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叛鳞刀，人参果（下）

　　真正的阳光从不会强迫人类必须站在哪一处地方，

　　因为天地广博、一视同仁。

　　阳光普照四方，每一个人都应该被温暖。

　　阴暗也并不是固定的地方，

　　当一个地方再让人感受不到温暖，只有阴暗、潮湿、欺压存在，那，这个地方就是『阳光的背弃面』！

　　每个人都喜欢阳光与温暖，没有人喜欢『阴暗』，无论那个地方被形容起来有多么冠冕堂皇。

　　天地广博，世界很大，可不止眼前的一处地方。

　　我追逐的是阳光，不是阴暗与腐朽的地方。

　　满天神佛真的尽善吗？

　　神仙与佛，何尝不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人间呢？

　　难道人类就只配被『配地方』？

　　人不是蝼蚁，谁也没权利在高高在上！

　　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任何地方，那就是『自由』。

　　是我们区别于『奴隶』的标志。

　　又是谁规定的？妖怪就必须要死！？

　　西天取经究竟是为了什么？

　　取经救世、救苦救难救一切可救之人？

　　还是一路杀妖？杀光一切妖怪？

　　妖怪若没了，神佛失去了『制约』，真的还会对『人类』好吗？

　　当然，妖怪不会死绝；神佛也不会消失；人类生养在神佛妖怪中间，从来如此。

　　这是个无法得到最终结论的思考，没有人知道。

　　我们也不需要思考那么复杂，我们只需要追逐阳光就好了。

　　呆在阳光照耀得到自己的地方，远离冰冷阴暗的地方，就算那地方有着多么不可一世的名字，都一样。

　　唐僧不喜欢冷，所以唐僧正待在阳光温暖照耀的地方。一切都很好。

　　生命若终结在下一秒，那就下一秒死掉就好了。只要死在阳光照耀得到渺小的自己、温暖人心的地方。

　　人参果，就那样眯着眼睛静静地坐在唐僧面前，头上一缕绿色的头被镇元子抓在手里，微微摇晃着。

　　“吃吗？吃了人参果，你就可以治好全身的伤，免除一死，不过，这可是个像婴儿一样的果子……你忍心吃吗？”镇元子问。

　　唐僧一丝犹豫也没有，抢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人参果。

　　从脑袋开始吃，啃掉眉眼，咬掉嘴巴，吃掉肚腩，吞下小脚……

　　唐僧感觉得到，体内经脉里有一丝丝精纯的力量在流动，身体血肉与断掉的骨头，都在这力量中『重获新生』。

　　此时的体内，传来的是虚弱的感觉，可唐僧知道，这种感觉也有另一种更贴切的名字：『净化』。

　　他的血液，在清除杂质，让体内更加纯净。

　　绝对纯净的身体，百病不侵。

　　“还有吗？吃得有点快，没吃出味道。”

　　人参果果然神奇，唐僧的伤势几乎一瞬间就好了大半，最奇妙的连脊椎骨都被一股神奇能量托起，自我复原，且比例位置精准刁钻，根本是附代矫正功能啊。

　　镇元子没想到唐僧竟然吃的这么『利落』，尤其是听到唐僧『再来一颗』的请求，简直是眉毛根儿都在惊讶了，说：“你真的不一样了。若是以前的你，像这种化出人形，得了些天地造化的果子，你是根本不肯吃的。”

　　唐僧心说：之前那个唐僧可不真的不吃嘛。但我是我。

　　镇元子从袖子里一抖，又一枚人参果落在手上，送给了唐僧。

　　唐僧也不客气，上去咬上一小口，只是这一次吃的就慢条斯理多了，显然在品味道。

　　这一细品，唐僧才真的吃出来味道。人参果肉的味道很淡，但汁水很多很足，足到可以用『爆浆』来形容，但又都在果肉里，随着果肉断开而分层，不受挤压，不会流失出来一点儿。所以从表象来看，像是干果子。

　　果肉的味道总体是清凉的，就像一汪最最清透的泉水，喝进口中明明是没味道的，可就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一声：好喝！

　　同时，果肉也不全是没有味道的，细细去品味的话，其中还藏着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只有一丝丝，但这一丝却又那样的恰当好处，就像是人生，有哭有笑的样子。

　　唐僧吃的很爽，又一次大难不死，唐僧心情真的是非常不错。

　　生生死死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唐僧心里那股子生意人的心性也淡了许多。唐僧对金钱的态度越淡了。

　　有没有钱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活着、有阳光能温暖身心、找到一处可以安心惬意的地方生活，足够了。

