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府
杨兆麟在永州城内搜寻良久,始终找不到杨思婉的踪迹,本就已经煎熬许久的杨兆麟在一日日的失望中几经崩溃。他还记得祖父信中字字泣血,叮嘱他:无论婉婉经历了什么,务必将她找到,保全她的性命。
杨兆麟在心中早就已经将婉婉视为未过门的妻子,这两年时刻小心照料她,片刻不敢松懈。一有时间的时候就来永州陪伴她;不得空需要随军时,便频繁的与她书信往来。他们本就是适龄男女,虽然婉婉从未在心中直白的表达过对他的喜欢,杨兆麟也知道她心中还藏着对宋仁和的喜欢,但是他始终有信心,相信日后他们二人成亲之后,婉婉定会喜欢上他。
当永州城沦陷之时,杨兆麟无比后悔,后悔没有让婉婉跟着去赶考的兄长们先一步回历城,而是写信让婉婉在永州等他,致使她被困历城,招来祸事。因此,他早就想好了,即使婉婉遭遇了任何不幸,他也会待她如初,与她成亲。
可是他低估了三皇子对婉婉的野心,当他找到被三皇子手下看管的青英时,才知道他早就找到了婉婉,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掳走。愤怒不已的杨兆麟纵马带着杨家军扩大了搜寻范围,将视线聚集到了从未去搜寻过的城外。
当手下来报说在远郊山间的一间破庙中发现有人烟时,杨兆麟为了顾及婉婉的名声,命众人在三里之外守候,不许打草惊蛇,孤身一人推开了庙宇的大门。
此刻天还没有亮,杨兆麟轻轻推来了庙宇的门,已经适应黑暗的他,率先看见了相拥而眠的两人,他压制住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庙宇的破门关严,唯恐让任何人看见他们二人衣冠不整、同床共枕的亲昵模样。
他拿出火折子,将屋内点燃了一些新的稻草,将已经半灭的火堆重新点燃,察觉身边环境不对的宋仁和机警的睁开了双眼,见火苗旁映出的脸如此熟悉,这才收起了枕头下已经出鞘的刀刃。
他利落的给身边正在昏睡的婉婉按了睡穴,杨思婉在睡梦之中陷入了更深沉的梦境。而宋仁和拿起身边的披风缓缓从温暖的被子里起身,先是小心的给杨思婉掩好被角,随后才从容的走到了火堆旁的另一个石头上落座。
“您就从未替她考量过吗?如果今天发现你们的不是我,婉婉的声名将如何保存?你就忍心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她置于风口浪尖吗?”杨兆麟从未如此气愤过,甚至不顾身为臣子礼仪,也要和三皇子争辩一番。
“难道她被困在永州城一月有余,外界就不会传风言风语吗?你知道短短几日,淳于s摄提格那家伙就已经要求娶她了吗?那么多人看见他为她不远千里求医问药,她还能说的清吗?”
“臣与她有婚约,祖父也已经应允了。我作为她的未来夫君,并不在意这些捕风捉影之事,日后人们自然会忘个干净。”
宋仁和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们虽然已经私下定亲,但是并没有对外宣称过已有婚约之事。但是当她深陷被凌/辱的风言风语之中时,你作为蓟州侯府过继来的世子,却突然要娶声名尽毁的她,岂不是坐实了她被人羞辱过的事情?到时候不仅是她不能从舆论的风口浪尖中脱身,你也会成为一个为了名利而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她不能在永州城内被发现,我也不会允许她在永州城内被发现。”
当杨兆麟抱着昏睡不醒的杨思婉出门时,那些守在门外热心企盼小姐能得救的士兵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将军家中就这一位至亲,若是小姐出了意外,他们实在是于心不忍,也不知未来有何等颜面去面见将军。
杨兆麟想起疯狂的三皇子,想起他算计到骨头里的每一个细节,心中仍有余悸。但是看着众将士站在风雪中等候的模样,以及他们看见婉婉得救后的欣喜,杨兆麟实在是动容不已。
将杨思婉安顿在马车之中后,杨兆麟单膝跪地,朝着众位将士道谢:“婉婉是众位片刻不歇、四处搜寻,营救回来的,众位的辛苦和付出,我杨某感激不已。好在婉婉机警,在西域军队进永州之前得了消息,藏身于此,靠着雪水解渴、靠着干粮果腹,隐忍数日等到杨家军带她回家。但是女子贞洁比天大,杨某想请各位做个见证,日后若有人胆敢用永州沦陷的事情污蔑我嫡妹,还望各位能仗义执言,保我嫡妹声名。”
杨兆麟这一番苦肉计,顿时让杨家军群情激昂,纷纷保证能为杨思婉作保。
躺在庙宇梁上的宋仁和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随后又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明白婉婉的声名便是保住了,也不枉他精心做局,一边代她远离喧嚣,一边得到了几天来之不易的相处机会。
