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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往事重提


蜀中城,我军与金兵奋战,屡战屡胜,无一败绩。

        这太可疑了,他与金兵对战了几十年,他们的凶猛,他不是不知道。

        白起将军突然皱起了眉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有一种特别不详的预感,白起将军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事。心中突然有一闪而过的恐慌。

        黎明之前,两军对垒之际。

        金兵鸣起了对战的号角,大宋亦敲响了出征的战鼓。双方气势逼人,豪气冲天!

        沙场死伤无数,尸体横竖无方,地上溅满了血,空气中弥漫着黑烟。

        一股肃杀之气,渲染在每一个人身上。

        大哥,我们还有几百人,而金人起码还有上千人。怎么办?都怪我大意,被蒙蔽了双眼,才害得大哥与众兄弟陷入这样的困境。我真是该死……

        白起,你这是做什么?你死了,也不能改变战局,快把刀放下!刀,对准的是敌人,而不是自己!

        大哥,我有愧啊!

        白起,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以轻易下跪!

        大哥……

        你若真心想悔过,等一下敌人来的时候,你不如多杀几个人?

        因为在蜀中城防守时,他不由得跋扈起来,自己的结义大哥是名震四方的辛梧将军。

        而他又镇守着蜀中城,当时皇帝为了拉拢大哥,暂未派文官过来出任知州,一来是怕影响战局,二来是怕惹怒了大哥。

        文官在战场上毕竟没有武将老道,排列布阵,带兵作战,亦没有武将有经验。

        没有大哥替他卖命,只靠一群纸上谈兵的儒士,不懂舞刀弄枪只懂舞文弄墨的文官,他的江山早已风雨飘摇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扎根,尤其是看到大哥在马上、在沙场上那威武霸气的样子,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大哥,金人也不过如此啊!什么猛如狼,战如虎的。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是没有看到他们战败时,那落荒而逃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好笑……

        白起,不可以大意!

        知道了,大哥,我会注意金人的一举一动的,时时刻刻,绝不放松。这样总行了吧?

        那时的他,真是自大又自狂,总把金人想的过于简单,认为他们是莽夫。

        他嘴里这样跟大哥说着,实际上却是随便叫几个人,前去走一圈,简单的查看。

        自认为这样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反正金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就算他们在背地里使什么阴招,他相信大哥也可以应付的!

        可他没有想到,人心不古,苍蝇哪里都是!

        你看白副将,不过就是小小的副将,整日对我们呼来喝去的,真看得起自己!

        快别说了,谁让他是将军拜把子的兄弟,我们啊,就没有那么好的命!

        什么好不好命,将军交给他的事,他却让我们去完成,自己却在那享受,当我们什么?

        行了,我们快去吧,等一下回来晚了,又有的罚了。

        要去你去,我回去了,反正白副将也不知道,到时候随便乱说,也可以。

        诶,你还真走了,等等我……

        后来金人暗度陈仓,偷偷往蜀中城调了不少兵力。而我军,因为盲目自信,兵源在一点点减少。

        他对不起大哥对他的信任,认为这点小事不必劳烦京都伊,所以,朝廷一直都没有派兵前来支援。

        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白起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起,撑着脑袋坐在桌前睡着了。

        外面有两对士兵在交替巡岗,寒夜里,天空都没有星星。

        暗夜星沉,月色寂寥。

        林子仪坐在离孟清浅房间最近的一棵树上,眼睛紧紧闭着。

        房间里面传来阵阵悦耳的琵琶声,但林子仪却并没有认真去听。

        他始终想着孟清浅与他说过的话,那声林公子将他们的距离拉回到了初识之前。甚至还带着敌意,语气里尽是冰冷。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孟清浅!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仪突然睁开了眼睛,便看见了孟清浅正坐在窗边弹琵琶。眉头紧锁,指尖轻拨,她的脸影倒映在琵琶上,分外好看。

        只可惜,她人就和天上的月光一般,清浅有韵,雅洁有致,不可冒犯。

        林子仪在树上,一身黑衣,衬得他干爽利落。一双眼,透露出了他的无奈心酸。

        为何自己一出生,就要背负盗名?南南北北,里里外外的人,都容他不下?

        江南之盗,虽是盗贼,可却从未沾染过鲜血。

        小乞丐,我教你武功不是让你救人,也不是让你杀人。你且记着,你的武艺,只能用来偷东西。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学武不为救人,也不为杀人。

        救的人,不值;杀的人,不配!小乞丐,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就是他,我们把他围住。

        小子,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敢在这,是嫌自己命长吗?也不看看周围这一带是谁在要饭!

