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狸花猫清芷心中欢喜，提起裙摆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猫儿的头顶。
“少夫人，咱们该去请安了。”绮罗侍立一旁，稍等了片刻才上前提醒。
清芷听了最后又摸了一把毛茸茸的猫咪脑袋才起身，转而叮嘱院中诸人：“这两只猫向来乖巧，别太拘着它们。”
见丫鬟们都福身应了，清芷才往正堂走去。
刚走到一半，身后就传来请安声。
“世子安。”
初夏日光灿烂，庭院门口漫步进来的挺拔身影越过一众青衫婢女径直走到清芷身旁，伸手便要扶住新婚妻子，动作自然顺畅，还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芝兰玉树的世子爷被身侧女子不着痕迹的瞪视一眼，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下，转而护持在侧，两人一同走进了正堂。
蹲坐原地的狸花猫仰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静默片刻才起身回了原来的房间。
国公夫人刚起身，见儿子和女儿一同进来不由疑惑：“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燕衡落座后喝了一口茶才回道：“原本就有九日婚假，今日去了衙门个个都让我歇着，不让我沾手那些，我见实在插不上手便又回来了。”
“如此也好。免得回来惊着阿芷。”并非她迷信，而是穿越这么离奇的事都被他们一家碰见了，小心些总没错。
“娘亲放心，我刚刚在前院梳洗过才来的后院。”毕竟妹妹这胎大夫说有些凶险，他自是千般小心、万般注意。
清芷支额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听着。双手不自觉抚摸上了还未显怀的肚腹。待指尖触到腹部的衣衫才一下惊觉，清芷面上笑容不变，只是垂下眼睫慢慢收回双手。这还是她自知道自己怀孕后第一次碰触感受这个小生命。
生下它是因为她别无选择，要说她对它有多少母爱，那是没有的。
它与她一脉相连，不被任何人期望，却又被所有人关爱。她现在做不到爱它，但也做不到对它恶意相向。
比太后懿旨先传来的，是边疆八百里告急。
胡人撕毁自先帝时期签订的停战协议，在此时突击边塞，消息传出时大周边塞的虞城即将失守。
帝王震怒。
紫宸殿的烛火燃了一夜。
第二日大朝，燕公国父子临危受命领军驻守安城，以防羌人乘乱南下。
下朝后赶回府中的父子两，一进门就见到了接到消息后便一直守在门口的母女二人，只来得及互相叮嘱两句，便又各自忙开。
三日后大军出征。
清芷与娘亲坐在临街的茶室内，与京城众人一同送燕家父子出征。
愿将士们得胜归来，衣锦还乡。
回府后，燕国公府闭门谢客，只留角门供仆从们采买进出。
“娘亲，羌地多山，爹爹和哥哥并没有……”说到这清芷又将话咽了下去。
国公夫人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但上辈子的燕家也能称得上一句家学渊源，她虽然忧心但对丈夫儿子的能力也有几分信任。
“你哥哥自小由他爷爷教导长大，，又有你爹爹在一旁看着，不会有事的。”
“你别操心这些，多操心操心你自个。也不知这仗什么时候能结束，他们父子两还赶不赶的及……”
知道说的是孩子出生的事，清芷当下宽慰道：“娘亲安心，我自己会注意的。我们一起守好这个家等爹爹和哥哥回来。”
燕国公府本就是凭军功立身，先帝时战事休止、边境安稳，帝王心术，姨妈虽被封为皇后，却一直无法生下自己的孩子。国公府千娇万宠的嫡出女儿一生无子，陛下纯孝才得以维持太后尊荣。
陛下继位后便对兵部格外重视，对燕公国府也表现出了倚重，虽然自从他们一家来到这里后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放到了粮食增产这件事情上，但还要一个月才能出结果，这个时候起战事，燕国公府根本就不能退缩。羌人若南下，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燕家日后在京中将再无立锥之地。
宣平十二年的夏日便在这沉闷中缓缓度过。
一月后虞城传来捷报，睿王率亲卫逼退胡人，双方陈兵塞外，呈僵持之式。
而此时，燕家父子也率军抵达安城。迎接他们的便是一场恶战。
胡人在虞城只分了五万兵马，虞城之所以差点失守是因为有奸细潜入，虞城守将身受重伤，群龙无首之时胡人乘乱攻城，这才差点失守。
睿王三日后便及时赶到，战局瞬间扭转。这一月来对方大大小小攻城十余次，皆不得进展。而对方的目的也并非攻城。
千里之外。
二十万胡人借道羌人治下，直逼安城。
