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年度金曲
“辣椒酥”下锅炸的时候,需要把握火候,掐准点儿就捞起来。放热油里太久,不仅酥脆过了头,而且还对人体有害。
这个年代虽然还没对油炸食品进行一些形式的“抵制行为”,但李郁上辈子知道的多了,什么转基因食品,油炸食品,通通被科学家们贴上了“不健康”的帽子。
不管这靠不靠谱吧,反正她是信了,她是怎么也不愿意昧着良心净做些黑心大作坊的勾当。
安全她不把关,谁能把关。
因此,这下锅的时长她必须得自己把控着,三个字——“快”、“狠”、“准”。
问题就出现在这儿,锅里有她看着,可这底下的灶没人啊。
黄嫂一听李郁说的忙是这个忙,佯装生气的拍了下大腿,说:“这么点儿活儿哪儿来什么劳烦不劳烦一说,来,咱撸起袖子就是干!”
口号是响亮无比的,但现实是她俩当晚早早上铺歇着去了。
原因无他,这“辣椒酥”好说歹说也得放个一两天才能够拿出来用,达成共识后静心等待就好。
当天夜里,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李郁察觉到铺上的黄嫂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十有八九是有心事。
果然,没过一会儿,黄嫂的声音从脚头传来。
“姑娘啊,你说的那个消息我还是没琢磨透。”
李郁其实也没觉得有啥不能说的,索性给人讲明白了前面去刘姐私房菜馆的那回事儿。
哪知道,黄嫂刚听到这名儿就猛地坐了起来,“刘姐私房菜?”
“啊,对,就离茶馆挺近的那家。”李郁拉了灯,昏黄的光线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只见黄嫂头发散乱,表情狰狞,那样子,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咋了,黄嫂。”李郁关切的问。
黄嫂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起身灌了半搪瓷缸子的凉白开后才道:“那女人没半点主见,主事儿的全是她那个丈夫,可她那丈夫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黄嫂叹了口气,娓娓道来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原来,早些年黄志还没当上包工头的时候,他和刘琴的丈夫是同一个老师傅带着干活。老师傅为人实诚,做事儿是尽心尽力。然而,天遇不测,老师傅负责的一幢房子建好没多久就有了裂缝。
主人家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白白吃亏,势必要讨个说法。
矛头指向刘琴她半吊子瓦工水平的丈夫,可她丈夫倒咬一耙,说是这大师傅偷工减料,背后阴人,根本与他没关系。那时候的匠人都是靠口碑吃饭的,这种话一传出去,简直是要断了老师傅的生路。
老师傅就一张嘴,开始还能解释,但一传十,十传百,到后边儿也逐渐的不愿意去解释了。明明一身好手艺,却再也拿不起那把瓦刀。
黄嫂说到这里,顿了下,气愤道:“你黄志哥后来跟我偷偷说,他有天半夜起来解手的时候,亲眼看见刘琴她那丈夫在工地上鬼鬼祟祟的,手伸到那水泥袋子上了,要不是看见你黄志哥出来了,估计就得拖半包走。”
“刘琴那人也在,搞接应呢,做贼心虚还慌了。”黄嫂很是不屑,“知道这事儿做的缺德,咋不知道阻止她屋里的那个?”
李郁没想到还有这茬儿,心里一紧,继续问:“那志哥后来帮那老师傅说话了没?”
黄嫂有些怅然,“说了,但没用。”
不管啥错,最后担责任的还是带头的那个。
李郁心里发堵,她从未觉得刘琴姐这个人会特别好说话,但在她那番有理有据的说辞之下,刘琴姐回去自己肯定会再琢磨琢磨,她知道刘琴姐一定会来找她。毕竟,没人能够抵挡未知的而又无穷尽的诱惑。
现在看来,敢情刘琴姐根本不是管事儿的人。这生意做不做得下去,还得看人家那一言难尽的丈夫怎么说。
那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李郁去百货商店打了点菜籽油。
大塑料瓶往那大大的,足足有半人高的油罐子上一搁,拧开瓶盖就凑到那细细长长的油嘴处。
上下推拉式的柄由里头的老大妈掌控,一个来回,“咕噜咕噜”几声,深黑色的菜籽油就灌进了瓶子里。
最顶上那层还泛着金黄色的油花,菜籽油独特的香味儿就这么冒了出来。
真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啊。
李郁心满意足的付了钱,拎着一大壶油往回走。手腕儿处提了个大菜篓子,篓子里装了些鸡肉鱼肉,外加一些应季蔬菜。
乍一看上去,路人都该以为她又是哪个隐藏得极其深的暴发户。
诶嘿,还这么年轻。
大清早的集市里人满为患,本来就不算很宽敞的马路愣是堵得水泄不通。有专门来维持秩序的街道大爷大妈们拿着个大号喇叭喊:“同志们不要着急,互帮互助,小心踩踏!”
