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高山流水4
邬风本想继续怒斥姜晗行事鲁莽，却突然发现此时姜晗居然是现的本像。要知道姜晗嫌弃阴身太过难看，自过了雷劫用的都是阳身，如今无端为何？
也许是邬风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姜晗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把他们都带出来了”那些安稳盘踞在他身侧的烟雾滚滚而起，牢牢的将他笼罩在内。
他道：“还有阿岱他们，现在就差羲和台苏氏的血才能平息它们的怨念。”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一个不知内情的修士见那些张牙舞爪的黑雾问道。
此时元熙，白彦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了玄盟众首领，元启见那些怨念已成实质，若非姜晗约束，早已开始暴起食人，只得叹息：“因果循环，报应啊。”
“只是苏氏既为我玄盟首宗之一，还是该压往通天殿”一李氏长老道
“我倒也想赞同，只是怕那些金乌冤魂不答应”
元启指着躁动的雾气道：“当年关于金乌一族之事本就不明了，如今那些冤魂被困了几百年，本就靠扶风尊牵制才未随意伤人，若苏氏一人逃脱只怕要牵连羲和台上所有人。修善斋常年驻守清平，此等业力有多可怕最为清楚，难道各位忘了观山镇了吗？”
此言一出，其余本想再辩的修士纷纷色变。当年那皇族末代不知用何等方法从鬼门关的业力之下逃到了观山镇，那些业力暴虐得将整个观山镇血洗一片，鸡犬不剩。
今日这业力亦是扑天盖日，若是当真控制不住，怕是方圆几百里都要遭到血洗。
浮罗的父亲顾长老愤愤的道：“本就是苏氏不对在先，他们害死了那么多同道，难道非要为了那几个畜牲连累无辜不成。业力无法消亡，镇压亦是会适得其反，我们还有几个羲和台，就算能立马建成，谁来守，谁来镇，即使能镇，又能镇几时？”
正在众人争议时，邬风早让手下将苏氏众弟子困于正殿，那些冤魂见仇人云集于一处，纷纷争先恐后的飞向苏氏各长老，和本宗的弟子，片刻后姜晗关上了正殿的门，将哀嚎困于正殿中。
“等你们磨叽完，那些黑雾早跑没影了，你们当那么多业力好控制，尊上能帮你们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到好，得寸进尺。”
解渊一向大大咧咧，没好气的道：“尊上让我告诉你们那些业力他可控制不住，如今已经让它们去羲和台正殿了。
“算了，自作孽，不可活”众人见事情落定只得叹息退去。
姜晗振衣起身，对项燕道：“此前多谢了”
若非项燕镇压，以他现在的情况可能还应付不了那些道士。
“你进去之前就知道自己得成这副狼狈模样？若不是你那阴阳卷上早已定下契约，我还真想乘火打劫。”项燕挑眉。
“鬼主所需的业火利子早已备好，稍后便派属下给送过去。”姜晗轻笑，眼中教人看不出情绪。鬼族可不兴同族之间互帮互助这一套，不互相吞噬捅刀就算交情不错了，他与项燕倒是阴差阳错交情还可以，否则此事也不会劳烦他。
“得，那我也不在这碍眼了”
项燕看向这边走来的一行白底松枝道袍，放眼天边日头，道：“这么毒的太阳，还是我鬼门好。
待到鬼门关众鬼化为虚影消失不见，姜晗才稍微懒散地往池水旁边的栏杆上一靠，那些乌黑的业力得偿所愿早已褪去，聚集在姜晗体内。
此时日上中梢，潋滟的水面中央映着一抹苍白，浪涌时水中倒影支离破碎，那玄衣就似一朵开败了的花。
浮桥尽头是一座高台，白彦行来时见到的便是那迤逦的青年斜倚着栏杆，在一群精怪中冲他招了招手。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姜晗吩咐道，见姜安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用力的将手按到他耷拉的脑袋上：“怎么了，被吓到了？就你那点道行想要伤我还差的远呢，你先和师伯他们回去，回去我再和你说。”
若是以往，姜安早就抱怨不要总是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对待自己。可这次，姜安只是默默的行了个礼，安静的随着邬风他们离开了。
这小子，这次受的刺激怕是不小阿，回去再安慰他吧。
姜晗换了个姿势靠在栏杆上，确认过白彦的气色好了很多后，笑得颇为灿烂：“我本打算送些丹药过去的，但扶风上的丹药多沾染阴浊之气反倒对你有害，看来你们松鹤穿云确实灵物多，道长恢复的不错。”
