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但康熙端着架子咳嗽了一声，着眼于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容若见康熙有些恍惚，没有追究下去，很快镇定下来，上前两步，不动声色斜斜挡住了赵小茹。

　　“臣等听得阿布凯说，说这个奴才品行不端，臣不想把这件事情弄大了，便和阿布凯自行教训。”

　　“这件事情为何不上报内务府。”康熙淡淡的语气顿了顿，“那便交与宗内务府吧。”说着便有两名司礼监的宦官将王茂德驾着起来。

　　赵小茹急了，这内务府是什么地方，去了就得上夹板点天灯，不行不行，还没想清楚，便一把就上前去争辩，不了容若早有预料，狠狠踹了她一脚，便扑哧摔了回去，形容狼狈。

　　康熙见此情形，便不肯罢休，把眼神扫向了赵小茹，似乎等着容若回话。

　　容若横下一条心：“皇上英明，微臣糊涂，这位并不是兵勇，是臣的近宠，妇人日日吵着想见识宫中的情形，今日带入宫闱。还望皇上恕罪。”

　　不料康熙朗朗而笑，“我还奇怪了呢，原来就是她，你为了她也是上心，上次大闹揽月轩，几乎是满城风雨，今日又私带她入宫，看来你也是枚痴情的种子，对妇人如此上心，那木兰秋猎，朕赐你就带上她吧。”

　　说完又看了一眼赵小茹，那种似曾相识的情愫在心头挥之不去。

　　回去的路上，已是黄昏，秋天的午后太阳也是慵懒，赵小茹心情烦躁的像藏了只笸箩，本以为就是和这个并不怎么可爱的古代说拜拜了，却一事无成的回来。

　　康熙皇上，他似乎并不认识自己。赵小茹痴痴呆呆的想着。一时的愤恨似乎渐渐淡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充满了探究，好像，就在第一次在联谊会上互相见到时候的情形。可是，怎么会如此之巧。他就在这个节骨点上也来了这个时代。

　　赵小茹托着腮痴痴的想着，却不妨撞上容若微眯着泛着寒意的眼神。

　　“你似乎很是熟悉皇上？”容若终究忍耐不得，话问的很有些意思。

　　赵小茹心里冷笑，想，皇上不熟悉，可这个男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但话到嘴边还是咬住，终究是斟酌了一番，细声细气道：“在浣衣局给小主送衣服的时候，远远在鸾道上瞅见，赶紧跪拜了。”

　　“你的三魂六魄都留在宫里了，是否后悔出了宫来。”容若的话越来越冷峻，赵小茹今天心情不好，有些被激怒了。

　　故意呛他道：“宫中的女子谁没这个心思。”

　　这轻轻一句，容若突然想起慧如，是啊，宫中的女子只有这一条心思。倒是可笑自己卯足了劲头想求证什么？也许期待这个女子会有和慧如不一样的心思。顿时那种被人遗弃的冷漠排山倒海泛滥开来，想挣脱上岸都不行。

　　不由分说紧紧揽住赵小茹，低下了头,双手抚摸着她的脸,只是将唇凑了上去。一股男子清爽的气息将赵小茹环绕开来。

　　若是平日，这样的素香也是让人心醉，但今儿赵小茹心烦，而且心烦的厉害，想挣脱，却挣脱不了，顿时恼怒起来，刚才一股子没发泄的邪气化成一个五指山，狠狠的印在容若的左眼下。完了骂了一句：“你爱找谁找谁发疯去。”

　　容若没有捂脸，脸上有些尴尬，撇过头去呆坐了片刻，掀开车帘字，顿时一阵凉风涌进来，稀释冷却了两人的情绪。

　　容若苦笑一声，也不唤停车，嗖的跳将出去，在心里暗自念叨一句：“得罪，莫怪。”可惜这一句始终没有人听到。

　　夜已经深沉，容若策马直接去了下城的一处四合小宅院，拍了拍门，很久才有个小厮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唠唠叨叨发牢骚道：“这谁呀，半夜三更来拍门的。”说着还啐了一口。

　　一看是容若，马上换了笑脸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纳兰公子啊，我们小爷正在自己喝闷酒呢，您来的正好。”

　　容若嗯了一声，也不用人带路，自己上了东厢房，却见阿布凯一人打了酒摆了几样小菜自斟自酌。

　　阿布凯是个只喜欢骑射养鸟的人，前两年去了宫里做带刀侍卫，便自己拣了这处小宅子，搬出来住，一来这里离紫禁城距离近，方便宫中当值，就是巡了夜也就近回来睡个囫囵觉，二来出来住就不受家里管束，胜在清静自在。

　　此时，便打趣道：“不回去陪你那个小妾，跑我这里喝闷酒。”话虽如此，却也递上一只青瓷小杯。

　　容若接过一饮而尽，又用手掂了几颗花生：“什么小妾，也不过是个幌子，本来想拿住这个女子做线索，二来也想堵住众人的嘴。”

　　阿布凯笑道：“你也是个奇人，这么大把年纪也不找个屋里人。难怪纳兰老夫人着急。你还想着宫里面那个人？”说着筷子在空中一晃，遥指向紫禁城。

　　容若觉得今日的酒饮下更外苦涩，便道：“你的酒怎么这么次，喝下去都是渣，又是找那个酒坊打的。”

　　“我喜欢那个酒坊娘子，想娶了她做老婆。”阿布凯若有所思。

　　“你说笑便罢了，你的爷爷是当朝太师，你的亲姐姐是皇贵妃，你想娶一个酿酒的汉人女子做正妻。”容若谈了气。

　　“原以为你也是性情中人，情之所起，不知缘由，看来你和宫里面的人一样势力，白给你喝了这酒。”阿布凯作势就要夺了酒杯。

　　“你想娶她，我万分满意，可是我只是说出那些不满意的人。”

　　“罢了，罢了，不提这事情。今日你说皇上怎么突然就去了那间偏宅子。”阿布凯若有所思。

　　“只怕你我身边早有人将我们的行踪报告于皇上，自从诛杀鳌拜之后，皇上的心思就和我们不一样了。好在皇上宠着你，你帮我挡了由头。”容若淡淡的说。

　　“无所谓，反正我这人就这点子用处。仗着自己有个当宠妃的姐姐，什么都不怕。那个王茂德给内务府捉去了，你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凉拌。这王茂德看来也不过是个下三滥的人物，收了人的银钱造假籍送几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进宫，别的估计也是不知道。捉去了就捉去了。”

　　“可你的小妾好像很心疼他。”阿布凯终于一扫沉郁，借着这点子事情笑话开了。

　　容若被他说的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个傻女子，可能还有把柄留在王茂德手上。”

　　王茂德仔细研究这容若的脸，点点头瘪着嘴道：“你喜欢上这个女人了，看提起她你脸上的褶子都没了，平时啊，你的脸和老丘八似地。”

　　容若一愣，不由的尴尬起来，握着拳头咳嗽了一下转过了脸：“胡说。”心里却有些恍惚，想起刚才捧住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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