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
中午的时候, 天阴了下来。
简单吃了些压缩食品后，钱蓁蓁去外面的农场转了一圈，用空了眷顾之光的神意。
回程路上，她跟楚路闲聊：“今早出门之前, 我在员工食堂那里贴了职位名单, 晚点你也去看看, 特别是财务组，要费很多心思打基础, 交给你了。”
楚路嘶气, 片刻后幽幽发问：“是大星告诉张晓琪，然后张晓琪告诉你的？当初那个卧底任务，我跟他合作的。”
脑子转得真快……
钱蓁蓁抬眼望向后视镜，“你愿意当这个组长吗？”
视线在镜面中交汇, 楚路立即撇开目光, 专注地开车。
“愿意。”他弯起嘴角，语气里没有波澜，“我听老板的。”
车内恢复静默，没有第三人在场, 两人也找不到能聊的话题，除了分岔路口指点方向，就没有其他交流了。
楚路凝望着前方的道路, 莫名开始烦躁，他翘起手指轻敲方向盘, 想再问问安全部的事情，可钱蓁蓁已经躺下来，缩在后座上睡觉了，他犹豫了下, 还是把满腹心事憋回了肚子里。
等回到内部停车场，钱蓁蓁跟他道别：“谢谢你啊姐夫，我先去忙了。”
她还要巡查集社食堂、锅炉房和供水站，顺带探望居民，恢复眷顾之光的神意。
——其实我很厉害，不是吹牛，战斗力比其他几个都要强。
——做不了安全部部长，做个青训组组长我也乐意的，反正能兼职嘛。
楚路想这样说，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好，再见。”
前方身影渐行渐远，他扶着车门愣神片刻，才慢吞吞地锁上了车子。
进了员工大楼后，楚路先去了资料室，在登记簿上记好车辆的外出里程和残余油量。
陆琴正巧从健身室锻炼出来，撞见他低头走过，瞧了眼腕表，“楚部长，下午三点……哦，也就是半小时后，咱们运营部要在二楼会议室开会，你记得来。”
楚部长？楚路见她刚刚锻炼完，还在剧烈喘气，以为自己听岔了，“谢谢，我一定按时到。”
可当进了会议室，孟千梁做开场白的时候，也喊他“楚部长”，他立即知道情况不对了，“什么部长，我吗？”
夏畅握着笔不吭声，伍小照则是靠在椅背上，斜眼瞪着他：“你小子装什么呢？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孟千梁反应过来：“你早上跟着小蓁出门了，是不是还没看到职位名单？那你现在去一楼看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谢了！”楚路飞奔出门，心跳就像是鼓点似的咚咚直响，他推开二楼的消防门，撑着扶手一个借力，唰地跳到了下方楼梯的台阶上。
一楼食堂外墙的布告栏前，他见到了安全部的名单：
安全部——楚路（部长）
战备组：包益（组长）、吕星孝（组长）
青训组：温念（组长）、宋子亿（组长）
武库组：半缺（组长）
嗡一声，楚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什么。
……
属性面板上，楚路的忠诚度已经上升到了85点——应该是看到了职位名单。
不过还有很多麻烦在前面等着，钱蓁蓁非常好奇，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转完基地，时间也快到傍晚了。因为粮食库存紧张，员工们也吃得远比之前简单，今天的晚餐是每人一份蛋包饭加蔬菜汤，祁瑶提前准备在了厨房里，而她自己则是出门去集社食堂帮忙了。
用餐的时候，钱蓁蓁只见到了昆伲、宋子亿和伍小照，其他员工都还没来，职位新设，马上又要开展部门纳新，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
回到宿舍，天光还没消失，钱蓁蓁坐在落地窗前，迎着余晖记录基地日志。写到一半门铃响了，吕家兄弟站在门口，说有事情找她。
“老大，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吕星礼走进客厅，视线落在钱蓁蓁的身上，紧张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站。
她已经洗过澡了，整个人都散发出清新的香气，因为夜晚气温下降，她披了条中袖的玫红薄外套，米色宽领内搭，露出一对白皙精致的锁骨。
吕星礼手贴裤边，耳根涨得通红，嘴里低声诉说着：“其实之前我就想来了，但是基地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我担心打扰到你，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钱蓁蓁端来两杯开水，平静地扫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道歉。”
他忙答：“就是之前，刚认识的时候，我对你不够礼貌，太冷漠了。”
