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半刻钟前。
秦泽带着怒意出门后径直走到隔壁,等心绪平稳些又觉得懊恼,她还那般小,还是个小姑娘呢,自己年长她许多,多让着她些就是了,如何能一言不合就离开,把她一个人仍在那里。
想到她现今的情形,秦泽思虑片刻还是决定道:“派人去燕国公府说一声,择日迎叶氏女入宫。”
成符听了却是一惊,“迎”这个字可只有皇后才配用啊,朝中大臣奏请陛下立后,结果陛下现在要立这位姑娘……这消息传出去了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他不敢深想忙低声应了。
秦泽吩咐完只觉得浑身舒坦,又念及还在隔壁的小姑娘,放心不下想要返身回去,刚转身就听见街道上传来“隆隆”马蹄声,成符上前几步看了一眼回身压低着嗓音道:“陛下,是燕国公世子。”
秦泽跨步走到窗边,刚好见到燕衡勒马翻身而下,片刻之后刚刚还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已经朝他飞奔而去,一把扑进了别的男人怀里。
隐在阴影里的帝王面色晦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侍立一旁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成符死死埋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既然说出迎叶家姑娘进宫的话,想来是极喜爱这位叶姑娘的,可如今……
秦泽立在半开的窗户旁,大半身子隐在阴影中,目送着楼下渐行渐远的一队人,眸色深深,一言不发。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连骨节都开始泛白。
只要他出声阻止,普天之下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可是话出口前他又犹豫了。他想到小姑娘眼睫上的那滴泪水,想到她通红的双眼和对他的抗拒,再对比她对燕衡的依赖和信任……
他原本打算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娶她为妻,他年长她许多,日后自会宠着她依着她。可现在看来,她对他恐怕只有厌恶吧。
成符偷偷用眼角余光撇见那紧握的双拳,心下叹息:陛下既然舍不得,刚刚又为什么不出声阻止,反而放叶姑娘离开?虽说有婚约在身是麻烦了些,但毕竟还没有成亲,连六礼都还没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
陛下这样子,看着不像是不在乎……
想到之前急急寻到酒楼来的燕国公世子……
不能再想了,不管怎么样,他听陛下的吩咐就是了。
想到这,觑着陛下的神色,成符将刚刚调查到的消息一一禀报。
眼见队伍消失在街尾,秦泽沉默片刻:“燕国公府调查的时候,让人不着痕迹地把这些线索都放出去。”
“罢了。”是他想当然了,伤害她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违背她的意愿伤害她是事实。对她来说,他是毁她清白、令她愧对未婚夫的人,虽然他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但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轻易不能碰触。日后他们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对她的折磨,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吧。
“回宫。”午时灿烂的阳光下,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依然挺拔如松,那一闪而逝的失落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
云居胡同,今儿午时突然热闹起来。
这一片多是家中经商的人家,不及官吏却比寻常百姓要生活富足。
今日胡同里一户极少有人来往的二进院子,突然被一队人马围住,过了片刻便见围在中间的一人骑马上前,那人也不曾下马,直接就骑着马进了院子。
那人怀中似是还抱着个人,被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知是男是女,且周围围着一圈体格彪悍的带刀侍卫。周围人家的门房也只敢在自家门前远远看一眼。不过盏茶功夫,那户人家便院门紧闭,好似从来不曾有人来过。
燕衡一路骑马进了后院,到了院门前才抱着清芷下马。府中早有人收拾了房屋出来,清芷进屋便先去偏室重新沐浴梳洗。
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有人进来给燕衡汇报消息。周嬷嬷甚至没有逃窜,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惜估错了形式,去抓人的侍卫按照燕衡的吩咐,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先堵住嘴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
才十板子下去周嬷嬷就已经血肉模糊,但一直到打完二十板子都咬牙没有认罪。
这些对燕衡来说已经足够。他原本就不是为了听那老货辩解,二十板子只是刚刚开始。今日起他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叶家姑娘是他燕衡的逆鳞,谁有胆子伤害她就要做好被整个燕国公府报复的准备。
