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她是谁？
人的感情有时会很无理取闹。
某一天，在你想起久远前的初恋，为她哭的死去活来的时候，
暮然回首，才发现，
那个让你心痛、让你哭的早已不是初恋，而是你不敢面对、不愿承认，最近的她。
猪八戒是喜欢嫦娥的，甚至是爱嫦娥的，嫦娥就等同于他的初恋。
可初恋真的最重要吗？
不是。
猪八戒最爱的，其实是高翠兰。
尽管，高翠兰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值得他深爱。
但谁叫她是他的妻子呢？
一个男人，不爱自己的妻子，爱别的女人，不是很奇怪吗？
移情别恋，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但猪八戒把对嫦娥的深刻爱意移情别恋到自己妻子高翠兰的身上，谁又能说他有错呢？
有时候爱情真的是难得糊涂的一笔账，
收入是怎样产生的？爱情是怎样产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消费在谁的身上，消费在妻子的身上，就是爱着自己的妻子，这就是唯一的事实。
人生在所难免，
一个女人教会你孤独中拼搏事业，
然后待你事业有成时，娶了另一个女人。
第一个女人用分离告诉你，你需要成功。
最后一个女人用陪伴告诉你，你需要幸福。
为什么不能是第一个女人陪伴你呢？
因为有些伤痛发生过，就不会再有幸福的可能。
人生永远没有回头路，别把目光死守在过去。
旧情不在时，离别就是永远。
“越打越可气，你这个夯货，俺老孙怎么越看你越不顺眼，简直有杀身大仇一样！气气气！干脆一棒打死你，来个痛快！”孙悟空取出金箍棒，瞪着火眼金睛，咬牙切齿，真是要打死猪八戒的样子。
迷梦仙法中的一切经历，早已被四人尽数忘却。但记忆可以清零，身体却依然保留着某些本能性的警惕……
“师傅救我！”现实中的猪八戒可根本打不过孙悟空，何况是此时盛怒下动了杀心的孙悟空，他知道反抗不过，一时间心惊肉跳，想也未想，他转过头，连滚带爬一下子抱住了唐僧的大腿，哭喊一声。
这一声喊出，空气都仿佛惊呆了，金箍棒停在空气中，落不下去。
唐僧是最迷糊的那一个，他瞪大眼睛看着猪八戒，不敢置信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师傅？观音给你我的画像了？”
“画像倒是没有。但俺老猪也不知道怎么的，醒来一见到你，就感觉熟悉，后来就莫名其妙知道了，你是我的师傅。……可能，是神仙的直觉吧。”猪八戒抱着大腿不松手，解释。
“屁个神仙的直觉！你是妖怪！”一个头顶一双嫩红兔耳朵的女孩走出来，出现在几人面前。
唐僧转头看向她，挠头感到奇怪，“怎么觉得眼熟呢？”
孙悟空抓耳挠腮的附和说：“我也这么觉得。”
紫霞在一旁点头，“真的很眼熟。”
猪八戒冲她凶巴巴翻个白眼，“玉兔精，你跑来看俺老猪的笑话吗？！”
“哼！我帮嫦娥姐姐盯着你！——还有你！”玉兔精兔双双伸出一根手指，笔直笔直的，指到了唐僧的身上。
“我？”唐僧纳闷，“我不认识嫦娥啊。”
兔双双点头，不否认，但却说：“可你发过誓，说会娶嫦娥为妻！”
“什么时候？”
“在梦里。”
“梦？小妖精，你是不是没睡醒，赶紧回家睡觉去吧。”紫霞感到好笑，对她劝说。
兔双双可不这么认为，她自信满满一笑，“这梦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和我，都在这个梦里。你们若不信，想不想听听梦里的你们都做了什么事？”
“不想！”几乎异口同声，唐僧、猪八戒、孙悟空、嫦娥，一同开口回绝。
兔双双被吓一跳，“敢梦不敢说，真是一群怪人！”
唐僧面露微笑，“梦之所以称为梦，是因为无法照进现实。”
“怎么，你说要娶嫦娥的誓言，也不算了？”
唐僧挠头，“盲婚哑嫁，不可取呀。”
唐僧除非疯了，否则怎么会娶一个根本没有过交往的女人为妻呢？就是仙女下凡也不行啊。
兔双双赌气似的哼一声，“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们，监视你们。”
唐僧无奈，不理她，转过头，和几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了些许的不自在。
在梦里，几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不想知道是因为，知道了不见得就是好事，反而可能会更加麻烦。
“八戒，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的师傅。那你应该知道，你要陪我去西天取经。从此人世间的****，不能再有任何留恋……你，做得到吗？”唐僧问向猪八戒。
