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Before·25
同龄人是很有意思的，在相同的年纪，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和雾岛绚都相处的过程中，你才渐渐觉得你与人类社会终于接轨。
推究你第一个同龄人是一件物理意义上刻骨铭心的事情，明明年龄相差不过几个月，他却沉稳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每一个选择每一步举措都分毫不差，就连最后选择杀死你的时机也不会让任何人对你、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每有搜查官牺牲时，都会有报纸大肆报道，连同之前死去的搜查官也一并哀悼。
你每次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曾经的头像和姓名，按照这个速度，大概再有几次，你就会被挤下哀悼名单了。
第二批同龄人心理大约都是有些许毛病的，这就是你逐渐变成社恐的重要原因之一，同为人类，他们却打心底想让你去死……现在想来，他们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但……你也想活下去啊……
总之，你很喜欢雾岛绚都，他虽然是喰种，但头脑思维心理都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你原本以为上杉无不会带他回来的——
“我们回来了。”上杉无回来的时候，你和奈樱子奋斗在讨伐魔王的前线，你们听见是上杉无的声音就没再关注他，专心致志的盯着游戏画面。
上杉无也不生气，他提着雾岛绚都在后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你们菜鸡一样的操作。
等到第十次被魔王击败后，奈樱子气愤的关掉游戏去查攻略，你这才转身看到了上杉无和雾岛绚都。
“哇……怎么看上去比出门前伤的更重了呢。”你困惑的看向雾岛绚都身上新增的伤势，“你打他了？”
“……是他自己摔倒的。”上杉无一副“我也不想，但你知道的”的表情。
“……不小心摔了一下。”雾岛绚都狠狠的用眼睛剜了一下上杉无，承认了自己摔倒的谎话。
“是吗。”你半信半疑的把这句话在自己心里倒了一遍。
“咳咳，你们先聊我出去一趟。”上杉无看上去有些心虚，他站起来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朝外走去。
而事情的真实经过和他们所说的相差甚远。
当雾岛绚都把那整个手臂全都吃下肚后，他礼貌地朝着上杉无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打算从这里离开。
他刚刚展开赫子已经跳起来，朝楼下冲去时，上杉无的一条鳞赫忽然缠住雾岛绚都的肢体，把他一下子从空中落回到地面。
“……虽然出尔反尔很让人讨厌，但真的很抱歉，我想你还是回去吧。”上杉无对雾岛绚都说，语气诚肯，言词中切。
“哦。”雾岛绚都对于上杉无出尔反尔一事没有太多意外，在经过今天一整天的摧残后，他麻木的接受了这最终的不幸。
雾岛绚都的伤口也是这个时候新添上去的。
总之这个结果让大家都很满意。
你也没有过分深究下去。
同龄人是很烦人的。
做了坏事会相互推卸责任，得了好处就抢着邀功。
在和雾岛绚都相处几天后，你有些讨厌他。
你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才会让你在白天应付一群小朋友，晚上还要应付这个小混蛋。
“冰箱里的三明治是不是你给我丢掉了。”某天晚上，你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陷入了沉默。
“是吗，今天清理垃圾的时候没留意。”罪魁祸首若无其事的从旁边走过去，连半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而且那种放了两三天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食物如果不新鲜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吃坏肚子。”
“……你吃饭是不花钱，我吃饭可是要花钱的！”你愤愤的关上冰箱门，“既然如此，今晚就点外卖。”
“那我也要吃‘外卖’。”
“住嘴！不可以吃掉外卖小哥啊！”
“嗤。”
第一个月，相看两厌。
“我说你天天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你正写着作业，又看到他闲着没事儿在整个房子里闲逛，“不如给你也录上学籍，你跟我去上学吧。”
“哈？我白天可是忙得很。不过是觉得晚上你一个人在家里是很可怜才会回来陪你罢了。”雾岛绚都冷笑一声，“听说有的喰种更喜欢吃具有书香气味的人类呢。”
“啧，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扁扁嘴撇过头。
