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 158 章
部门纳新之后, 钱蓁蓁以长宁基地居民集社的名义，对外公布了第一届部门成员名单。作为基地负责人，她自然而然成为了集社的第一任社长，居民们对她的称呼也随之改变了。
在向几位老农咨询请教之后, 集社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秋收事宜了。
运营部统计了参与秋收的青壮劳动者名单, 同时上报了所需劳动工具的采购数量。
后勤部统计了老弱病残孕幼, 以及食堂、诊所、仓库、锅炉房、供水站等负责保障后勤的人员名单、物资数量。
安全部统计了基地内部、农牧场、蔬果园、河道等警卫区、岗哨亭所需巡逻保卫人员的数量与名单，并且提出暂封基地, 隔绝外部流浪者进入, 以免意外发生，确保秋收顺利结束的建议。
现在长宁基地还未正式对外宣告成立，钱蓁蓁打算等到冬天过去之后，基地情况确认稳定, 并且修路联通孟庄大道之后, 再开启一系列的宣传活动。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哪怕有流浪者路过，数量也很少，基地暂封几天问题不大。
理事会过半数通过了安全部的提议, 楚路回去后宣布了提议结果，所有警卫区和岗哨亭全都摆起路障，加强了戒备。
随着新月到来, 11万多的基地税收终于入账，钱蓁蓁立即购买了20组太阳能发电套组, 加上5000个锦鲤货券的安装费，一键安装到向南农场旁的太阳能发电场，为基地补上了一部分电力缺口。
半缺做好了三套简易打谷机和简易舂米器，就在特战训练区的工坊里面, 只要人力踩动踏板，就能顺利启动。
但也因为简易，操作风险性很高，锋利的金属刃片和滚轮只加装了普通的铁皮挡板，最好戴上防护手套再进行操作。
钱蓁蓁拿来两束稻子进行尝试，效果还不错，应急够用了。
她瞧见半缺的双手缠着纱布又贴了创口贴，忙说：“辛苦了缺哥，这段时间你就休息下？”
半缺的发型一成不变，刘海耷拉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他好像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难得笑了笑：“没什么辛苦的，做这个还挺有意思。秋收的时候我去盯着，要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好及时修补。”
两人在工坊说话的时候，几个人循路找了过来，是以前安全组的老组员，跟着江廉、江绵俩兄妹的。他们听说钱蓁蓁在训练区，不想错过机会，特地结伴赶到这里，“社长，可算碰上你了！”
自从新人加入，基地扩张，钱蓁蓁就忙得脚不沾地，整天除了农场就是居民，偶尔来训练区巡查几次，也都很快离开了。
老组员们要值守巡逻、日常训练，平时很难遇见她，之前他们有人去员工大楼找过她，可惜没有等到就赶回来训练了。
“社长，我们有话想跟你说。”几个人说着，看了眼工坊里的武库组组员，半缺会意，呼喊大家暂时避到门外。
钱蓁蓁见半缺要走，开口道：“缺哥你留下，都是以前的老人，没什么不能听的。”话音未落，她又问那些人：“江家兄妹呢，别的老组员在吗？都喊过来。”
有人回：“社长，跟别人没关系，是我们自己要找你聊的。”
钱蓁蓁语气淡淡：“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接下来要聊的话题会牵扯到大家，所以还是让大家一起过来说清楚比较好。”
几个老组员哑口无言，只能又返身出门，找来了江家兄妹还有以前的同伴。
江家兄妹似乎刚下训练场，穿着轻便的背心，满脸热红都是汗水。
其他老组员有的刚从田里回来，鞋子沾着泥巴杂草，有的之前在河边钓鱼，裤管潮湿，一身鱼腥味道。
“社长，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大家坐，聊聊。”
钱蓁蓁数了下，连同江家兄妹在内，一共来了十四个，人数足够了。
等大家随意找了地方坐好后，她微笑道：“这段时间基地事儿多，过两天又要准备秋收，我光顾着别的，倒是忘了关心你们……怎么样？安全部升级改编后还适应吗？”
作为基地负责人，钱蓁蓁给人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温柔绵软，所以在面对她轻声细语的询问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忽视了她周身的压迫力，迫不及待地开始发表自己的真心想法了。
“社长，你有看过新的分组名单吗？楚部长把我们全都扔到了青训组，这也太过分了！”