钱蓁蓁微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就忘了，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吕星礼立即接话：“那你原谅我了吗？”
钱蓁蓁无声地打量着他，他像是被火燎到，红着脸看她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她说：“如果你很在意的话，那我就说原谅好了。”
“谢谢……”吕星礼连声道谢，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迟疑了，片刻后，他推了推旁边的吕星孝，“哥，到你了。”
吕星孝刚回神，就见到钱蓁蓁的目光唰地投了过来，他一阵忐忑，刚刚想好的话都忘在了脑背后。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直接问，为什么安全部部长是楚路？还是问，那天调换宿舍的事情是不是他做错了？
就在吕星孝犹豫不决的时候，叮咚——门铃又响了。
这次来的是万明雁和楚路。
进门见到吕家兄弟也在，万明雁打了个响指，示意他俩暂停，然后拉着钱蓁蓁去了卧室。
她委婉地表示：“妹子，能不能把楚路换了，让别人来做安全部部长？”
卧室没有关，钱蓁蓁正对着客厅，楚路站在餐桌前，和吕家兄弟一起望向这里，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理由？”钱蓁蓁问。
万明雁环抱双臂，视线落在旁边，回答：“他年纪轻，缺乏经验，大包二温小照大星都比他更适合当部长。如果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没法儿应付突如其来的意外，反而会给基地添乱。”
“现在是末世，无论哪一个幸存者势力，安全事务都是重中之重，部长一职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去担任，而不是给一个愣头青拿来练手。”
钱蓁蓁沉吟片刻，反问：“没记错的话，楚路今年还比我大三岁，为什么我可以，他就不行？”
万明雁以手扶额，长叹了口气：“你们不一样啊~”
“先出去。”钱蓁蓁想和楚路单独聊聊，就把她和吕家兄弟暂时赶到了宿舍门外。
客厅里安静下来，楚路坐在餐桌前玩着自己的手指，神情有些茫然。
钱蓁蓁走到台前，抱起柜子角落里的一小罐桑葚酒，倒了一些出来。
她端着酒杯走到桌前，自顾自抿了一口，才问：“我选你做安全部的部长，你怎么想的？”
“我……”楚路察觉到她好像有点不快，连忙解释道：“老大，你别生雁雁的气，她只是担心基地，也担心我做得不好。”
钱蓁蓁沉着眼，“我知道你和万姐姐关系特殊，所以她才会额外牵挂，诚然，她跟我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相比于另外几位，你确实资历浅了点。”
楚路定在那里，不动了。
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我不管你们怎么聊的，选了你就是选了你！”
钱蓁蓁抬高嗓音，把杯子搁在了桌面上，“对长宁来说，安全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把这个位置交给你，是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能比其他人做得更好，那你呢，你自己是什么想法？回答我！”
问话掷地有声，楚路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在他开口时，钱蓁蓁竖起食指，“回答之前，你先听我说完。”
“明天我会向居民公布职位名单，所以今晚是最后的更改机会，如果你回答‘不想当’，好，我现在就去一楼撕掉名单换张新的，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只想做个组长，平平淡淡地生活，我可以满足你，看在你是我员工的份上，这不是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宛如掺了冰渣：“但你记好，今晚我换了你的名字，那以后再有什么机会，我都不会考虑你，一共十九名员工，你就是最后的第十九位！”
楚路呼吸加快，拳头也在桌底下攥了起来。
“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想不想当这个部长？十秒的思考时间，给我真心的答案。”
钱蓁蓁说着，往后靠去，仰头望向了天花板。
她开始计数：“十、九……”
楚路脑子嗡嗡，耳畔只剩下了一字一顿的报数声，他听着渐渐变小的数字，迫不及待地回答：“我想！”
