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亲子鉴定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温淼的兴奋劲儿也已经下来了。周时染突然神色郑重道：
“办一个画展需要多少钱？”
温淼神色僵硬了一瞬，笑容也僵在嘴角。他支支吾吾道，“大概几十万吧。”
这还是他往少了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温淼觉得周时染会生气。
周时染盯着他眼睛道，“这钱都是顾月丞帮你出？”
温淼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叹了一口气。
他将手摊在桌子上，坦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他对周时染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从小家里穷，我爸妈希望我做公务员或者工程师来光耀门楣，可我做不到。我从小只喜欢画画，也头铁报了烧钱的美术专业。不成功便成仁，我没有退路了，你懂吗？”
周时染被他眼神里的晦暗惊了一下。
他没想到一向没心没肺的温淼也有这么忧郁的一面。
温淼挣扎着道，“你以为我很喜欢跟有钱人交往吗？很喜欢巴结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世界还要硬融，我也要脸！可是十个画家九个穷，这一行没有钱和资源你屁都不是！我需要这些，这些只有有钱人给得了我！天知道我有多羡慕顾月心”，温淼咬咬牙，“就是让我卖身我也卖了！”
“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周时染赶紧阻止。温淼只是想当然，真等卖身了想法也就变了。
温淼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周时染：“”
他这才想起好像温淼结交的朋友都挺有钱的。
包括他自己。当时也是看他出手阔绰温淼主动来搭话的。但紧接着后来周时染家里就出事了。
一开始他觉得温淼虚荣，但后来接触了之后又发现不是这样。
温淼握住他手道，“时染，帮帮我好吗？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顾月丞是唯一一个肯帮我办画展的，他人真的很好！我前二十年的努力就全压在这一次赌注上了。”
他孤注一掷，周时染也不好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困境。
周时染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行，那你好好努力。我会帮你站台的。”
温淼满怀希望地朝他笑笑。
不过周时染道，“有钱人的投资也不会打水漂，你得自己有两把刷子才行。”
温淼笑笑，“那还用说，我几-把刷子都蓄势待发！”
“凑不要脸！”，周时染笑骂。
晚上周时染回到家，别墅里灯火通明。
看来家里人都在。
他将背包放在桌子上。周时染今天特地早回来了，走上楼将人一个个从房间里叫出来。
一家人齐聚在客厅里。
周时染揪着自己放着鉴定书的背包。
周时辰刚刚在打游戏，被揪出来了很不满，“哥，你这一天天的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周定坤瞪他一眼，“就知道玩游戏！家里都快玩完了，你还不知道好好学习，将来怎么跟哥哥一样替家里还债啊？！”
周时辰闻言不服气，“爸，你不是也一天到晚夜不归宿？”
“你说什么？找打是不是？！”，周定坤一瞪眼，抬起巴掌，周时辰缩了缩脖子。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秋盈盈拢了拢头发。“先听听时染说什么吧，可能是什么好消息呢。”
她又恢复了贵妇装，妆容精致。早上周时染的那十万块钱让秋盈盈心情还不错，她道，“时染，你说吧，我和你爸爸，还有你弟弟都听着呢！”
周时染吸了口气。
家里三个人都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都盯着他。
他将背包里的“亲子鉴定书”拿出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面。
周定坤好奇地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周时染实话实说道，“亲子鉴定书。”
周定坤面色惊疑不定，一路看下去看到上面的检测结果，“这是什么意思？！”
周时染冷硬道，“意思就是我不是你们的亲儿子，只有周时辰才是。”
“什么？哥，你说什么呢！你做这鬼玩意儿干什么？！”，周时辰一激动就要冲上来把那纸撕了，被周定坤死死拦住，周定坤面上神色复杂。
“不，这不可能啊！”，秋盈盈一把扑了上来拿过那份亲子鉴定书，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唬谁呢时染？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我还不知道？乖，别闹了啊！”
周时染见他们不信，一字一句给他们指出来，“我真的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此刻周家三个人看着周时染都觉得有一丝陌生。
“不！”，秋盈盈不接受，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一把就将这个狗屁劳什子亲子鉴定时给撕了。
纸片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
周时染：“”
他早有准备。知道秋盈盈和周时辰的狗脾气，为了以防万一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鉴定书：“我有备份。”
秋盈盈崩溃地大哭，“这东西是假的！你骗我们的！”
周时染对他妈残忍道：“亲子鉴定的结果不可能出错。不信你们可以打上面鉴定中心的官方电话进行求证。”
三个人面色变了又变，脸色简直比焯了水的苦瓜还要难看。
周时染的心中也有一丝不忍，但他选择了面无表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最后还是由周定坤决定打一个求证电话。
他们背过身去，秋盈盈死死地扒着他老公的手臂，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周时辰也硬生生挤进去一个头，周时染好心地将鉴定书上面的条码拿给他们看。