“之前部门纳新的时候，咱们好几个伙伴都去应聘，结果第一轮就被楚部长刷掉了，反而是狂龙来的吕星礼和林勇，一个当上了战备组组长，一个当上了青训组组长，明晃晃的有勾结啊！”
“江家兄妹以前还是咱们安全组的组长呢，结果什么都没轮上，只能当个普通组员，真是憋屈死了……哼，要是淼哥还在就好了，部长哪轮得到楚路做？”
“社长，我们都是跟着你的老人了，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江廉心里发虚，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手抖走火的事情，忙说：“当个普通组员也挺好，以后有机会再上就行了。”
其他人仍旧不服气，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安全部的现状，表达内心的不满。
对于眼前的情况，钱蓁蓁早有预料。事实上从第一次遇见万明雁，有心招募狂龙的人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新老人员爆发冲突的准备。
说爆发也有点夸张，长宁的老居民数量太少，根本“爆”不起来。
最重要的员工那边，万明雁是个聪明人，已经提前从权力中抽身了。
钱蓁蓁明白她的心思，这样做既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又避免两位领导者同台对垒，产生嫌隙。如今新老员工相处和谐，互相之间的感情也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缓步提升，一切稳中向好地发展着。
至于眼前这些人，虽然先前招收的时候，甄别结果都是正影响，但并不代表他们一辈子都是“正”影响，负面的想法积累久了，可能也会成为隐患。
钱蓁蓁心平气和地劝解：“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生活环境改变，人际关系改变，一时间难免产生不适应和落差感，可关键在于，你们到底从什么角度去看待周围的新变化。”
“发现没有，你们刚才的话里，十句有九句都在围绕着楚部长、狂龙战备部，几乎没有提到自己，这是为什么？”
“真正强大的人，是靠自己本事来展现实力，而不是靠嘴皮子出招。你们和我念叨了好几遍的楚部长和狂龙战备部，实际上也在反证他们实力更强，这种实力并不是由我赋予，而是来自于他们本身，来自于你们的惧怕。”
有人闷闷开口：“可是社长，你自己说的，楚部长由你亲自选定，我们哪敢和他叫板？”
“呵呵。”钱蓁蓁轻笑起来，往后靠在了工作台的台沿上，“你们和战备部的队员相处了这么久，难道没听他们议论过包益、温念和吕星孝？我选的楚路可不是他们心里的最佳部长。而且没记错的话，上回安全部开会，有不少狂龙战备部的队员都跟楚部长叫板了，你说不敢，也是自认为不如他们吗？”
“我……”那人一时无法反驳，低下了头。
“不敢，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否则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问题。”
钱蓁蓁收敛笑容，从座位上起身，慢慢走向了前方，“大家别忘了之前的袭击事件，叶建轻而易举地闯进基地，打伤安全组的组员，挟持了两名人质，最后威胁我亲自下场，才愿意交还韩松和韩芸……如果当时咱们有今天的人手和实力，那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过去的安全组到底做得好不好，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工坊大厅内瞬间鸦雀无声，袭击事件是老组员们不愿回忆的阴霾，刚才跳脚的人也都短了气焰，没再吭声了。
江绵轻咬嘴唇，赧然地看向她的兄长，江廉正白着脸，神思不属地来回擦汗。
钱蓁蓁安抚他们：“我旧事重提并不是想清算什么，只是提醒大家，那样屈辱的事情，长宁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各位都是以流浪者身份加入长宁的，经验不足尚需学习，没什么丢脸。我让狂龙战备部的人来负责长宁安全部，就是希望他们能够传授更多的经验给大家。”
“楚路做了这个部长也不是一辈子，要是哪里做的不好，我自然会换人。”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但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大家能多学多看，不要只顾着计较眼前的地位和利益，然后到了换届选举的时候，依然给我表演一个原地踏步，那你们今天跟我说的话，就都是笑话！”
