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金箍棒闹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孙猴子依然有许多懵懂无知，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乎白晶晶，在乎这个数年来一直欺负他、一想起来就会禁不住咬紧牙关拼命修炼的女人。
可以说，孙猴子能够在短短这些年里，道境突飞猛进，全因为白晶晶的欺负，一力成全。
但现在，孙猴子根本不恨她，一丝半点的恨意都没有。
反而，在见到牛魔王登上擂台，准备迎娶白晶晶时，他会突如其来的怒火满腔！
孙猴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愤怒什么？他只是浅浅的知道，他不想失去白晶晶。
也许，只是因为没分出胜负的执着吧？孙猴子曾这样解释给自己听。
“牛魔王！俺老孙来会会你！”孙猴子大叫一声，登上擂台。
放眼此时的方寸山，能抵得住菩提老祖一袖之威的，几乎没有。方寸山中一干弟子，见到牛魔王如此实力，哪还敢不自量力？
何况，瞎子都能看得出大师姐白晶晶与孙师弟之间的猫腻。他们哪里还会不知丑的跑出来凑热闹，丢人现眼。
“嗯？哪里来的野猴子？山王哪里？也敢跑到这神仙胜地，方寸山来撒野？”牛魔王生得高大威猛，眼看着几乎只有自己一半高矮的瘦小猴孙，自然不屑，看他不上。
可他看不上孙猴子，孙猴子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论起骄傲，孙猴子认了第二，哪个敢称第一？！
“那牛妖，你给我听好了。俺老孙绝非无名无姓之辈，你可知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处，东胜神洲之中，有一花果山？那花果山又有一个水帘洞，水帘洞中有一个统御数万猴子猴孙的美猴王，那就是俺老孙！俺老孙的威名还不止如此！你说这灵台方寸山是神仙胜地？不假不假，俺老孙的确算得上半个神仙！你又知不知道，俺老孙十年前已拜入菩提老祖座下，潜心修仙炼道，今日，业已炼成七十二般变化，有了泼天神通！便是神仙下凡，俺老孙也敢一战！——倒不知你，又是从哪一个牛棚里钻出来，学了个人模狗样！”
猴子天生牙尖嘴利，一番话说出来，是绝对不肯吃亏的。
牛魔王咆哮一声，显是气的不轻，他喝道：“没想到遇见个小师弟，倒是牙尖嘴利！你问我的来历？哼！你且站稳听好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距离？往西去，有个西牛贺洲，那里乃是妖族胜地，小妖不计其数，何止百万千万？大妖也有十万，个个比你威风！其中又以十大妖王为最强，我牛魔王端坐其中，不才，敢领十大妖王之首！”
“哟！好大的威风，却不知是不是你这身上装模作样胡吹起来的牛皮？”
“何必废话，看打！”
牛魔王挥舞一杆上古金器三叉戟，与孙猴子杀到一处。
这个七十二变，有万般变化。
那个雄壮蛮横，三叉戟威猛无双。
拳脚对金器，硬拼了几记，孙猴子只觉得手脚四肢又疼又麻，已警觉对方兵器绝非凡品。不敢在胡乱变化抢攻硬抗，孙猴子摇身一变，又变成金刚石头，准备先磨一磨对方的锐气。
哪曾想，牛魔王不是范剑，其雄壮的妖身中，藏着万千神鬼之力！足力拔山河！
孙猴子变化出的金刚石，两万斤重量，在牛魔王面前，竟然如拿豆腐般轻而易举。
砰！三叉戟猛力前刺，一下子深深扎进金刚石的表面，石屑纷飞，一道金色血液从那被扎穿的缝隙里流出，是孙猴子的血。
双手惯力，牛魔王挥枪向上再猛力一甩，嗖！足足两万斤重的金刚石，竟被他一力抛上九天云霄，摇摇数千米，仿若流星逝去！
万有引力，实则天地之力，如此重量、如此高度，摔下来，就是真金刚石，也要被烧断石身。孙猴子命危一刻！
只是他生来便不怕死，此时此刻，反而勇气无匹、凶性大发！
七十二变摇身一变，换回真身。
他张嘴一声咆哮，丹田里阵阵鸣响，声音瞬间似金铁峥嵘，变大！变大！！变大！！！
孙猴子十二倍变化！轻轻一个翻滚，脚已踏上地面。
“你再接俺老孙一拳试试！”孙猴子巨大如小山一样的拳头挟万钧之势，狠狠朝着牛魔王处砸来。
牛魔王没想到孙猴子还有这般通天彻地的神通变化！一时不备，再想躲已经来不及。