杨兆麟一刻也不愿意让杨思婉在永州停留,唯恐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坏了大事。他亲自带着杨家军护送杨思婉回家,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朝着历城进发。
杨思婉清醒过来时,正好看见青英在给她梳洗,杨思婉先是抓住了青英为她擦拭脸颊的手臂,仔细确认了这是活人之后,她激动的哭出声来。青英被吓坏了,赶忙安慰,这才让杨思婉止住了哭声。
黎朝军队攻城之时,杨思婉喝的酩酊大醉,所以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是青英却是时刻清醒的,杨思婉便想通过她知道些更具体的细节。
“那日我和摄提娜小姐正在厨房做菜,忽然听见外面有攻城的动静,我心想果然不出您所料,我们的军队今日要攻城,便装作惊慌想回去守着您。结果我和摄提娜小姐半路就被攻打进来的黎朝士兵抓住了。他们以为我和和摄提娜小姐是一伙儿的,便将我和她圈禁在了一起。但第二天我就被放了出去,开始不停的审问我您在永州的经历。奴婢怕说错话,便一直抗着不敢乱说,但是他们也没为难我,直到今日被世子带了出来。”
青英说到动情之时也是潸然泪下,一边拉着杨思婉的手臂,一边哭着问道:“奴婢能再次见到您,别提多开心了。您都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时日,奴婢有多担心您。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终于能团圆了。”
杨思婉听了这话,心中若有所思起来,按照青英所说的,她去厨房呆了没一会儿,黎朝兵士就已经占领了他们住的院子,也就是说他们的攻城计划进行的非常迅速,也十分顺利。甚至很可能在他们抓住青英的同时,也已经已经抓住了醉的不省人事的淳于摄提格和她。既然已经这么顺利了,为何三皇子会带着她跑到荒郊野外里的破庙呢?他又是怎么受得伤呢?怎么会伤到了脑袋呢?
这个问题问青英也问不出所以然,于是杨思婉在夜半在官驿休息时,特意让青英去请义兄前来谈话,却不曾想青英孤身一人回来了,因为义兄说他今日公务繁忙,抽不出空来见她。
杨思婉想起自己为杨家军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心中只觉得过意不去,便也不敢再去打扰义兄。此后,杨思婉发现义兄一直在躲着她,她几次三番主动派青英去请义兄,都被义兄用公务繁忙的借口堵了回来。
就这样两人别别扭扭的到了历城,杨思婉一进历城,听见街道旁边喧闹的小贩的吆喝声,心中的石头只觉得终于落了地,两年多未见祖父,中途还差点命丧永州城,再次回来,只觉得物是人非。
杨思婉一行人是夜里快宵禁的时候才到到的蓟州侯府,门房的管事早就收到消息,说这几日小姐、世子快要到历城了,他是一刻也不敢松懈,毕竟侯爷因为小姐的安危日夜难眠,如今小姐终于能平安归来,他们怎么敢怠慢。
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见说些风言风语,杨思婉进城之前坐上了轿子,轿子被轿夫一路抬着进了后门的二门角门,轿子才停了下来。
早就听到信儿的蓟州侯匆忙赶来,看见紧闭的轿帘,心中忐忑不已。他生怕婉婉真的受了什么委屈,也害怕见到孙女时巨大的愧疚感使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让婉婉看见了平白觉得伤心。
青英为杨思婉拉开了轿帘,看清祖父眼含热泪的双眼,杨思婉迫不及待的冲出轿子,扑进了祖父的怀中,如同幼年时每个受了委屈需要人安慰的时刻一般,她在祖父的怀中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恐惧、欣喜,任何无法言说的情感。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之事的杨季珇,难得放纵自己真实的表达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唯一的至亲,便心有余悸,“怪祖父没有保护好你,让我的乖孙受委屈了,是祖父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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