最后的话语气有些重了，声音在空旷的工坊里传开，回荡起了一丝沉凝嗡响。
不少组员面面相觑，羞愧得无地自容，迫切地表态：
“社长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是我们短视了，社长你别嫌弃我们啊！”
“我们再也不会乱想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训练了社长……”
来的时候胸有成竹，回去的时候灰溜溜的不敢抬头，老组员们前后脚涌向门外，江家兄妹也不敢多留，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钱蓁蓁喊住他俩，轻拍肩膀以示鼓励，“你们跟别的组员不一样，是有实力基础的，不要因为一时受挫就气馁，长宁初建，后面会越来越好，组长也会再次招募，记得好好训练，到时候把握住机会。”
“尤其是江廉哥，我知道你跟叶建有仇怨，当初情绪激动才会走火开枪。现在他早就死了，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早些走向新的生活，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提袭击事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带领老组员们走出阴霾，一起奋斗。”
江廉的脸色终于缓解过来，他红着眼说：“社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放心，我和妹妹一定会给老组员们争口气。”
江绵连连点头，“对，我们一定会加油的！”
“想明白了就好。”钱蓁蓁笑了，“去忙。”
回往居民大楼的路上，半缺一言不发，视线瞥向前方，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钱蓁蓁特地放慢了脚步等他，“缺哥，想什么呢？居民跟你打招呼，你要反应好几秒。”
半缺没有立即答话，拖着瘸腿往前走，忽然来了句：“很多时候，我觉得你的想法都很远……”
“啊？”钱蓁蓁没明白，“什么很远。”
他顿了顿，“叶建袭击基地的时候，你是故意跟他走的？现在想想，你当时一点儿都没害怕，甚至有种赶紧跑路的迫切，要是你手里有根鞭子，恐怕叶建就是你赶的鸭子……你是不是早就想换掉以前的安全组了，光靠一批不算专业的流浪者，可撑不起基地的保卫工作。”
半缺想说的还有很多，但他在特安处待过，明白什么叫做适可而止，钱蓁蓁毕竟是他的老板，他不能说得太透，越过红线。
周围人来人往，快到晚饭时间了，已经有居民分批排队，准备去食堂用餐了。
钱蓁蓁往前走了一段，跟居民们打了招呼，才接话道：“这是一个原因，多的可不能告诉你了。”
她转过身，朝向他倒着走，弯起眉眼说：“缺哥，其实你也挺聪明，要不要加入运营部？我去跟梁哥说一声，让他好好培养你。”
“算了唉。”半缺苦笑：“制造修理什么的我都能帮你，别的我真不适合，你要是生我气，那我也只能去跳流霞河了。”
钱蓁蓁哭笑不得，“你可别乱来，敢跳河的话我和小瑶烟雨肯定伤心得不行，我不逼你，你在武库组安稳待着。”
他抿了抿唇，视线透过刘海，打量她恬静的面容，“小蓁，你以前都是自己拿主意的，怎么现在开始分权了？而且分得这么快，明明可以慢点来的不是吗？”
钱蓁蓁答：“我想组套班子，把大家培养起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的想法和判断终究会有局限性，想要基地运转良好，光靠我拿主意可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半缺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颓然之感，“你……是在准备什么吗？”
“准备？”钱蓁蓁怔了下，轻声一笑：“准备咸鱼躺平嘛，等到基地能够自主运转，我这个社长就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看着自己日进斗金，美好又潇洒，想想就很快活。”
半缺没再问了，他知道，就算她有别的打算，也不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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