“做得到。”猪八戒回答的毫不犹豫。
“猪的话也能信吗？”孙悟空根本不信当妖怪没几年早早就娶了老婆的猪八戒会断情绝欲，尤其是还能回答的如此痛快毫不犹豫，“师傅，这夯货在骗你。”
“你这死猴子！少揭俺老猪的短处！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吗？瞧瞧你看紫霞的眼神儿……”
“俺老孙眼神怎么了？！”
“有色心没色胆，贼眉鼠眼！”
“好你个夯货！俺老孙再如何也是先你入门，是你的大师兄，你敢对大师兄不敬，俺老孙岂能饶你！”孙悟空一把抓住猪八戒的肥耳朵，用力拧动。
“好啦好啦。”唐僧拉开二人，“只是高老庄那里事情未完，我们还是要回去解决。八戒，你懂了吗？”
猪八戒的眼神落寞下来，“师傅放心，俺老猪知道了。”
兔双双看着猪八戒此时哀伤落寞的样子，眼圈微红。
……………………
高老庄，
昔日婚房。
猪八戒跪在高翠兰床前，拉着她的手，呜呜哭，泣不成声。
高老庄主在一旁对他又打又骂，打的够狠，骂的也难听。猪八戒认打认骂，只是一样，守在床边，不肯走。
唐僧几人站在门口处，由孙悟空挡住看热闹或想趁机闹事的人，安静看着里面的动静。
每一段感情都不容易。唐僧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说三道四。
但自己的徒弟，总是要照看的。
高翠兰如今昏睡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次睁开眼睛是在什么时候，也或许，再没有下一次。
她睁开了模糊的眼睛。
长久的昏睡，已让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
但再模糊的双眼里，猪八戒的五官依然可以轻易看清，她看见了他，然后虚弱中有了笑容，“回来啦。”
“对不起！俺……俺……俺救不活你……”猪八戒看着她睁开眼睛，看着她展露笑颜，一句话说完，放声大哭。
黑云从他体内翻滚而出，围在他身边，把他显露的无限狰狞。
高老庄主吓晕当场。紫霞过去扶好他，用眼神告诉唐僧没事。
唐僧点头，看回猪八戒，尽管看起来他此时充满危险与狰狞，但其实，他很安静，也很安全。
唐僧忽然明白了，猪八戒的入魔，原来全是因为高翠兰。是因为无法接受眼睁睁看着与她的生离死别，所以才会入魔。
唐僧深深叹一口气。对爱情越发感悟深刻。
好的爱情，可以让人战胜一切苦难，生活的美满幸福。
坏的爱情，却会让人入魔，只留下永无止尽的悲伤。
爱情，……比赚钱难多了。
“我想听你唱，你喝醉时，唱的那首，一闪一闪亮晶晶……唱给我听，好吗？”高翠兰大拇指揉搓着猪八戒粗糙的手背，柔情相问。
猪八戒摇头，大耳朵扇打着眼泪，“我不要银河，我要你。”
“可我喜欢听……我就要死了。”
“那……我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
高翠兰抚摸着他的手，“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忘了吧。然后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结婚……”
“不！”猪八戒猛摇头，“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女孩比你更好了。你是最好的。”
“你真傻……”
“猪本来就是傻的。”
“你不想让我死不瞑目吧？”高翠兰拉住他说，“那你就一定要答应我。”
猪八戒哭的更凶了，
哭泣中，他点下了早已低无可低的头，“为了俺老猪的这张脸、这个所谓的出身……我们经历过太多的不幸、不快乐。
如果必须答应你的话……
以貌取人，俺老猪不服！今后，俺老猪一定要做这天下第一风流的妖男，要娶足七个女妖精！个个美若天仙，胜过嫦娥那个欺负人的恶婆娘！”
“师傅，八戒他该不是疯了吧？”孙悟空听到猪八戒如此古怪的誓言，惊诧中问向唐僧。
唐僧摇头，“不是疯了。是变了。
每个人，在经历一段沉痛的爱情之后，都会性情大变。
有的人会从此忘情，专精事业。
有的人会从此滥情，花天酒地。
有的人会像他这样，看似风流，却不再多情。”
高翠兰听着猪八戒的誓言，笑了，可能是取笑，“说到一定要做到哦。”
猪八戒抹着眼泪，用力点头。
他的誓言，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他精心说给她听的，一个笑话。
又或者，是一种委婉的表达，他其实是在说：也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孩比你更好、更漂亮，但我不会再对任何女孩像对你这样的好了。