挺直三叉戟，他唯大吼一声，向天一刺！
轰！
一拳落地，青石擂台尽毁！
孙猴子抬起拳，只见那曾威风凛凛的三叉戟，此时就像是一根牙签一样的扎在他的拳窝处。
拔出来，随手丢弃。孙猴子露出骄傲嘲笑：“牛魔王，地底下可还舒服吗？”
牛魔王，竟是被巨大化的孙猴子一拳打进了地面！
然而，一代妖王，怎会如此轻易就落败？
“该死的猴孙！果然有几分真本事……但你以为，只有你会变化吗？我的妖丹，也一样能变！开！开！开！给我变大！”
轰隆隆！地震山摇！
擂台附近的大地寸寸龟裂，下一刻一道深深沟壑裂开地面！
牛魔王咆哮声声，一跃从其中钻出！
站定，他俯视着孙猴子，“猴孙就是猴孙，再怎么变，也是个矮子。”
巨大神通，绝非独一份的神通，但其稀少程度，千万妖丹中，也难出一个。非妖王之资，难见一现！
没想到，牛魔王竟然也能这种神通，且非但能，还比孙猴子更强！他肉身变化，竟然能十三倍！
身高一层，力大一倍！十三层变化，力量增幅一千零二十四倍！
孙猴子只有十二层身，五百一十二倍力量的变化，就算原本力气大过牛魔王一些，此时也全没用处了。
再战！
孙猴子完全是在挨打！
什么变化都已没用，只剩最纯粹肉体强度的较量！
你一拳我一脚，孙猴子数次被打到漫天纷飞。
可牛魔王也一样不好受，因为他可没有孙猴子那般先天的石猴肉身！
石猴本就是石头变的，还是女娲当年补天遗留的唯一一块补天神石所变，敢拿来补天的石头，其本源肉身的硬度，足见一般。更何况还有这十年里，孙猴子日以继夜疯狂的精修！如今他的肉身，就算遇到仙兵神器，也未必会死。
牛魔王不过牛身成妖，血肉之躯，如何跟孙猴子比肉身的结实？
所以，纵然他力量超过孙猴子足足五百一十二倍！但真正拼命厮杀，一样没占到多少好处。
鲜血窜洒，渐渐染红山丘，
日以西斜，拳来脚往，这一战，从晨光开始，直打到太阳落山。
牛魔王与孙猴子，早已重伤在身，全凭着一口气，赌谁先一步倒下。
两败俱伤！
然而除了死，没有人愿意先一步倒下，逃生！
战到此刻，分胜负，就是见生死！
终于，两人只剩下最后一击之力！
谁死？谁生？
双拳对决，生死一击！
“住手吧。”就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在几乎已经疯了的孙猴子耳朵里，钻进了一个好熟悉好悦耳的声音，孙猴子一下就分辨出说话的是谁，是她，是白晶晶。
孙猴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正在生死决战，他却因为白晶晶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停下了拳头，放弃了战斗。
可是！牛魔王并没有停下来！
孙猴子的脸已转向了白晶晶，他能看见白晶晶眼睛里闪烁着晶光闪闪的欢笑，这让他心里份外的开心。
他的余光也看到了牛魔王咆哮杀来的拳头，他能感觉到那拳头上扑面袭来的死亡气息，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最喜欢的，其实是白晶晶眼睛里流淌出来的欢笑。
要死了吗？
“一剑化白虹！”
一道微白色的光，瞬息而至，扎进了牛魔王袭来的必杀之拳。
没能扎穿。这是白晶晶全力一剑中，唯一一次失败。
剑之道，有去无悔，一剑生，或一剑死。
“啊！”牛魔王痛叫一声，收回拳头。
他巨大肉身缩小下来，变回原来大小。这一拳后，他已用光所有妖力。
砰！
孙猴子举双掌接住了白晶晶在风中飘零的身体，身体也在这一刻用光了所有力气，一层一层的缩小，直到……将白晶晶抱在怀里。
“师傅！师傅！师姐她受伤了！”孙猴子对菩提老祖忍泪大叫。
菩提老祖默默看着她那把碎成数段的剑，摇头叹息一声，“剑修者，以自身精血养剑，方能做到人剑合一。而后，人在剑在，剑亡人亡……晶晶，你还剩七日可活。”
菩提老祖说完，不再留恋，转身消失。
孙猴子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师姐你这是为什么！”
白晶晶虚弱的伸出手，脸容上的冰冷已经消失不见，只剩无尽的温柔，“我不想你死……”
“可我更不愿意你死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牛魔王一双眼暗淡无光，站起身，摇头深深一叹，“既有如此深情，又何必多此一举……哎。”