只有这样,才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燕衡坐在圈椅上,手中慢慢摩挲着别在腰间的匕首。那匕首通体暗色,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别人的视线第一次落在这把匕首上时,绝对想不到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贱婢周氏吃里扒外、欺上瞒下,被人揭发不思悔过,反而携款私逃。令人去官府备案,我们燕国公府今日要清理门户!”这是为了对上今早对守城将士的说辞,那坐在圈椅上的青年,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润随和,剩下的只有令人胆寒的冷漠,“点几个人去国公府,将周氏全家、还有姻亲好友都给我提出来一个一个审问,我要知道这件事有多少人伸了手。”
顿了顿,还是嘱咐心腹:“周氏挟持未来主母勒索一事,暂且先别惊动母亲。”这是解释清芷为何会独身一人在酒楼出现。虽然这个说辞漏洞百出,但他身为世子为这件事定了性,日后此事的结果便有且只有这一个。
而且这件事是瞒不过去的,与其等以后突然被人散播谣言,被打个措手不及,还不如现在就大大方方说出来。
你大大方方将事情讲出来别人八卦一阵子可能就会遗忘,可如果一直遮遮掩掩反而会引人注目。
至于父母……等他安顿好妹妹,再亲自去和母亲说。
等人都退下后,一直侯在屋外的绮罗进来回话:“世子,姑娘已经梳洗好回内室了。”
她当时昏迷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在世子爷的私宅里,又等了些时间就见世子抱着姑娘回来,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只认为是世子去的及时将姑娘带了回来。
她过来原就存着打探的心思,现在听到世子并没有包庇周嬷嬷,她也就放心了。
“下去吧。”燕衡收起匕首便转身往内室走去。
内室门开着,清芷正端坐在妆台前由婢女用干燥的布巾为她擦拭头发。
燕衡接过婢女手中的布巾,那青衣女婢福身一礼便退下了。感受着身后细致温柔的动作,清芷眨了眨眼,轻声开口:“哥哥。”
那些崩溃在看到亲人的一瞬间已经宣泄过,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做到表面的平静。
“我在。”燕衡手上动作不停,就像小时候那样为妹妹擦拭头发,并不曾催促她。
“那人身边随侍的是宫廷内侍。”清芷的视线定在妆台上那串珊瑚耳坠上,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年纪三十上下,是宗室之人。最重要的是,他也是被牵连的。”所以,他们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别人呢。怨对方不应该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酒楼吗。
燕衡的眼神幽幽的。皇族宗室,年岁三十左右,他刚刚还得到消息今早端王曾陪同人去醉仙楼吃饭。能让端王陪同、年岁又对的上的,宗室之中也就那么几个,范围一下子就缩减了。
但这些人选,无论哪一个都是妻妾齐全,府中嫡子庶子一堆,称不上乌烟瘴气,但也绝不是什么好去处。他的妹妹,他如何舍得让她去过这种日子。
“阿芷,哥哥只希望你能一辈子幸福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好。”看着镜中仔细为自己擦拭发梢的兄长,清芷眨了眨眼,轻声应答。
午后的别院在热闹一阵后又归于沉寂。丫鬟仆妇走动间都踮着脚尖,唯恐惊醒了刚歇下不久的主子。
只是今日这里注定不能平静。午后不久大门处就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穿着燕国公府下人服侍的家丁强行打开了院门,随后众人便簇拥着一位妇人进来,那妇人保养得宜,看着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燕国公夫人杨氏。
燕衡得到消息,匆匆从书房迎出来:“娘亲。”见到母亲神色,便明白了什么。
国公夫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努力保持着镇静:“你妹妹呢?”
亲随去抓人时并没有惊动她,只是有人恐怕早就算到了儿子的动作,半个时辰前便有她的陪嫁去和她漏了口风,她当时便将人扣下进行审问,才审问到一半,儿子派去国公府拿人的侍卫便到了,她这才得了消息赶来。
那些人以为她还是以前的杨氏,透露给她为的是让她能够暗中配合、抹除证据。如果她是真正的杨氏,不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出了事、失了清白,她自然有理由毁掉婚约,便是燕国公再偏爱外甥女,也不会搭上自己儿子的一辈子。
可偏偏,她们现在伤害的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万不会就这么算了。
“已经喝了安神汤歇下了。”带着母亲走到妹妹屋门前,见母亲推门进去,燕衡便守在了门口。
国公夫人走到床边,见着拥被而眠的小女儿,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她千娇百宠的闺女啊,历经生死到了这里,还没过几天安心日子,又遭遇了这些。
杨家,原本念着是原主的亲人,她向来礼遇,可如今伤了她的女儿,管他是谁她拼了命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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