嗓音响亮，仿佛依稀回荡在客厅里，钱蓁蓁停止报数，不紧不慢地坐正了身体，“嗯，明天我会公布名单。”
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摸过桌面中央的餐布，垫在了酒杯底端，“放手去做，我是你的后盾。”
晚上七点，二楼会议室。
钱蓁蓁召集了狂龙收来的所有新员工。
见到吕星礼也在，包益心有疑惑，“老大，喊我们有什么事吗？”
伍小照吸着鼻子，嘟囔：“诶？什么味道，甜的。”
温念也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酒味，瞧见钱蓁蓁脸颊的红晕，顿时心里有了数。
钱蓁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盯到他们心里直发毛，“之前员工会议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没人回答，她就再次申明：“我说过，关于各部各组的职位人选，你们可以跟我自荐，也可以推荐他人。可在这几天里，你们没一个人来找过我，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直到今天名单出了才想起来——哦，还有这回事！”
万明雁咬了咬唇，率先走出一步，“老大，我……”
“姐，你先等我说完。”钱蓁蓁挥手，攥成拳头咚地捶了下桌面，几道视线瞬间投了过来，似乎在担心她把手捶痛了。
“我不知道狂龙是怎么管的，但你们既然来了长宁，就要守我的规矩，该出声就出声，有想法就直说！我知道你们在一起认识很久感情很深，但在我眼里，你们没什么差别，如果你们不愿意敞开心扉，全都藏着掖着，那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心思？还是说你们有人不服我管，不想留在长宁？”
钱蓁蓁摸出一只布袋，抓起里面的货券，重重拍在了桌上，“来，说清楚，我现在就放你们自由！”
噼里啪啦，货券飞散落地，几个员工都吃了一惊，温念轻咳一声：“老大，你喝多了，先回去休息，我们没有不服你管，只是……一时间没能跟上你的步调。”
“对啊对啊。”包益连连应声，他受不了善良温柔的小姑娘生气，满脸赔笑，“长宁这么好，我们才不想离开呢！”
伍小照走过来扶她，“老大，别生气嘛，下次我们绝对改，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钱蓁蓁捧了捧滚烫的脸颊，借着她的手臂站起身，“现在我已经选定了安全部部长，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没在规定时限内说出来的都算作废。如果有人想要竞争，那很简单，等着楚路犯错，然后被集社撤职，到时候我会重新选人。”
楚路霍然抬头，眸光里泛起了一丝汹涌战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钱蓁蓁没看他，只是注视着另外几个神色各异的员工，又说：“或者等待三年五年，具体看集社章程规定，各部门换届选举的时候也是你们的机会。”
“可他现在是安全部部长了，无从更改，就算有人不服气也好，我希望你们尽量配合他，别传出内讧的笑话。”
几位员工纷纷表示：
“放心老大，我们明白的。”
“我们一定配合楚路。”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绝对不会内讧，这一点可以跟老大保证。”
“……”
该提醒的话也说完了，内部思想是否真正统一，就要看以后验证了。
钱蓁蓁顺势倒进伍小照的怀里，假装说起了醉话。
狂龙来的新员工能力强，有个性，要不是有契约签订后产生的亲近和信任感，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管理，希望能够借着这次“醉酒”的机会，委婉地警醒他们，快些融入到大家庭里。
温念走过来瞧了瞧，哑然失笑：“老大真的喝多了，这脸红的……”
吕星孝收拾着散落的货券，问：“小路，你不是跟老大单独待了会儿吗？她喝了多少？”
楚路想了想，回答：“半杯桑葚酒，又不多……她酒量太差了。”
“能跟你比？”包益嘁了一声，说：“不是我老包嫌弃，你们谁气她了啊？小姑娘平时那么开朗，这次都生气到借酒浇愁了，上回阿淼……咳咳咳……”
万明雁赧然地揉了揉鼻子，走到伍小照面前，打横抱起了钱蓁蓁，“散了，赶紧散了！我送老大回宿舍。”
吕星礼两步一停顿，似乎想要跟着送上楼，吕星孝心情郁闷，见他还在磨蹭，拽过胳膊催促道：“快走你，有空多练练拳脚，别成天来我这里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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