牛魔王转身消失。
师兄弟们也都已一个个哭泣着离开。
场间只剩下孙猴子号啕大哭，
白晶晶偶尔咳血，温柔笑着。
“我还剩七天可活，师弟能不去修炼，好好陪陪我吗？”
“能！”孙猴子用力搂住她，一双眼睛里全是泪流满面的深情，“不止七天，七年，七十年，七百年，七千年，七万年！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师姐，我舍不得你！……”
“傻瓜……”
第一天：
师弟，你说我漂亮吗？
漂亮，整个世界，没有人比师姐更漂亮。
第二天：
悟空，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好的，师姐。
悟空，你可以这样叫我吗？
好的，晶晶……
第三天：
悟空，你看那夕阳多好看！
……
悟空，你不觉得夕阳好看吗？
好看……晶晶……我怕黑。
骗人。
嗯……那我不怕黑。
谢谢你。
不客气。
第四天：
悟空，谢谢你变成大鸟，带着我飞翔天空！我想，我已经知道成仙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晶晶，你看那朵云，好漂亮，好像你的样子。
我哪有那么好看。
有的有的。……晶晶，你说，如果将来有一天，这朵像你的云彩突然下雨了，会是你在哭吗？
不会的，如果它真的下雨了，说明我在笑。那是喜极而泣。
这样……那请你以后多笑笑，因为我想你。
第五天：
悟空，你说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不知道呀。
真想去见识一下。……你可以去帮我见识一下吗？
好。……然后我一定会找到你，把那些好玩的有趣的，都说给你听。
第六天：
悟空，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地府，有六道轮回吗？
有，我相信有。
我也相信有……可我不想投胎，我害怕喝孟婆汤。
为什么？你不想转世投胎，再和我相遇吗？
想……可我怕忘记你。
第七天：
悟空，今天之后，请你忘了我吧。
不，我不要。
悟空，那你会记住我一辈子吗？
会，一定会的。
如果，如果是我已经忘记了你呢？
……没关系。
有关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投胎转世，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与你有关的一切。请帮我重新记起你，好吗？
好。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是吗？如果我转世成了一个很普通的人，你要怎么找到我呢？
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你为止。
不好不好……要不然这样，你来变强！只要你能够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那我一定就能找到你了。好吗？
好。
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
是约定哦。
是约定。
还记得我们之间还差一场比试吗？
……不记得了。
骗人。现在，我们来打一场吧！
不要。
不行！必须打！……呀！是我输了。我已经连你的一根手指都掰不动了。
……
赢了我有什么感想？
……该有什么感想呢？
笨蛋，你应该说：你会带上我的骄傲继续努力。……不会再输给任何人，知道吗？
知道了。
悟空，该说再见了，快对我说再见。
……再见。
再见。我没有舍不得你……一点也没有……
……………………
白晶晶，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孙猴子在这一天，这一刻，立下一个誓言：
我要这天庭再管不了日月星辰！我要这地府再无地狱折磨！我要妖魔鬼怪也可以与凡人相亲相爱！我要她开心的笑，像彼岸花，永生永世盛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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