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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各怀鬼胎,恰逢当时。


  铁门关原本便是隋唐兴建,建筑风格与中原关隘无异。关墙设钟鼓楼,藏大鼓,屯歇守关军卒。
  今夜汗叔巴特夜宴,便就设在这鼓楼内里。登上关墙,不过数十步,城门正上方,结灯数百具,灯火通明,关墙之上如同白昼。
  赵正携着乞力柔然登墙,扶着女墙向西瞭望。只见十数里之外,铁门关通道出口之处,约茹大营连绵,营中篝火遍地,远远望去,竟是连成一片,篝火之光映衬天空,如火烧云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关城两侧,山势陡峭,山体险峻,朦胧隐约,看不真切。
  也不知此时此刻,关城下隐有多少约茹伏兵。暗线探报,巴特与约茹人商定今夜动手。而关城军业已得到巴特密令,只待鼓楼灯灭,便制服关前大营内的右武卫与宿卫军。巴特打算挟持赵正令上游右武卫主力缴械,成功后将赵正与卸去武装的右武卫交予约茹。自己则带着汗妃乞力氏回归北庭,至于阿明特勤……
  相信此时西洲拨调的三千人马汇合庭州的两千兵力,已经抵达铁兰军下。他们将以可汗汗诏为名,让开乐公主交出阿明特勤。若是不从,便马踏铁兰,不留一个活口。
  唐军在铁兰军的一千右武卫仅仅只能依靠铁兰军的破墙,就算再能打又如何?
  只要乱军中阿明身死,他手里又握着乞力柔然,不怕她不听自己的号令,那时只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遗诏”,他便是理所应当的回鹘可汗。
  加上他与约茹和谈成功,龟兹两万守军撤回铁门关内,他对回鹘,便是有大功之人,回鹘军中上下,对他也将顶礼膜拜。
  倒不是巴特托大,他能做如此部署,是因为他的确有这个实力。阿史那托早在疏勒、莎车与约茹人厮杀血战之时,西洲的一万守军,便早已被巴特安插渗透地如同筛子。而庭州汗帐的两千守军,也莫不是如此。
  巴特虽然在赵正眼中只能算是一头野猪,但他好歹也是汗庭的王室,没有这般筹谋,他哪里敢轻易动手。如今阿史那汗薨逝,便就是最好的时机。
  只不过事情要做得万无一失,不能给人留下把柄,以免影响他抢夺汗位的正义性和正当性。是以此番谋算,还得借助约茹人的手段。
  但他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了个黠嘎斯,那蠢货王子阿热莫都一刀结果了约茹使者,这让原本在半月前就能实现的壮举,却硬生生地被拖延到了今日。
  赵正不知约茹使者身死,让巴特在约茹人的印象中扣了多少信用分,他们迟迟重新建立联络,也确是在无形中消耗了巴特不少宝贵时间。
  不过好饭不怕晚,过了今夜,这北庭从此就是他巴特的了。没有了和约茹人的征战,他能集中精神对付右部,而安西军一旦回迁庭州,右部也更无依仗,轻而易举就能死死拿捏。有了右部的实力,那时掉头再对付漠北的左部,那一切就都顺风顺水了……
  最关键的是,所有的内部争斗,巴特都将以阿史那汗的名义,牢牢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他将统一三部,从此成为回鹘的英雄。什么大唐,什么约茹,都将不值一哂。
  巴特得意地笑了笑,而后轻轻掩了掩衣襟,遮住了内里穿着的贴身轻甲。
  “汗叔,可敦驾到!”
  门外关城军通报声响起,巴特挥了挥衣袖,起身去迎。出门却见赵正与乞力柔然二人正在不远处远眺,便露出了笑容,迎上前去。
  “可敦,天使!巴特有礼了!”
  乞力柔然转过身,道:“汗叔今夜设宴鼓楼,想必也是为了能让我们看看约茹人的大营。我如今也知道了,汗叔披肝沥胆,为了汗庭的前程煞费苦心。想来就算可汗重生,面对此等敌我悬殊的险境,也不得不纡尊降贵,遣使和谈。”
  赵正也点头,啧声说道:“我看这大营,不过约茹人连营三十里的一角而已。想来这大山阻住了视线,出了铁门关往南,几万约茹人早已严阵以待。汗庭这些年确实牺牲颇大,此等阵仗就算换河陇左右武卫来,也难堪大任。好在我听进去了汗叔的建议,否则以卵击石,那就自不量力了……”
  巴特连忙躬身,右手抚胸,“可敦与天使谬赞了。为汗庭长远计,此乃臣的本分……尤其……尤其可汗宾天之后,明特勤年幼,我花尽心思,为大唐,为阿史那药罗氏守住这汗位,又值得什么称赞?”