周定坤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一把扯过鉴定书，他们不甘心地打了上面的官方电话。
电话“嘟——！”了几下被接通。
三个人都有些紧张。
紧接着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定坤挂掉电话后，面色不善地一把摔掉了手机，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暴怒。
周时染被他摔得心里一颤。
手机摔在地上摔出了零部件，可想而知有多用力。
他们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周时染竟然真的不是亲生的！
秋盈盈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脸。
但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养了快二十年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秋盈盈只觉得世界太魔幻了，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仍旧不相信，哭着问周时染，“时染，这是假的对不对？肯定是你骗我们的！好好儿的你去做亲子鉴定干什么啊？”
周时染早有准备，随口撒了个谎道，“我说了我对血型有疑问，就自己去测了。”
“结果还真的是在医院抱错了，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的儿子另有其人，不信你们自己去查”，他怜悯地俯视秋盈盈。
秋盈盈听说后，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周时辰怒吼一声扑上来对他又踢又打，“这怎么可能呢，你个白痴！你当我们都傻的吗？”，他手脚并用，很难缠。少年人力气很大，周时染一时招架不住，脸上不慎挨了好几拳。
“够了！”，周定坤暴怒出声喝止。
“时染，你先给我上去！没我的命令不要下来！”
周时辰突然被他爸爸喝住，周时染趁机“咚咚咚！”跑上了楼。
楼下顿时传来哭天抢地的哭声。怒骂声，以及东西摔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都快要把整座房子捅破了！周时染心想，就是这样。
周家人在一开始的震怒伤心过后，很快就会重整旗鼓去找他们的亲生儿子了。
这以后就没他的什么事了。
他相信周家人孰轻孰重拎得清。
周时染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他猛地将头埋在枕头里，忍不住痛哭了一场。
枕头上被眼泪水沾湿。他再也忍不住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一幕都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养了他二十多年，他怎么可能没感情？！
周时染哭着哭着睡过去，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早上周时染下楼的时候，秋盈盈还坐在客厅里。
她似乎哭了一夜，一双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儿一样。
周时染路过她背上书包，最后朝他打了个招呼，“妈，我去上学了。”
秋盈盈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周时辰此时突然从楼上“蹬蹬蹬！”地跑下楼来，一路风驰电掣冲出了家门，路过他也当没看到。
还有周定坤，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周家人现在都还在阵痛期，行为都有些反常。
这是正常的。
周时染表示理解走出了家门。
走在路上他给温淼发了个短信：【下午上完课来帮我搬家。】
温淼火速回了个，【ok！没问题！】
到了晚上的时候，周时染回别墅去整理东西。
接近二十年的家当，他一次性搬不完，只好先挑些重要的物品打包带走。
他现在既然都已经自爆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了，自然也没脸再在周家住下去。
周时染打算滚蛋。上辈子周家人看到他留在家里的东西就头疼。
周时染到时一趟一趟地回家拿也很尴尬。
倒不如他先找个房子把东西都搬出来，这样周家人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他吭哧吭哧往下搬行李的时候，秋盈盈和周时辰母子俩突然回来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秋盈盈率先反应过来，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不稳定。
她尖叫着“我造了什么孽！”
然后哭喊着顺手拿起一个花瓶就甩了过来。
周时染熟练地躲过，花瓶碎片在他脚底下绽开。
秋盈盈顺手又去拿下一个花瓶，周时辰赶紧拦住她声嘶力竭道：“妈，这可是家里最后一个花瓶了！可不兴砸啊！”
秋盈盈看了眼家里的装修，崩溃地把花瓶放了回去，“我连花瓶都不能砸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嘛！！！”
周时辰忍不住和她妈妈一起抱头痛哭。
周时辰眼神愤恨，对着周时染撕心裂肺地大吼，“你滚啊！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
上辈子的记忆又无比清晰地重现了。
周时染拖着行李箱赶紧离开了周家，将母子俩的哭喊和咒骂关在门后。
行李箱“咕噜咕噜”在大半夜发出声响。
温淼叫的车子在外面等他。
周时染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到副驾上。温淼转头兴奋地打量了一圈别墅。夜晚的喷泉迸发出美丽的银色水柱，高高低低迷了人的眼。花园别墅庭阔幽静，草木深深。
“牛逼啊周时染，你家真漂亮！”
“我还没问你干嘛要搬家？有这么漂亮的地方不住，干嘛要自己搬出去？”，温淼觉得他真犯贱。
周时染捏了捏眉心，突然道：“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温淼愣了半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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