        大哥,这小子可经打了。我们都出手,就不信他还可以招架得了。

        他不想杀人,也不想惹事。可是他们从未放过他!

        官兵看到他,都对他万分警惕;百姓看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老乞丐,一如既往对他,从未嫌弃。

        天啊!你看,这小乞丐脸上怎么有字!

        啧,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怕不是什么好人!

        离他远些,别污了眼!

        走走走,别挡着我生意,你个小罪犯,学什么不好,学偷东西!在你脸上刻字,都算是轻的了。

        他们赶他像赶瘟疫一般,无情至极!一点也不顾及他只有七岁,还是一个小孩子。

        人来人往间,处处不留情。临安街道冷,路有遗落魂。

        他武功把握不到位,轻轻一推,因为反弹的原因,旁边一个年龄较小的乞丐,被撞了出去。

        他的头磕到了青玉地板,也许是他的骨头太脆,也许是石板过硬。他的头硬生生的折断了!

        老乞丐,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他们一群人,跑的跑,摔的摔,哭的哭。只有他一个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它杀人了,它间接杀人了!所以,后来他便疯了。

        林子仪看着远方漆黑的天空,琵琶声还在,树上早已一片光落落。

        小乞丐,我早和你说过,离了我,你长不大!现在知道了吧?哼,还骂我又老又懒,也不看看又小又丑的你,只有我不嫌弃!

        老乞丐……

        哎,怎么还抱上了……这就感动了?我说臭小子,以前我对你好,你怎么不感动?现在不过是帮你擦点药,你就感动成这样了?

        老乞丐,你身上真臭,多少天没洗澡了?

        小乞丐,你不臭?你好意思说我吗?就知道你这小子没这么好,还以为你突然开窍了!

        琵琶声突然停止,林子仪翻身没入黑暗中。

        孟清浅将剩下的半边窗子打开,发现外面什么也没有,仿佛刚刚是她的错觉。

        她明明感觉外面有人,是不是因为她最近没有休息好?

        所以,出现了幻觉?

        外面的月光透着树隙洒落下来,像雪花一样,皎洁,寒冷。

        蜀中城,城内。

        孟清瑄现在已经可以慢慢下床了,后背的刀伤也在慢慢愈合。

        他走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转动,躺了几月有余,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力气正在一点点回来。

        齐语进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活动着自己的胳膊。

        “少爷,你活动就活动,记得轻点,别弄裂了自己的伤口!”

        “齐语,你过来了,我没事。”孟清瑄说着的时候,还轻轻的扭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又继续道:“外面战况如何?”

        “少爷,和以前一样,不过这两月来,并未发动什么攻击,他们很安静。”

        孟清瑄皱了皱眉头,道:“很安静?”因为身体好了一点点,孟清瑄便从军营里搬回了城里,这样更利于养伤。

        军营里事务繁多,所以,齐语也未日日往这里跑。

        “是啊,少爷!怎么了?”

        “你最近盯紧一点,我怕他们有什么阴谋!”

        孟清瑄说完之后,便找了旁边一个木凳坐下。

        “等我伤好了以后,我就立马回军营,我想出去查看一下。”

        “少爷,这有点危险啊!”

        “你陪我去不就行了吗?”

        “可……”

        “行了,就这样说定了,等我伤痊愈了,我们就前去查看一下。”

        齐语知道,孟清瑄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便只能同意。

        第二天,孟清浅一打开门,便看见林子仪站在房门口。

        “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说!”

        虽然那日他们闹得不愉快,孟清浅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知道,那些话可能会伤害到林子仪,但她还是不能不说。

        不然,她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外面都说我与白家有过节,把珠宝都放在白家,就是因为自己在报复。你也这样认为的对吗?”

        孟清浅没有答话,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把自己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清浅姑娘,我是去了云李两家,可我对天发誓,我只拿了一些银两,作为离开九重关路上的盘缠用。绝对没有洗劫!”

        “可你确实是去了云李两家,而且云李两家的库房确实被洗劫一空。你又正好急着出关,又正好被通缉,一切的一切,都合乎情理。”

        孟清浅对着他道,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和他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

        “林子仪,你说的话,没有证据,我如何相信你,其他人又如何会相信你?”

        就算孟清浅相信他,她也没有办法让其他人相信他啊!

        他知道吗?

        林子仪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因为孟清浅说得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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