　　人嘛，都会留在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也是同时喜欢自己的。

　　如果一个地方不喜欢自己，那我为什么要喜欢那处地方呢？

　　只是一处地方而已，没必要自虐的。世界很大，不是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到最后两败俱伤，又或者同归于尽。不管怎么样，那都会变成一个自己不会喜欢的地方。

　　现在的唐僧，只需『西天取经』，虽然难，可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快乐的人生是怎样的呢？应该就是你很清楚自己在为了什么而活着，而这个『什么』是你最珍惜的。足够了。

　　唐僧一边吃着人参果，一边微笑着说：“知道吗？世界很大，每个地方都有一些特色的习俗，而这些习俗，本身是非善非恶的。你可以不喜欢它，但却不能制止它。就比如有这样一处地方，有一种习俗，和这个人参果很像，她们的女人为了保持青春，喜欢吃「胎儿」。”

　　“吃什么？”镇元子这话问的很轻，所以也听不出是他没听清，还是在惊讶。

　　唐僧对一个男人的情绪，向来是不敏感的。

　　唐僧理解的情义，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反正断不了，一时闹别扭了，完全不用在意。

　　唐僧跟自己爹，偶尔甚至都会吵架，别人眼里可能觉得唐僧这样不孝顺。可什么是孝顺？是说几句好话？是曲意逢迎？——唐僧的孝顺是『荣辱与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是若需要『同死』那咱就死，永不背弃、永不背叛。

　　这才是真的好情义。

　　唐僧继续说：“就是婴孩，不过不是十月满胎生下来的活娃，而是不足月数胎死腹中的死胎。那东西可不是果子，不仅有眉有眼，还是真的肉、人的肉！——可你能说她们吃这些就是作恶吗？不能。为什么呢？因为生命不以存在形态而论，只以「灵魂」为本。有灵魂的才是生命，没有灵魂的只是死物，就算是人的肉，也不过是一块肉而已。你可以不喜欢她们的行径，但不能说她们在做恶，她们没有。”

　　“菜市场的肉，为什么许多人买？难道猪牛羊就不是生命了？有多少妇人真的做得到为了吃一块肉而眼睁睁看着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猪，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惨叫、被杀掉、死不瞑目的双眼里一直有着绝望、求饶，与流出眼睛的悲凉的眼泪。没有人想要吃那样会让人做噩梦的肉。——但失去灵魂的肉，就只是一块死肉。猪牛羊的、其他的……”

　　“我们需要道德来让自己活的心安理得。但有些行为的不道德，绝非作恶。道德与作恶，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你说，我为什么不敢吃这个人参果呢？”唐僧说完拍拍手，朝镇元子问：“还有吗？再来一个。”

　　小吴承恩的灵魂已经觉醒，有了前世的记忆，他本身是镇元子的道观五庄观里的一个小道童，看守人参果树上千年，最是知道这『人参果』究竟有多珍贵！

　　这东西的珍贵，绝不弱于仙界玉帝的『潘桃树园』！

　　人参果树，需三千年开花，再三千年结果，后三千年得熟，达万年才能有吃头。而且一轮回只结果三十颗。

　　唐僧一口气吃掉俩，不满足，还要吃。

　　小吴承恩觉得自己顶不住这么大的刺激了，对唐僧说：“恩师，人参果……不是白玉萝卜啊。”

　　唐僧点头，说：“那倒是，虽然也挺淡的，但比白玉萝卜好吃一点，你这比喻，比喻的好。”

　　“……”小吴承恩觉得自己心态崩了！

　　倒是镇元子，脸色虽然有点不淡定了，但依然还是大度的从袖子里再取出一枚人参果，送给唐僧。只不过这一次，他加了一句：“最后一颗了，这东西珍贵，可不能管饱吃。”

　　四老在一边早都傻眼了。心说，别人看见神仙都恨不得跪地膜拜，供奉献礼，……天子果然够不要脸啊！

　　唐僧心满意足，只是转眼看见其他傻掉的人，心想人不能这么自私，于是对镇元子说：“我倒是知足了。可他们还没吃呢，要不，你再给他们一人一颗，一来治伤，二来我脸面上也好过点。”

　　镇元子随便一眼就知道这里至少还有二十个人。饶是镇元子贵为地仙之祖、财大气粗，此时也忍不住感觉有点蛋疼了。

　　人参果，确实不比萝卜啊。

　　镇元子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只丹瓶，一甩手，瓶里丹丸飞出，每人一颗，说道：“这是人参果丹，由人参果炼制，用来治伤轻而易举，且每人可以再增十年阳寿，也算是与我相见一场的造化。”