白彦见姜晗如往常一般笑得没心没肺，他素来内敛自持此刻却觉得心如同被什么攥住一般。他只觉得荒唐且莫名，他修行多年，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其它宗门的仙子佳人。明明他是最不喜欺骗的，又如何会对这个刚开始满口谎言的鬼族动情至此。
白彦披着一件新的外袍，一步步走近。长袍无声地曳过浮桥，雪白的颜色衬着那张脸还带着些苍白。他仍是笑着的，只是被眼中的疲倦拖累得有些惨淡，像是长夜尽头的雾。
姜晗扶着袖口上下打量，却发现白彦腰间的破妄铃不翼而飞：“道长，那个传音铃呢？你收起来了。这子铃虽没什么用处，但是传讯还是挺好使的。道长什么时候来章宪想喝酒了可以用那个铃传音给我，我一定到。”
银铃传音，若是在章宪遇上什么邪祟，危急时刻他也能察觉。不过白彦可是凝丹期的道君，这章宪估计也没什么能让白彦激发那颗子铃的邪祟。
白氏众弟子默默的往后站了站，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姜晗留意到身后弟子这点小动作，眉头微抬：“怎的，怕你家道君被我拐走？”
与鹤道君好像和扶风尊交情不错的样子，更糟心了怎么办？众弟子心里叫苦。
“铃铛我收起来了，若是得空，我会来的”白彦扛不住姜晗的目光，最终解释道。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块白玉，上边雕刻的白鹤栩栩如生。
“这是松鹤穿云的通行玉令持此令者，可顺利进入松鹤穿云。”
“这白鹤看着精巧，我喜欢”姜晗笑着将其收下。
“羲和台一事牵连甚广，你此前直接放出业力反噬苏氏弟子，有些宗族或许不会罢休。你此次回扶风若伤不好，不要轻易出来。”白彦叮嘱道。
“道长放心，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哪敢再来围剿一次扶风。何况最近章宪没了苏氏，玄盟为了这个位置怕是自己都斗不清楚。”姜晗仿佛早有成算。
白彦低下眉目，既然姜晗能打败血煞又整合了扶风中其余的势力，想来心智手段都远超寻常修士。
“道长你之前在羲和台这么明显的偏袒我，在玄盟里岂不难做？若是李氏在议会上让你们做什么，除了攻打扶风，其它都可先应下。”姜晗道。
“并非偏袒。”白彦解释道，神情格外严肃。
“修行修心，我只是做了我辈修道之人当做之事。”
姜晗不知为何心也柔软起来，道：“人都说与鹤道君清风齑月，高风亮节，我算是领教到了。道长，下次不要再那么轻易被心怀不轨的鬼怪给骗了。”
我看能骗我们道君的只有你吧！？白氏众弟子哀嚎。
扶风尊到底给他们道君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从未想到有一天与鹤道君会对外人这么温柔。
“好”白彦散落的长发早已束起，青色的发带和发丝随风飘扬。
姜晗一拱手，随之消失在浮桥上：“那我便不耽搁你们了”
姜晗走后一个弟子战战兢兢的嗫嚅道：“与鹤道君，您刚才给扶风尊的是？”
“鹤令”白彦神情如往常一般。他缓步走过浮桥，水浪拍打在那木制纹路上格外清亮。
一盏魂灯幽幽的在扶风上游荡，寻觅者不知何时能归的半缕孤魂。姜晗踏遍了参玄洞的青石小径，哪里都找遍了，却都不见姜安的身影。姜晗忍不住想，莫不是如解渊所言，在哪个地方抱着被子哭？
不可能，那狼崽子从小到大摔打流血不少，流泪却屈指可数。只是这小子藏哪里去了呢？
“长生……”
姜晗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抬眼间已经块走到了观星峰顶部。长生的一半血统属于不知名的狼妖。而狼妖一族习性多受月光的影响，姜安自幼为妖族血脉所苦，一向不喜妖族习性，晚间更是极少道月光直射处。
正欲返身离开，却听得峰顶粗重的喘息身。姜晗急忙循着声音走去，峰顶上月光正盛，照出一个疲惫的侧影。姜安此时正将逄将半插在石壁上，浑身崩紧，似乎在阻止着什么，关节惨白，指甲几乎没入掌心。
姜安见姜晗漏夜赶来，万念交织，眼眶忍不住发红，喃喃道：“师父……”
不得了了，解渊这个二货乌鸦嘴，长生这是真的要哭了？
姜晗见徒弟在峰顶状态不对，看着他又不说话，只得拉着他回到了洞府。姜安就无声的由他拉着，将他带进了屋。姜晗将手中哄徒弟的奇巧玩意儿放下，轻声问道：“长生，被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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