蹙眉,皇帝果然厉害,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将太后给摘了出来,而且这个人蛊惑太后的人,皇帝想说谁就是谁。龙舞夜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这朝中如今都是皇帝的人了,几乎对皇帝没了任何威胁,而唯一让皇帝嫉恨的人……想到此,龙舞夜更觉悲凉,自己非人非妖,皇宫里抹去了蔷薇夫人的痕迹,如何不会抹去他的痕迹呢?皇帝要想抹去他这个不光彩的妖怪,倒也说得通。
然而,皇帝似乎并没有想对龙舞夜发难,皇帝为难地看向源明静,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恳求:“朕知道源明安是你的族兄,也曾侍奉先帝,但是他蛊惑太后以邪术取人精血,再如此下去,朕的江山只怕要被他给毁了。”
源明静站起身来,躬身向皇帝行礼,声音一如既往地无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源明安是连官职都没有的庶民,陛下不该怜惜于他。”
皇帝道:“那就委屈国师了。”
皇帝与源明静一唱一和,龙舞夜与赢追风倒也是看明白了,皇帝要对付的是源明安。赢追风不知源明安是谁,他凑近龙舞夜,低声问道:“这源明安你可听过?”
龙舞夜不仅听过这个名字,更见过源明安此人,先帝在时,源明安与源明静一同来到中原,效忠先帝,但不知何时,两人便分道扬镳。
先帝任命源明静为太傅,教导七皇子龙舞夜,源明安则一直未授予官职,不知怎的,源明安渐渐地消失在了皇宫之中,鲜少有人提及。原来,他是投靠了太后。
(https://www.uuubqg.cc/83672_83672196/4073803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