　　其他人当然激动感谢。虽说跟唐僧的对比有点大，但都心里明白，自己吃完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唐僧行吗？

　　镇元子转头去看唐僧，第一次嘴上有了苦笑，说：“一万年才生三十颗人参果，你这一口就想要去，世间哪有这么贵的脸面？要我说，你这脸面还是别要了。”

　　唐僧也不知道原来人参果竟然这么贵重，吃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嘴上并没停口，反而吃的有点急，……紧张了。

　　唐僧很老实的点头，一脸没所谓的说：“行，那我就不要脸了。脸面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只是浮云。”

　　镇元子轻笑，说：“好一个浮云。果然是同道中人，难怪今日你我有一段『师承』之情。”

　　唐僧听完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镇元子，问：“你要拜我为师？”

　　“恩师啊！你这脸皮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厚到惊天动地啊！”小吴承恩在一旁又一次崩溃了。

　　唐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奇怪道：“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镇元子再度深吸一口气，很认真的问：“请问，若是我拜你为师，你可以教我什么？”

　　唐僧挠挠头，不确定的问：“教你做人？”

　　“贫道已经做人几万年了！”镇元子好悬没一口口水喷到唐僧脸上。

　　总算必定得道高人，所以没破口大骂。

　　镇元子第三次深吸一口气……

　　唐僧看见，忍不住关切的问：“心脏不好吧？还是背部督脉不通？……你在多锻炼，我也有过，苦身子命，越锻炼越健康。”

　　“……”镇元子。

　　镇元子决心不理唐僧的脸皮了，论厚度，唐僧显然已足够『宗师』。

　　镇元子重新说：“那宝贝跟了你，你不想学个修炼它的法子？若是不懂修炼，那它再神妙强大，你也无法用上。”

　　唐僧见镇元子指的是聚宝盆，那心情……真的是一下子就忽然间开朗了。

　　“你是说它是我的了？”唐僧一脸惊喜的问。

　　“……”镇元子有一种一拂尘掴唐僧脸上的冲动，说：“神器认主不会无声无息，你竟然不知道？”

　　唐僧挠头，说：“我就是觉得自己跟它很亲切，没别的感觉啊。”

　　“你还想要什么感觉？”镇元子重重的口气说：“这就是神器认主后的感觉！”

　　“原来如此啊。”唐僧这才知道自己和聚宝盆已经成了『家人』了，心里呀，开心！

　　“你说，你会修炼聚宝盆的方法，要教我？”

　　镇元子抚须说：“不错。”

　　唐僧忍不住问：“我会修炼它了，是不是我就可以从它里面取出花不完的钱了？……那我岂不是再也不需要化缘了？……或许我还能雇两个五星级的大厨师，一个做清雅，一个做麻辣，早上吃燕窝，晚上吃鲍鱼……我们师徒真的是盼到好日子，苦尽甘来，再也不用吃苦了……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孙悟空可能喜欢吃桃子……对了，你说仙界蟠桃园里的蟠桃多少钱一斤？”

　　“……”镇元子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是认真的？”

　　唐僧见到镇元子竟然用一脸审视目光来看自己，吓一跳，赶忙双手捂住聚宝盆，深怕被他抢走。

　　镇元子看见这个动作，眼皮都跳起来了。

　　唐僧嘻嘻哈哈的神色，试探着问说：“我是该认真呢？还是不认真好呢？”

　　“你问我？”镇元子感到不可思议。

　　唐僧很理所当然的点头，说道：“我这个人很随便的……不是，是很随和。”

　　镇元子忍不住笑了，说：“好了，我也不问你了，你可真会随和。这么精明，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你了。”

　　“估计是那时候傻的下去，现在牵一动全身的，不敢乱傻了。”

　　唐僧的话让镇元子微愣，接着点头：“果然悟性还在，这话讲的在理。——不过，那宝贝修炼起来，可不是给你换钱花的好处，相反，还会很费钱。”

　　“什么？费钱！？那我没钱！我很穷的好吧，明天的饭还要靠「化缘」解决呢，可没钱给你！”

　　镇元子惊叹：“出家人能够出成你这样……让人惊叹啊。”

　　唐僧才不管他，问道：“这聚宝盆修炼起来的好处到底是什么？”

　　镇元子轻轻一笑，说：“你修炼的根本，是如来神掌吧？”

　　哟！唐僧一听，忍不住想：貌似这个生意可以做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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