自大军出发，清芷便搬到正院陪着母亲居住，每日上午与国公夫人一同处理琐事，午后小睡醒来便会抄一卷佛经以求心安。
这一月来，明明是孕中，她却清瘦了很多，原本该显怀的肚子也不见凸出。急的国公夫人每日询问府中大夫，得到的却都是母子皆无碍的消息。
“有些妇人怀孕后即便是到生产时，肚腹也只同寻常妇人六七月时大小。世子夫人可能便是这一类人，夫人不必过分担忧。”被留在府中的刘大夫仔细诊脉后如是回答。
国公夫人稍稍安心，此后却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女儿身上。
这日午间，刚用完饭，便听宫中传来消息：燕国公父子刚至安城，便遇上率军攻城的胡人，来不及修生养息，便是一场恶战。好在大军赶到得及时，安城暂时无虞。
清芷与娘亲听到消息都不由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消息传回来了。每日里悬着心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总算可以稍稍安心。
饭后清芷由人服侍着到偏房小憩。刚躺下一会便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反胃。
“来人。”话音刚落，便扶着床塌吐了出来。
应声进来的绮罗看到的便是自家姑娘趴在床塌上，一半身子探出床帐，不停地恶心干呕。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中了暑气？”绮罗上前一把扶住清芷，着急之下连在闺中的称呼都唤出来了。
另有丫鬟自桌上到了一杯温水，奉至清芷面前喂她漱口。
地上的脏污早有小丫头收拾干净，另有丫头开了门窗透气。还有人想去点了清淡宜人的熏香，被听闻动静赶到的国公夫人拦下了。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午膳用的不好？现在还恶心吗？”国公夫人抬手拥住清芷，空出一只手不停拍抚着女儿的后背。
她仔细观察清芷的面色，见她面色苍白眉梢微蹙，青丝披肩倚在床头，身上只穿着里衣，肚腹往下搭着薄被，一副病病怏怏的模样。
“可请了府中大夫过来诊脉？”
清芷抬眼见娘亲只是随意披了件衣裳就来见她，忍下一阵阵泛上来的恶心宽慰道：“娘亲别担心，我可能是午膳贪吃了些，顶着了胃，吐出来便好了。”
国公夫人伸手为清芷理了理鬓角：“还是让刘大夫来看看我才能放心。”
毕竟女儿已经怀孕三月有余，之前只有在别院闻到鱼腥味时有孕吐反应，后来饮食注意就不曾再犯过，如今突然吐了，不让大夫看看她无法安心。
“夫人，刘大夫来了。”屋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
绮罗扶着自家姑娘躺下，又转身将床帐放下，一切收拾妥当才喊大夫进来。
“如何？世子夫人为何会无故呕吐？”坐在一旁的国公夫人见刘大夫诊完脉，连忙着急询问。
“夫人放心，世子夫人身子无碍，之所以呕吐想来是正常的孕期反应。不必太过担忧。”
绮罗一听大夫所言，当下控制不住喜形于色：姑娘有孕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坐在一旁的国公夫人见到屋内丫鬟们欢喜的神色，心中一动，当下开口道：“世子夫人有孕，是整个国公府的喜事，所有人赏三月月钱。等国公爷和世子回来了再好好庆祝。”
这一月来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父子两出征的事情牵绊，还不曾为女儿怀孕的事情仔细筹谋，如今倒是一个现成的机会。
刘大夫侍立一旁，作为唯一的知情人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
“阿芷，现在可好些了？可有想吃的东西？”等人都散了，屋中只剩母女二人国公夫人忧心开口。
清芷靠坐在榻上，摇了摇头：“娘亲，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只要想到吃食便犯恶心。”
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国公夫人即便有一肚子劝慰的话也说不出，见女儿面容疲惫，便道：“那你好好歇息，娘亲就在这儿陪着你。”
“娘亲也去歇息吧，把绮罗喊进来就行。”
“好，娘亲看着你睡着了就走。”说着，便为躺下的儿女掖了掖被子。见女儿睡熟了才起身离开。
出了屋门又仔细叮嘱绮罗要注意的各项事情，见她都一一应了才返回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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