  “哈哈哈哈……汗叔当真客气了!”赵正伸出手,往他肩上拍去,巴特身上着甲,正自心虚,连忙退了一步:“时辰不早了,可敦,天使,请鼓楼边喝边叙。”
  赵正嘴角带笑,搓了搓手指,看向了乞力柔然,后者点点头,“今夜这杯酒喝完,明日我便带可汗离开铁门关。”
  巴特脸上堆笑,“可敦,天使请!”
  “请!”赵正礼让一步,让乞力柔然走在了前面。
  身后的胡三大与药罗炎互相看了一眼,胡三大呶了呶嘴,药罗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鼓楼外守着的十二名关城军的护卫,于是便点了点头。胡三大笑了笑,望向了那高高挂起的灯火。
  两人挎着腰刀随巴特三人进入了鼓楼,鼓楼内除了关城军一正一副两位长官,倒是再无其他护卫,这反倒让胡三大和药罗炎有些突兀。巴特看了二人一眼,“咦”了一声,“二位将军,怎地如临大敌一般?不若卸甲,坐下喝上两杯?”
  胡三大摆手,道:“汗叔客气了,某虽军职官至六品,但仍是苍宣侯的贴身亲卫。苍宣侯今次领大唐诏令而来,便就不能失了礼制。在此场合,哪有亲卫与侯爷同席的道理?某就伺候侯爷身侧,汗叔就莫要勉强了。”
  “是也,是也!让他站着便是!”赵正道:“这明光甲本也是为了威仪而穿,汗叔也知,朝廷脸面重要。此等正式场合,在座的都是汗国肱骨,中流砥柱,他一个小小的六品骁骑尉,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哈……”巴特笑得褶子堆了满脸,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座下的铁门关关城军正副将军,按大唐军制来算,他们不过是小小的校尉,连七品都排不上。赵正说这话,显然也是顺带着把他们的脸也打肿了。
  两人有些尴尬,踌躇着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可敦,天使,汗叔!我等方才想起,营中还有要务……”
  “去吧,去吧!”巴特的心情阴郁了起来,挥了挥手。原本让他们在这宴上,是为了制住赵正使的。不料赵正不仅带了个贴身亲卫,还三言两语,就轻巧地把他们都赶走了。
  谁知药罗炎巡视了一圈,回来看二将离开,便道:“可敦,这内里只有汗叔与天使,安全无虞,我便去外守着。”
  “去吧。”乞力柔然上了主位坐下,言语中并不反对,只自顾自地打量这鼓楼起来。
  药罗炎便跟着那二将出了门,横刀跨步,立在了关起的鼓楼大门门外正中央。十二名关城军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见药罗炎不苟言笑,目光冰冷,便都转头望向了别处。
  巴特见药罗炎走了,心里稍定。
  药罗炎是宿卫军正统领,原本是老可汗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赐姓药罗,与汗帐王族同姓。汗庭可汗向来冠以“狼尊”称号,而药罗炎则被人尊称为“狼领”。在宿卫军中以武力见长,与受伤回到庭州的伽罗禄一道,是保护可敦的中坚将领。
  巴特一向随军出征,还未亲眼见证过药罗炎的武力究竟如何。只是这狼领称呼,让他有所忌惮,眼下他自告奋勇地区守大门,多少也算是消除了一个威胁。
  关墙上上百关城军,一旦灭灯为号后,药罗炎又能打几个?