“我才是吧，好心担心你会被喰种吃掉，你还用这种态度来应付我，真让人伤心。”雾岛绚都看向你，“还没写完吗，我要睡觉了。”
“啊等等，等我收拾好桌面之后的就可以关灯了。”
第三个月。
似乎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你也还不错。
周六周天，上杉无和奈樱子分别带你们一个人。
上杉无会带雾岛绚都去哪你并太在意。
反正奈樱子是带着你去进食的。
奈樱子第一次见到你直接用赫子进食后羡慕极了，她也想挖掘出自己的潜力，经过几番尝试最终发现她的赫子只能用来攻击根本不能吃东西。
奈樱子悲痛欲绝，于是在抓来两只喰种后拒绝进食。
有时候她也会让你一个人去捕食，更多情况下她会给你准备好合适的份量。
她闻着你身上散发的共喰的气息，暂时认定你是可以同时进食两只喰种的，这也是最适合你进食的份量。
第五个月。
共喰似乎没有影响到你的思维，他们决定加大进食量。
“诶——雾岛君也有个姐姐吗？”新出的游戏打不过，你们又开始文艺复兴起来，“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雾岛绚都全神贯注着操作着角色，“也就那样，再不走就要死了。”
“来了来了。”你收敛心思，操纵着角色走过已经被他打完怪、清完场的地图，“什么叫那样，我可是很喜欢奈樱子姐姐的，难道你不喜欢你姐姐吗？”
“啰嗦！我当然喜欢了！哪来这么多废话。”雾岛绚都看上去有些脸红，“只是她太幼稚了，竟然妄想人类和喰种能共同生活在一起。”
“我们不就是这种情况吗——人类、”你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他，“喰种。”
“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雾岛绚都说，“你是——这里的存档点要覆盖掉吗？”
“我看看。”你打开菜单看了一眼，“……还是开个新的存档吧……”
“这个存档点发生过什么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雾岛绚都敏锐的察觉到你情绪的波动。
“没什么，这是父亲还在的时候，我和奈樱子姐姐存下的。”你声音减弱，视线转向电源旁边，似乎父亲会站在那里等你们存好后按下电源键。
“父亲，不是上杉无吗？”
“所以说那是先生啊，先生是先生，父亲是父亲。”
“是么。”
“对啦，说起来，不如就让我来当你姐姐吧。”
“我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
“我应该是比你大一点，如果真要一个称谓的话，不妨叫我声哥哥来听？”
“不要，我已经有哥哥了。”
“嗯？这个家里还有其他成员是我没见过的吗？”
“没在这里啦，是之前收养过我的那个家庭里的，哥哥人很好，如果以后见到了我会介绍给你。”
“啊……是人类啊，那就算了，我对人类不感兴趣。”干脆利落的打完最后的boss，雾岛绚都和你看着屏幕上出现的通关字样，以及通关后空空如也的牢房。
“怎么会如此！”你激动的扑到电视机前，“公主呢！我那么大一个公主呢？！”
“……这是个系列作品吧，说不定公主救出之日，就是这个游戏公司倒闭之时。”雾岛绚都伸了个懒腰，把两个手柄收起来，“时间不早了，不玩了吧。”
“好吧好吧。”你悲喜交加的关掉游戏，“上杉先生说要找你来着，你现在过去吗？”
“也行，那我走了，马上回来，你先锁好门。”雾岛绚都说着穿好外套朝门外走去。
“好哦。”你伸了个拦腰，听着正门被关上的声音……家里静的有些吓人。
……喜欢这款勇者斗恶龙的游戏吗，我可是熬夜排队才抢到的，为了我亲爱的小雪弥熬出黑眼圈来也值得哦……
“父亲……”你听见父亲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你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哇呜，怎么回事，这个怪物过分厉害了吧，上杉、上杉快过来，帮我打一下！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近，你干脆躺在沙发上静静等待事情进一步演变。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成为怪物，不会成为喰种，你是人类……
“是啊……”你轻声说。
……你为什么杀掉了那两名搜查官，你为什么没有回归人类社会……
“……是啊，为什么呢……”父亲的声音在你身边环绕着响起，他在责问你，他在训斥你。
“我为什么，没有成为人类呢……”你喃喃自语，你在责问你自己，你在训斥你自己。
“或许，只是因为我身上确实流淌着喰种血迹，又或者希望我能成为人类的父亲已经死掉了。”你想象父亲站在沙发旁边，蹲下来看着你，他能轻轻的合上你疲倦的双眼，“我……吃掉了你啊……父亲……”
“即便是死去，您也能、您也希望着我能成为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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