李郁前后左右都是人,她都快给挤成个馅饼了。
竖在街道口的电线杆上挂着只大喇叭,广播中此时正在放一首金曲。
“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从音质很差的广播里听到张雨生这一年新出的歌曲,李郁这浑身禁不住抖了三抖。
“跟着希望在动,这队倒是动啊。”她听到有个男人在嘀咕。
这声音分外耳熟,李郁赶紧四下张望。
“看什么呢,李郁,抽筋儿了脖子?”那人又说话了。
李郁这回确定了,可不就是高新尧的声音,那语气,那腔调,她还没见过第二号人物。
“我在你后边儿。”高新尧知道这姑娘想跟他打个照面来着,但看她这艰难挪动的模样,他大发善心提醒了下她。
李郁脸上有些臊,总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儿来。
“新尧哥,你怎么在这儿?”按道理来讲,这个点高新尧早就坐着他的高级小车去往城郊矿井开采地点了。
这点李郁还是不得不敬佩,高新尧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老板,回回都是亲自跟着工人们到矿井那儿,该监督的监督,该指导的指导,半点没含糊。
后边儿的高新尧沉默了会儿,似乎有些无奈道:“出来办事儿。”
啥事儿还得你亲自去办,资本家都是派手下的人跑腿干事儿的。
当然,李郁这话自然是憋在心里,半点风声没给漏出去。
李郁应声:“这样啊,那还挺凑巧,咱就这么在这街上碰到了。”
此时人流已经有松动的迹象,高新尧瞥李郁一眼,这才发现她左右手分别拎着油和菜篓子。
怪不得连个身都转不过来。
他这次学乖了,问了两遍,“李郁,要我给你拎吗?”
李郁侧头和人对视一眼,没再犹豫,直接甜甜的说了句:“那谢谢哥了。”
高新尧恍神,眼神滞松一瞬。
哟,还真有人会跟他这种人说谢谢啊。
……
路上,两人一道走。本来李郁只给了高新尧那重一点的菜篓子,谁知,人拎着拎着就顺走了她手里的那壶菜籽油。
此时两手空空,她这才觉得气氛有些难以言述的微妙。
她正琢磨着说点话缓和一下,结果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高新尧自己先开口了。
“李郁,你知道哪儿有治皮肤的偏方不?”
李郁:“……”
高新尧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拳头抵至下唇轻咳两声,解释道:“我妈昨儿打电话跟我说让我给她寻个偏方,治治皮肤。我问了一圈儿,都没一个人知道。”
李郁听了这话,这才把昨天那个神秘BP机和高新尧为何此时出现在街头挂上钩。敢情是人妈妈打电话给自家儿子,求个保养秘方啥的。
也难怪高新尧自己亲自出马了。
可这年代,化妆品啥的除了个标志性的“雪花膏”,似乎啥也没有了。
李郁沉吟片刻,回:“有啊,食疗就可以达到一定效果,不过这需要坚持,我回去写个清单给你,让阿姨自己在家做着吃,过段时间会好转的。”
高新尧没想到困扰了他大半宿的差事儿就这么迎刃而解了,乐了。
“李郁,你还挺有能耐。”
李郁脚步没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是啊,能耐大了去了。”
她重活一世,过去的事儿像走马观花一样,悲苦也好,不甘也罢,总归是过往云烟。
别的本事没有,就吃的这方面,她可是行家。
然而,行家也有犯难的时候。
李郁这刚进工人宿舍的大院儿,便看见一个穿花褂子直筒裤的女人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
“李郁啊,你才回呢。”隔老远就听见她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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