  至于赵正身边的胡三大……不怕,鼓楼内暗藏了数人,对付一个胡三大,绰绰有余。
  巴特心中不禁冷笑,今日看来水到渠成,此役必胜。
  “三哥……”赵正呶了呶嘴,道:“我方才进来前,看见这鼓楼旁燃了许多灯。虽然昨日下了雨,可安西干燥,怕这灯火被风一吹,点了楼宇,你还是上楼盯着点。”
  “啊,无妨无妨!”巴特心说还有这等好事?嘴里却道:“这外面关城军盯着呢,走了水他们定能知会。”
  “诶!汗叔差矣!”赵正道:“鼓楼围长雄伟,且有死角。汗叔这灯点的确实多了些,关城军还要盯着约茹大营,怕有个什么闪失,莫说伤了可敦,惊了也是不好的。”
  “可是……”胡三大有些犹豫,他一走,赵正的身边就真没人了。他哪里知道赵正是想让他上楼探探情况,看看楼上是不是埋伏了重兵,而且挂信灯,不是挂得越高越好?若是有人发现不对,想要灭灯,胡三大居高临下,总是占了便宜的。
  所谓随机应变,赵正改主意前,没有告诉胡三大。
  “去吧!”赵正眨了眨眼睛,胡三大虽然领会了一二层,但他不信这鼓楼内没有藏下好手,他怕他这一走,赵正一时谋算不及,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要被赵大柱、赵吉利两个直接活埋。
  赵正却不管,直吩咐道:“拿着灯笼,小心阶梯!”
  胡三大暗叹一声,这差事真是坑爹坑到底,往后再有这等活计,便让姓赵的自己来。
  “也好也好!”巴特巴不得胡三大也走开,这样他的成功率就直升百分之百。到时拿住了赵正,还怕胡三大站得高看得远?背个弓又能怎样?不一样投鼠忌器,举手投降?
  哈哈哈哈哈……
  胡三大见赵正已是打定了主意,知道这事板上钉钉。于是应了一声,拱手作礼,取下了红色的灯笼,寻了上楼的木梯,“登登登”上楼去了。
  这鼓楼顶高,越五丈。一层便就有两丈余,二层一丈余,三层已是不足一丈了。胡三大爬到三楼,确实也见到了三楼内有关城军在,他们看守着挂在楼外的灯火,见了胡三大,一个个脸露疑惑。
  “将军这是……”
  胡三大亮了亮灯笼,道:“楼下谈事呢,不想让我听。说让我上来看看……汗叔也说,安全第一,莫要让灯火点了这鼓楼。”
  那几人连忙点头,“也是,这高处风大,确实容易一不小心走水。将军你且先歇着,有事我们喊你。”
  胡三大瞧这几人,没有佩戴兵刃,也没有穿着铠甲,不似伏兵。心中不禁起疑,按理说,就算巴特再托大,他也不可能把伏兵埋伏在三楼,这楼上楼下百余级台阶,等打起来,黄花菜都凉了一截。难不成在二楼?
  胡三大一念及此,便站起身来,说去二楼看看。几个看着灯火的关城兵倒是没有阻拦,还贴心地问了句:“将军这红灯笼可照得清楚,不然某给你取盏白灯?”
  胡三大连忙摆手婉拒,“这楼外边亮得跟白日似的,楼内也照得清楚,无碍,我去去便来。”
  胡三大又从三楼一路下到了二楼。可二楼的陈设比三楼更加简单,三楼还堆了些木料,二楼空荡荡的,竟是一无长物。这日常屯军时原本还有毡毯之类的生活用品,可此时全搬进了关前大营,此处早已不住人了。
  胡三大提着灯笼在二楼转了一圈,连根毛都没发现。他试着敲了敲楼壁,也不似有暗格之类的空间。心中的疑惑便就更加重了。
  这巴特,是根本没做打算,还是他自己托大,认为一个人就能制服年轻的赵正?
  赵元良嘛,旁人看他男生女相,面红齿白,以为他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可平凉军中谁不知道,赵正肩伤彻底好了之后,在漠北草原上就能开两石弓,日常一石三的步弓,虽然不说箭无虚发,可也差不到哪去。
  而且他毕竟年轻,那裹着绸缎的身上,别以为也是细皮嫩肉,那骨头里都长着肉呢!
  这巴特老匹夫要真敢独自一人面对赵正,谁胜谁负,当真还不好说。
  胡三大靠在墙上一闭眼,不行,不能冒这个险。既然二楼三楼都没有,那埋伏一定就在一楼。
  可一楼就那么大,能藏人的地方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都已经被药罗炎巡视过了……
  胡三大悄悄地走向了一楼的木梯,顺着楼梯间的缝隙,他探头看了过去……
  ------题外话------
  写得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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