高翠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脸凑到猪八戒的手背上，贴着他的温度，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伴着滚落下来的最后两滴泪，微笑说：“谢谢你。”
高翠兰死了。
苍老的容颜下，是一张仍未脱稚气的脸。灰白色的长发，像干枯的野草，失去了一切的生机。
她走的很彻底，也走的很满足。
只留下了爱情里全部的痛，由猪八戒一个人来承担。
爱情里，留下来的那个人，永远是最痛的。
有些人，忍了无数年的痛，不肯先说离别，非要等对方的判决，不是因为他幻想奇迹出现，只是他想让她先走。最痛的下场，留给他来收拾干净。
唐僧走进屋中，手扶在猪八戒的肩上，“这样也好，从此再无牵无挂。”
“师傅，我想把她葬了。”
“应该的。”
“师傅，我想给她一个名分……”
“休想！”高老庄主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听到猪八戒的话，疯了般大怒，他冲过来，意欲抢走高翠兰的尸身，不停的大吼着，“来人！来人！把这几个杀人害命的邪僧妖怪通通打出去！不！通通给我杀了！”
高老庄主因为爱女，已然失去理智。
唐僧摇头，他能理解高老庄主的心情。但这样的行事方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人生有很多事，十分无奈。生意经在这种时候出现，会显得残忍。
但残忍的其实不是生意经，更不是生意人。而是人性。
人性有时候很古怪，许多你曾认为无价的，最后都被钱给买下来了。
就像悲痛，也可以被钱治愈。
没有人能打得过孙悟空，这间房间里，永远只有几个人存在。
高老庄主也由此平静下来。
唐僧邀请他坐下来，平座，平视，平静，“老庄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我觉得老庄主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该为活人打算，您说对吗？”
“哼！我今年已近百岁高龄，见过的风浪，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唐僧微笑，不置可否，这种话，他向来不喜欢争辩，因为没意义。
“老庄主德高望重，一辈子兢兢业业在农业上，可以说高家庄里的一切，都是高老庄主您辛勤耕耘无数年所得。……只是，恕我冒昧，您这样的高龄，后继无人之下，一旦寿终正寝，您有没有想过，高家庄该何去何从？是会一直持续发展下去，还是很快灭亡？
您知道的，每一年都有很多村庄消失。”
“你究竟想说什么？！”高老庄主脸色阴晴不定，对女儿的悲伤，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活人，终究还是在乎活着的、能够拥有的，多过于死去的、不能实现的。
唐僧微笑说：“女婿可顶半个儿。八戒虽然要随我去西天取经，但总归是老庄主您的女婿。现在您女儿已死，两人再无瓜葛，只剩下一个牌位，若您肯接受他这个女婿，允许立妻牌位的话……那我这个做师傅的自然也不好空手来去，我可以帮您把高家庄的生意再进一步，甚至长长久久，屹立百年。”
“……只要你做得到，我答应认了他这个肥头大耳的猪女婿。”高老庄主深思熟虑之后，如此选择。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这种选择。把不再能拥有的，换成可以得到的实惠。
世间不变质的感情很少，与其赌发生时那一半一半的可能，倒不如干脆将可能扼杀在摇篮里，保护好这份情义，不让它有变质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唐僧始终秉持的做人原则，
情换情，利换利，绝不混为一谈。
情真的很珍贵，因为它不像钱，去赚就会有。
情，是你赚不到的，也不是你肯付出就会产生的。
许多人理解朋友圈，就是可以让她他赚到钱的一个圈子。唐僧从不跟这样理解朋友意义的人讲感情。
但唐僧很会和这种人打交道，就好像此时和高老庄主打交道一样。
有紫霞身后财团的出面，修路很快解决，之后商队来往，囤积的粮食很快销售一空，接下来引进新技术，提高农业产量，一切走入正轨，高家庄很快富裕了起来。
其实生意经的道理很简单：金钱要流通。金钱如水，流通起来的是活水，不动的是死水。
人离不开活水，有了活水，才能千秋万代的存在下去。
坟地里，立出新碑，上书：妻高翠兰之墓。
坟前一枝玫瑰花，孤零绽放。
白龙马拉着马车，继续西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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